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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回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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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外的乳母刘氏和侍女们听见屋内有动静知道李世民和长孙无垢醒了,推门进来为二人梳洗。
“二夫人,我们是夫人吩咐过来伺候您的,”一个侍女为长孙无垢梳着头发,“二夫人喜欢什么样的发式?”
“和以前一样的便好!”长孙无垢对着镜子仔细地看。
李世民也起来了,坐在一旁看着无垢梳头。
“二哥——”一旁的侍女都已经在暗暗地偷笑了,无垢的脸涨得通红。
“来——二哥帮你画眉——”李世民拿起眉笔就要为长孙无垢画眉,无垢急忙捂住了额头。
侍女已经憋不住笑意了,刘氏也打趣,“二夫人这脸红的都不用抹胭脂了!”
见长孙无垢真的急了,李世民才不再闹了,让她好好地梳洗打扮一番,便带着她去堂上拜公婆。
“秀宁——”无垢悄悄地唤着李秀宁,“我的眉毛画好了吗?”
“二嫂不管怎样看都很漂亮!”秀宁眨了眨眼,“就是没有眉毛也好看!”
无垢给窦夫人和李渊敬了茶,又一一地拜见了李世民的大哥李建成和李建成的夫人郑唤云。四弟李元吉与李秀宁是已经见过的了。再有就是窦夫人的贴身侍女李渊的妾室万心慈和她的儿子李智云了。
“怎么不见元霸?”无垢是听李世民说过这个弟弟的。
“元霸太顽劣了!娘不许他出来捣蛋——”李世民悄悄地回答,一边不停地用筷子夹菜放进长孙无垢的碗内。
“二哥和二嫂吃饭还咬耳朵——”秀宁端着碗直看着无垢与世民笑着,“有什么话儿是我不能听见的吗?”
无垢自然是红了脸直到早饭结束都没有与李世民说过话。
“你们随我来!”吃过饭窦夫人对无垢和李世民吩咐道。
长孙无垢跟在窦夫人的身后,整个院子里面的人都在打量着这个二夫人,国公府和高府不同,她要时时小心事事注意,一点儿都错不得。
“你们既然已经成婚了,以后就要有个成婚的样子——”窦夫人喝了一口茶,长孙无垢听得此言心中一惊,窦夫人难道知道她与二哥之间的约定吗?
“观音婢——”窦夫人亲切地唤着长孙无垢的小名,“以后你就是我们李府的人了,凡事要以李府的利益为重,一言一行都要有李府人该有的样子,万不可丢了李府的脸面。”
长孙无垢点头将窦夫人的叮嘱一一记下。
“世民,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书既不能背,武又不精通,以后如何能挣下家业让无垢做一个诰命夫人?以前你没有娶亲,我也就没有对你多加地管束,如今你既然已经娶了夫人以后就有了自己的家,你现在的样子如何撑得起一个家来?观音婢,我就把世民交给你了——”
窦夫人又嘱咐了一番才让他们离开。
尚未回到新房,李渊便派人唤李世民去了李家的校场。长孙无垢一人回到屋内,屏退了侍女,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悄悄地抹掉眼泪,她真的好想哥哥和舅舅,好想高府。
好容易熬过了三天,终于是回门的日子了,李世民扶着长孙无垢登上马车,长孙无垢拼命地掩饰着自己心里的激动,可以见到哥哥和舅舅了。
无垢和世民带回高府的礼物和高府的陪嫁不相上下,多得让人都有点瞠目结舌。
“回去帮我多谢窦夫人,我的心意已决,不必再费心。高府的人我会安顿好。”高士廉执意不要,只在其中随意挑了几件玩物儿,其他的都让无垢带了回去。
舅舅的心意已定?高府的人会安顿好?
长孙无垢合了茶碗,狐疑地看着舅舅和李世民,她既然嫁了李家,舅舅难道还要被流放吗?
“哎呀呀——”后院传来一阵尖叫,好像是张舅母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儿?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子,今日是姑娘回门的日子!”鲜于夫人见张氏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面有不悦。
“我也正想着今日姑娘回来一定想去见见自己以前住的屋子,所以才带着人想去打扫一番,可是——可是——”张舅母看了一眼高士廉吞吞吐吐起来,“姑娘以前住的屋子里面飞出了一个马——”
“飞出了一个马?”众人都惊讶起来。
“不单单是我见到了,一干奴婢们也看见了!”张舅母的样子不像是说笑。
飞出一个马?鲜于夫人疑惑不已,“既然如此不如请人来为外甥女卜一卦吧!也好看看是吉是凶——”
不一会儿便有人从外面请了一个算卦的人,那人一听脸色便大变,“怪道我昨日夜里梦见星君下凡对我说今日会遇见贵人,大人今日府中发生这样的事儿,不可不信实乃命中注定啊——”
长孙无垢看着众人忙乱掩面一笑离了座位去了后院,李世民本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见她去了后院便也跟了上去。
“妹妹,怎么不听那人解卦?”
