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六月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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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六月二十五日
天刚亮我就起床了，在做好出发去博克斯山的准备之前去检查了三叶草的收割情况。天气不错，我们一路都很顺利。不知道是因为我们都被昨天的游玩弄乏了，还是因为今天的高温所带来的疲倦，出行的这一群人们都意兴阑珊。
我本人相当绝望。丘吉尔大半时间都和爱玛待在一起，我根本没有单独和她说话的机会。我把自己的时间花在陪伴贝兹小姐和费尔费克斯小姐上。至少我还在帮助费尔费克斯小姐拒绝埃尔顿太太的建议这件事上有点用处。
我们一直闲逛到差不多该是野餐的时间。然后，事实上，这会儿气氛比之前活跃，不过相比起上午的枯燥无趣我更不喜欢它，因为丘吉尔把爱玛当作他献殷勤的对象。他继续两面讨好，因为他还偷偷摸摸地对费尔费克斯小姐使眼色。然而，我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表现的不像一位绅士。
爱玛似乎没有注意到任何不对的地方，用最令人痛苦的方式和他调笑；让我感到痛苦，因为我一天比一天地更加爱她。只因为，尽管她会犯错还会异想天开——这一点我们之中没有哪一个人可以避免，她仍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
她的调笑越发过分，出乎我所见过的任何事情，而且我十分担心弗兰克·丘吉尔的影响会把她带歪到什么程度。
他的话语越来越放肆，如果我不是这个上午都和他在一起，而且知道他还没有碰过一点酒，我都要怀疑他是喝醉了。
“女士们，先生们。”他说，“我奉伍德豪斯小姐（不管她在哪儿，一切都由她主持）之命说，她希望知道你们都在想些什么。”
爱玛因为这个混合了讨好和愚蠢的行为而发笑，而并不是象她应该做的那样感到恶心，于是我不客气地说：“伍德豪斯小姐确定她想知道我们都在想什么吗？”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心里知道她不会喜欢我的想法。
“哦！不，不。”她尽量显得满不在乎地大笑着大声说道，“绝不。我现在可受不了这种罪。让我听听除了你们的想法之外的任何事情。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有那么一两位，也许，”她瞟了威斯顿先生和哈丽埃特一眼——“我不怕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好吧，她可以这么说。他们在她做的事情中从来看不到什么错处，但是有这样毫不挑剔的朋友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是件好事。
“这种事情，我可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权利去问人家。”埃尔顿太太大声地说，对于大家谈话的方向完全不感到开心，尽管她的愤怒大多是由于她本人不是众人关注的中心而引起的。
弗兰克·丘吉尔对爱玛小声说了几句，而爱玛对他的举动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象她在看到在场的任何人窃窃私语之后应该做的那样。她反而笑了起来。然后他就宣称爱玛——把她作为他的所有宣言的来源——要求每个人都说一件很有趣的事。
“或者两件勉强有趣的事情，或者三件非常无聊的事情。”他放肆地说，“然后她保证听了之后都会痛痛快快地大笑一场。”
“哦！非常好。”好心的贝兹小姐说，“那么我就不需要觉得不自在了。‘三件非常无聊的事情’，这刚好是我能做到的，你知道。我敢说只要我一张嘴就会说出三件非常无聊的事情，不是吗？”
我正准备要说，“压根不是。”而且看到威斯顿太太也正打算这么做，就听到爱玛说：“哈！女士，但是可能会有点困难。很抱歉，但是你会受到数目的限制——一次只能说三个。”
我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不仅没有向贝兹小姐保证她对于这场交谈的贡献总是有价值的，反而在她所有的朋友面前羞辱了她；更糟糕的是，还当着她外甥女的面。我对此感到恶心。在认识弗兰克·丘吉尔之前她永远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贝兹小姐没有立刻领会爱玛的话的含意，正当我准备让她试试另外一块派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时，我看见她的脸色变了，于是我知道自己晚了一步。
“啊！好的——知道了。是的，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了。”她转向我说，“我会试着管住自己的舌头。我一定把自己变得十分让人厌烦，不然她不会对一个老朋友说这种话。”
我十分懊悔，然而爱玛还在继续微笑，而且威斯顿继续刚才的谈话，仿佛没什么不对的事情发生过。威斯顿！他本来应该皱起眉头让她了解他对于她刚刚的行为是怎么想的。然而他说了个谜语，还选了一个不能更糟糕的谜语，让事情更加糟糕。
“有哪两个字母代表了‘完美’？”他问。
答案呢？
“M和A: 爱玛！”威斯顿说，“你明白吗？”
爱玛明白了，还为之欣喜，然而我只觉得厌烦。爱玛，完美？爱玛，那个刚刚羞辱了她的老朋友的人？爱玛，那个当着她所有朋友的面不知羞耻地调笑的人？
