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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月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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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
星期五一月一日
新的一年了!
我毫不意外地发现爱玛列了长长一单子的新年任务。每一条都被仔细地写出,还配了插图。但愿她能象列单子的时候这么认真地完成每个目标!
我的新年任务是娶个老婆,如果我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的话。
星期六一月二日
冰雪消融给登威尔寺带来了一系列麻烦。小溪已经泛滥了,而随着冰雪进一步解冻,更糟的事情还将要到来。我计划等水位降下后处理这些麻烦事。
上午我去了格兰姆家恭贺新年,他也同样祝我新年快乐。很快我就从他那里听说,他同样收到了埃尔顿先生的信。
“我不会怀疑他去巴斯的行程是由所有的这些关于婚礼和家庭的谈话引起的。”拉文杰太太说,“首先是泰勒小姐结婚了,然后你的弟弟和他全家来访,接着又是弗兰克·丘吉尔先生要到海波里来。埃尔顿先生恰好处于一个应该谈婚论嫁的阶段,有那么一两家在巴斯的人家不会不欢迎在那里见到他的。”
如果他带着个新娘回来,我一点都不会奇怪。这会平息他的骄傲,把他最近参与的种种情景完全终止。另外,海波里有谁适合他?他不可能娶爱玛,因为爱玛不要他。我恐怕他眼里也看不上任何其他女士。有那么一个时候,我曾经想过,他可能会和简·费尔费克斯结婚,给她提供一个受人尊敬的家庭。但是现在他把自己的本来面目暴露了,我不会把这样一个男人强加给费尔费克斯小姐,她值得一个更好的男人。
我怀疑自己一直喜欢简·费尔费克斯,但还需要观望的是我有没有喜欢她到想要她做自己的妻子那个程度。
星期一一月四日
爱玛和我吵了一架,而且居然是因为最荒诞不稽的事情:弗兰克·丘吉尔。起因是当她告诉我他最终还是不会到海波里来。
“我没法说这个消息很令我吃惊。”我说,“他在丘吉尔家长了这么大,已经变得骄傲,奢侈,还自私。”
“真是岂有此理!”爱玛嘲笑我说。
“那为什么他一次次推迟来这里的行程?如果他想要来看望他的父亲的话,他早在九月到一月之间就来了。”我说。
“你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法官,奈特利先生,在判断有关不能独立自主从而困难重重这件事上。”
事实如此,我的确从来没有依赖别人过。但是尽管如此,我确信自己绝对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我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另外,我们还总是听说他在韦默思,或者其他类似的游玩之地。”我接着说,“这证明他可以离开丘吉尔夫妇。”
她认可了这一点,但坚持他只在他的舅母允许的情况下拥有自己的时间。
“我们对他的意见永远不会一致。”她说,“但是这点毫不出奇。我压根没有设想过他会是一个意志薄弱的年轻人:我明确感觉他不是;不过我认为他极有可能拥有易于退让并且顺从的温和天性,并不符合你认为的男人的完美形象。”
出于某种原因,我不喜欢听到她赞美他。
“他可以坐下来写一封言辞华丽的信,充满表白和虚伪,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温顺的性情。”我苛刻地说,因为她看起来对这个她从没见过的男人印象极好,“他的信让我感到恶心。”
“你看起来下定决心要把他想得很糟糕。”她说。
“并非如此。我本来可以象其他任何人一样完全准备好来认可他的优点;但是除了他外表礼仪之外,什么别的我也没有听到。只知道他貌端体健,还口齿伶俐,巧舌如簧。”
“好吧,即便他除此之外一无可取之处,他也将成为海波里的珍宝。”她淘气地说,“我们并不经常见到出身好、长得好、还温和可亲的年轻人。如果我们一定要求所有优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也太不知足了。”
“如果我发现他言谈有物,我会很高兴认识他的。”我不屑地说,“但是如果他只是一个喋喋不休的纨绔子弟,我不会费神去结识他。”
“我想像中的他是这样的,他可以把自己的言谈根据不同的对象进行调整,而且既有被所有人喜爱的愿望也有这个能力。”
“而我的看法是,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那么他就是世上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家伙。”我暴躁地说。
“我不会再继续说他了。”爱玛大叫起来,“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坏透了。我们都有偏见;你不待见他,我站在他那一边;直到他实实在在地来到这儿,我们不会有机会达成一致。”
“有偏见!我对他没有偏见。”我宣称,尽管我清楚,就算我那么说,我的确对他有偏见。
“但是我有,很多,而且还不以为耻。”她说,“我对威斯顿先生和太太的爱让我毫不犹豫地站在他那边。”
“他是一个我从来都不会想起的人。”我生气地说。
但是,事实上,我没有说实话。出于某种原因,我就是不喜欢弗兰克·丘吉尔,而且我也不想让爱玛喜欢他。
丘吉尔推迟他的行程真是件好事。我发现自己希望他永远也不要到海波里来。
星期二一月五日