“有什么好听的?定说一些好话来奉承舅舅。”儿时还有人为了奉承长孙将军说她是天生的皇后命贵不可言,如今她却是李家的新妇,可见这样的话最信不得。
“无垢——世民——”是无忌哥哥!
“哥!”长孙无垢看着长孙无忌一脸笑意,“刚刚怎么不去前边接我?我想了哥哥半天就只没有见到哥哥——”
“来来,让哥哥好好看看,我们无垢都已经嫁人了,怎么一点儿都不害羞?还这样和哥哥闹着!”长孙无忌嘴里这样逗着长孙无垢,心里却惆怅不已,舅舅不愿让李家人去求皇帝,不愿让妹妹的婚姻成为一个交易,还是选择流放岭南,这所高府就要转手他人,他和娘也要去长安了,要怎么和妹妹说终究要丢下妹妹一个人。
“德合无疆,坤载万物——”三人来到前厅时,那算命的人已经离开了,只在纸上留下八个大字。
高士廉流放的事情还是瞒不住,长孙无垢看着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这里以后就不是舅舅家了。
“舅舅——”长孙无垢不知道怎么开口,窦夫人与李渊不愿意为舅舅求情吗?
“不要怪世民,也不要怪窦夫人和李大人。”高士廉一眼便知长孙无垢心中所想,“这是舅舅自己做的决定,舅舅不愿让你和世民的婚事成为一桩交易,世民是舅舅为你挑的,一定会好好待你。”
“可是舅舅——”流放岭南,岭南自古便是瘴气遍布的地方,这一去山高水远、处境险恶,
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她如何不忧心牵挂?
“等宅子卖了,无忌和你娘便要去长安了——”皇帝喜怒无常、好大喜功,宇文家族狼子野心,当今的李家只怕也要面临着诸多风雨,他心中再担心无垢也无能为力了,“答应舅舅,不要任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要守在世民的身边,以后的日子还长,一家人相聚的机会总会等到——”
长孙无垢哽咽点头,“我会很听话——很听话——,不会任性——,会听舅舅的话、听窦夫人的话、听李大人的话、听二哥的话——”
别离的时间总是飞快,该要回李府了,长孙无垢看着站在大门处的舅舅和哥哥心如刀割,终究下定决心起身拜别,一步一步走向已经在马车旁等着的李世民身边,颤抖却坚定带着几分娇羞地开口,“二哥,你个子高,上车小心一点,要不又该撞到头了——”
隐隐听见无垢这般嘱咐世民,高士廉和长孙无忌松了一口气,无垢嫁给世民是对的,不用四处奔波流浪。
马车一点点地离开高府,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长孙无垢再也忍不住,一把掀开车帘,看着舅舅和哥哥还杵在门口强忍泪意,她不会再流泪不要再流泪。
“你今日在高家人面前对我这么亲密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吗?”
长孙无垢深思悠悠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有人在耳畔叹气,可她太累了,一点儿都没有听清,只觉得马车好软,好像儿时父亲的怀抱。
“夫人,听说那高士廉不几日就要被流放了——”万心慈和窦夫人看着李世民抱着睡熟的长孙无垢进了府。
窦夫人没有言语,这个孩子是她一眼看中的,她的眼光不会错,如今宇文家视李家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处之而后快,她的身子是熬不了多久了,以后整个李家都要靠那个孩子支撑下去,这样就被轻易地击败,日后怎么能庇护整个李家?
高士廉将妹妹和家人安顿好便去了岭南,不久后,舅母带着外祖母回了原籍,哥哥和娘也去了长安,整个太原只剩下长孙无垢一人。
李世民对她很好,真的当她如亲生妹妹一般疼爱。她的性子虽淡泊,但是平日里面嘘寒问暖、端茶送水,一个妇人该做的她样样都不差,嫁进李府不过数日,从李渊窦夫人到府里的下人人人都称赞她为人随和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二公子真是娶了一个好夫人。面上虽云淡风轻,心中如何不挂念着舅舅和哥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李世民早已睡熟,长孙无垢静静地躺在一旁算着舅舅该到了何处,想着哥哥和娘在长安过得如何,往往天快亮了才能合上眼休息一时。
长孙无垢的挂念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便迎来了在李府的第一件伤心之事,李世民的弟弟李元霸病重夭折了,窦夫人痛不欲生、伤心欲绝,身子也愈加不快起来。元霸的丧事才料理完,便突然得到通知,让李府奉命在三月之内建造晋阳宫作为皇帝游幸太原的行宫。圣上出宫游幸天下,太原本不在计划之中,可是如今却突然降旨,任谁都心知肚明这背后的意义,三个月如何建造的出一座偌大的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