爱玛享受着这种赞扬，尽管名不副实，而她的马屁精，弗兰克·丘吉尔，大笑着，还觉得有趣。
“这正是那种你们所需要的有趣的事情。”我不高兴地说，“但是完美不应该这么早就说出来。”
这没带来什么不同。爱玛很高兴，她的追求者也一样。埃尔顿太太，千真万确，一点也不高兴，尽管如果她能把自己的名字改成爱玛，她就会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棒的谜语了。
她和她的丈夫宣布他们打算去散会儿步，然后丘吉尔说了一番蔑视在游览胜地认识并结婚的夫妻们的话。我为他毫无风度的举止感到大吃一惊。尽管我不相信在埃尔顿和他的妻子之间存在着什么真挚的爱情，那也不应该被公开评论，用这样一种方式。
费尔费克斯小姐不能继续忍耐了，说她应该四处走走。我一点也不怪她，我宣布我也打算去散个步，请她挽着我的一个胳膊，请贝兹小姐挽着另外一个。
“哦，奈特利先生，你真是太好心了来和我们一起散步。”贝兹小姐说，“我对伍德豪斯小姐不喜欢和我做伴并不感到吃惊——她那么好心地一直忍着——我喋喋不休地一直说话，真是糟透了，对她来说一定是一种折磨——她还那么好心地麻烦她自己来看望我，因为我知道自己一直得到她和她父亲的关心。”我们往外走的时候，她说。
在余下的时间里，我不得不听着她不停为自己的多言多语而道歉，而本来应该是爱玛向她道歉。
我尽可能地安慰她，她也慢慢安心起来。在我就要恢复自己的冷静时，埃尔顿太太加入我们，并且试图强迫费尔费克斯小姐接受她的一个朋友家的职位。我同情任何一个不得不成为斯莫伍德太太家的家庭女教师的可怜女性，不管她将会离枫园有多近！这样让人讨厌的一幕为这个最令人不快的一天划了一个句号。
当我站在爱玛身边等待马车带我们回家的时候，我的怒火还没有平息。我告诉自己不要斥责她或者批评她，但是我忍不住。我不能在自己用一个字就可能阻止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她行差踏错。
“爱玛，我必须象我以前习惯做的那样，再一次和你谈谈。”我有点烦躁地说。甚至在这时，我还试图不再说什么，但是我不能。“我不能看着你做错事，而不去规谏一番。你怎么可以对贝兹小姐那么不客气？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可以对一个像她这样性格、年纪和处境的女性如此傲慢无礼？爱玛，我没想过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
她脸红了，但只是笑了起来。
“喏，我怎么能忍得住不那么说？没有人能忍得住。没有那么糟糕。我敢说她根本不明白我说了什么。”
“我向你保证她懂。她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从那之后她一直在说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够听到她是怎么说的——多么坦率，多么宽宏。我希望你能够听到她是怎样推崇你的容忍，因为在和她相处如此令你不快的时候，你和你的父亲还一直关心她。”
“噢！”她大声说，“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但是你一定要承认，在她的身上，善良和荒唐可笑这两种品质不幸地混合在了一起。”
“它们是混合在一起。”我说，“如果她是一个有钱的女人，即便是闹点无伤大雅的笑话，我也不会去管——但是，爱玛，想想那种情况和现在这种情况有多么大的差别。她穷，在她出生时还生活舒适，但是她的处境已经每况愈下；而且，如果她活到很大的年纪，也许会比现在还要糟糕。她的处境应该得到你的同情。你做的实在是糟透了！”
她并不感兴趣，把头扭到一边，因为我这么对她说教而显得不耐烦。但是我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得要把话说完。
“嘲笑她，贬低她——还当着她外甥女的面。说这些并不让你高兴，爱玛——对我来说也远远算不得高兴；但是我必须，我会，在我还能够的时候告诉你实情，用非常忠实的劝告证明自己是你的朋友，让自己感到满意，而且我也相信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比现在对我作出更加正确的评价。”
我把她送上马车。她没有和我道别。她绷着脸很不开心。谁能怪她呢？但是这没有什么用。我已经说了我不得不说的话，然而我情绪低落地回到埃比。
渐渐地，田野的景致开始使我恢复心平气宁。空气中夹杂着三叶草带来的香甜气息，小鸟在歌唱。如果爱玛能够和我在一起，我就会知道什么是完完全全的幸福。但是她不在，于是我走进屋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生。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笔开始释放自己的情绪。但是我不能忘记爱玛。她现在在哪里？她是在哈特菲尔德，想着弗兰克·丘吉尔和他的触手可及的谄媚奉承吗？她一定是。然后很快她就会住到恩科姆了。
我必须离开，立刻。我不能忍受再看到她和他在一起，看着她允许，甚至鼓励他的殷勤。这太让我伤心了。她不再属于我，我的爱玛。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六月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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