账目有些出入,让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追根究底把它改正过来,所以晚上去惠斯特俱乐部的时候我很高兴,可以让我不去想哈特菲尔德的争吵还有登威尔寺的烦心事。
到了那里,我发现新的话题被提起来了,而且是个不会让人想起弗兰克·丘吉尔的话题。
“这是个好消息。”我走进王冠酒馆的时候,渥特维在说,“简·费尔费克斯要来探望她的姨妈和外婆。我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费尔费克斯小姐了。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是个可爱的小东西。她现在该是位年轻小姐了,跟伍德豪斯小姐年纪差不多。
“她们两人能互相作个伴对她们都有好处。威斯顿太太很高兴。”威斯顿说。
“我也是。”我说。终于,爱玛将会有高雅的同伴。经过近几周的失望,我希望她能够给予这个同伴应有的珍惜。而我——或许我将会找到自己一直在寻找的。“没有什么能比看到费尔费克斯小姐和爱玛成为朋友更让我开心的了。”
“真是不幸。”科尔说,“可怜的姑娘。坎贝尔上校非常好心在她父母去世后抚养她长大。”
“很多人都会轻易忘记简的父亲挽救过他们的性命。”威斯顿赞同地说。
“——或者不把为小婴儿做点什么当成自己的责任,也许只是捐点钱作为生活费,仅此而已。”科尔说,“但是坎贝尔上校不是这种人。”
“我猜他可能想既然他自己有个女儿,那不防把她接过去。这样两个孩子有个玩伴,因为他只有一个独生女儿。”
“我敢说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他仍然是个好人,给了简一个家,还有妥当的教育。”
“这是她的姨妈负担不起的。”威斯顿表示同意。
“但是这是一把双刃剑。”我说,“现在费尔费克斯小姐已经成年了,她必须要找份工作。对她来说并不容易,从一个她享有众多喜悦的世界进入一个她只比仆人好一点的世界。”
“我乐意给她些帮助,但是我们能做些什么?”科尔问。
“除了让她感到在海波里受人欢迎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我们可以给她应有的关注,并且让她感到这里永远有她的一席之地。”
他说话的时候,我想也许自己可以做到得更多。
星期二一月十二日
我去伦敦处理一些事务。事情办完之后,我和我的朋友劳特利奇在俱乐部吃饭。
“海波里有什么新消息吗?”他问。
我从对他说起登威尔寺和农场开始,然后谈到了我的邻居们,我还告诉了他郎瑞杰先生和拉文杰太太。
“拉文杰太太?”他问。
“她是格兰姆的姐妹,有几次来他家住上一段时间。”
“她的丈夫呢?”他问,“看起来他不是一般的好说话,如果他让她动不动就到她哥哥家住一段的话。除非,当然,他也一起来?”
“她是个寡妇。”
“啊,我知道了。是最近才守寡的吗?这就是她为什么经常来找她哥哥?她正是需要安慰关心的时候,我猜。”
“不是最近。她丈夫已经去世五年了。她住在她哥哥家因为她喜欢和他作伴,不是因为她很伤心。”
“我明白了。她年纪很大了,对不对?格兰姆应该有三十五了,所以他姐姐应该有四十了,我想,还有几个孩子?”
“四十!”我说,“她没那么大。她是他的妹妹,不会超过二十七八岁。至于孩子,我从没听他们提起过。”
“我想你说过她长得不好看?”
“不,她其实还挺漂亮。”我说,“事实上,她非常漂亮。”
“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
“然后,既然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寡妇,还是你的朋友的妹妹,你没想过娶她吗?”他问。
“有过。”我承认,“我想过,但是我没法认同她的想法。她总是想去白利屯,或者巴斯,或者伦敦,要不就是韦默思,而我喜欢在海波里消磨时光。”
“这是我听过的最糟糕的不娶一个人的原因!你让我吃惊,奈特利。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容易被打败。肯定可以达成某些协议?”
“如果我爱她,那么可以。但是我对她没有感觉。她回巴斯那段时间我不想念她,这就告诉我她对我没那么重要。”
“你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你有许多事情要忙,你不可能期待自己像个为情所困的毛头小子一般为她憔悴不已。”
“我从来不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毛头小子。在我年少时,爱情的观点在我看来荒诞不经。但是我不在海波里的时候总是会想念爱玛,不管我有多少事情要做。”
“是吗?”他若有所思地问。
“是的,确实如此。我经常憎恨要留在伦敦过夜,因为这样我就不能在晚饭后去哈特菲尔德分享一天的见闻。”
“你见过的没有其他人能引起你的兴趣?没有哪位女性让你爱慕,或是使你产生兴趣,或者引你入迷?”
“我弟弟介绍过几位年轻小姐给我认识,但是和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分享一个晚上的念头都比不上和爱玛待上五分钟让我动心。”
“你没有遇到过绝世佳人吗?”
“认识几个,但是我宁愿看着爱玛。”
“然后这些意味着什么?”他问我。
“说明我还没有遇到对的人,直到我遇到一个让我象喜欢爱玛一样喜欢的人,结婚对我毫无意义。”我说。
他大笑起来,尽管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我说的话里没什么好笑的。
“我有感觉你会在今年过完之前结婚。”他对我说。
我没法赞同他的话,但是和平起见我没有反驳他,然后我们开始聊起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