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剑与西方贱》宓唐

3、3，工种的地域性限制

　　艾伦诡异的从一把剑得意的口吻中听出一点可爱的成份，那根被他骂做烂棍子的东西好像浑身都在发光，一瞬间给他一种快要飞起来的错觉。他下意识的顺应心底的紧张，将剑牢牢抓住。随后才想起之前是自己把他扔出去的，掩饰道：“你想说什么？”
　　何必洋洋得意的卖关子：“这种工作，越是老弱病残做起来越趁手，只需要备齐了工具，往人流汹涌处一坐，自然财源滚滚来。”
　　他见艾伦不信，急忙补充道：“真的！我的故乡做这种营生的人可多了！他们还集结在一起，成就了天下第一大帮！无人敢小瞧他们半分！”
　　艾伦半信半疑：“那需要准备什么工具？我该怎么做？”
　　于是艾伦循着何必的指点，找了一个破碗，一根真正的烂棍子，在墙根边枯坐半天。异样的目光引来不少，财源滚滚半点没有。
　　何必敏锐的感觉到身周的气压越来越低，艾伦像气球一样，腮帮子渐渐鼓了起来，讪笑道：“万事开头难嘛，你，你都说你们这里没有人做这种工作，就是说整个国家你都是独一份，没有人跟你争啊！” 何必回忆着他尾随漂洋过海的那家和善老家主的语气，拍拍艾伦肩膀：“年轻人，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
　　艾伦耸肩，将他耸到地上：“你确定这是没有人想到，而不是因为根本赚不到钱，所以才没人干吗？”
　　何必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嘟着嘴巴抖了抖剑身：“怎么可能！这种工作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呢！”
　　艾伦从何必笃定的语气中又汲取到一些信心，决定再尝试一下：“真的只需要这些工具，不用做别的吗？”
　　何必想了想：“你，你装惨点，越惨越好，要不，你在地上打滚试试。嗯，等下有人走近了，还可以呻口吟一下。”
　　其实他也没有做过啊，见过的也是来庙里过夜，不在工作状态的乞丐。对这一简单高效历史悠久的行当的认知，更多的来源于别人口中的闲聊。见艾伦半天一个银币都没讨到，他也心虚的很。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反正这工作确实是有的，肯定是可行的。那一定是他遗漏了什么。
　　何必的目光绕着艾伦打转，最终落在空空的破碗里，心里咯噔一跳：这里没有人行乞，也就是说，他们并不知道这破碗是用来干什么的咯？！
　　“哈？”艾伦听完何必的表述，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你要我放两个银币到碗里？”
　　何必想要点头，剑身晃了晃，艾伦另一只也握了上来，将他紧紧的固定在掌中。何必被抓住痒处，不舒服的扭动身体，锈迹便蹭到了艾伦手上。表层脏兮兮的灰色剑锈已经剥落的差不多了，此刻蹭下来的锈迹细白的像最上等的盐，似乎也在隐隐发光。
　　艾伦愣了一下，何必以为他不愿意，于是说：“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哭的惨一点，一边哭，一边喊‘大爷大妈大哥大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给我两个银币吧’！”
　　艾伦设想了下可能出现的场面，顿时惊呆了。天父在上，果然没有什么工作是好做的，异国竟然有人从事这种邪恶的工作上千年之久！艾伦浑身颤抖，看何必的目光充满敬畏。
　　何必不明就里，在他手中不安分的催促。艾伦还沉浸在对异国YY中，掏出两枚银币放进碗里。
　　银币碰撞碗壁，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蓦然惊醒愣怔中的艾伦——不对，比起在地上打滚哭嚎，他更愿意去盗窃去抢劫，为什么要掏这两个银币？
　　就在艾伦想要弯腰捡起碗中银币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三个小孩，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抓起他碗里的银币就跑。
　　“放下我的银币！！”
　　艾伦抓住一个孩子的衣服下摆，他的同伴转头合伙将艾伦掀翻在地。
　　“傻瓜！竟然把银币放在地上！”
　　艾伦爬起来，拖着伤腿想要追赶。孩子们冲他做了个鬼脸，立刻分散窜进了四通八达的巷道中。
　　何必被这一连串变故吓蒙了。
　　“竟，竟然抢乞丐的钱！他，他们都没有同情心吗？！”
　　艾伦慢慢转过身，双目赤红的盯着他。何必立刻愧疚的低下脑袋。
　　艾伦沉默的走过来，将他捡起来，烦躁的抬脚朝破碗踢去。
　　“你的脚！”
　　“呃！”何必提醒的同时，艾伦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摔倒在地。双手抱住伤脚，蜷缩在地上，额头立刻冒出细密的冷汗，浑身都因疼痛微微颤抖。
　　“你怎么样？！”何必趴在他身上，束手无策，急的身上的铁锈像细雪一样纷纷扬扬的往下落。
　　艾伦疼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艰难的摇摇头。
　　这样下去不行……艾伦的脚本来就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拖了这么久，今天又因为他折腾了这么一通，如果，如果不快点找个大夫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废掉了！
　　都怪他，都怪他自以为是的坚持乞讨可行，要不然艾伦说不定早偷到钱去看医生了，就不用为找一只破碗奔波，还丢失两枚银币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何必陷入自我厌恶中无法自拔，连自己的底线都暂时忘记了。
　　过了好一会儿，艾伦终于觉得疼痛减弱了，长出口气。发现破棍子正压在自己身上，一抽一抽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厌烦的想用手把它拨下去，却意外的触摸到湿漉漉的水渍。
　　艾伦摩挲着指尖的液体，不确定的问：“你在哭泣？”
　　“对不起！”何必抬起头，嚎啕出声，“你卖掉我吧，卖掉我，你就有钱去看大夫了。”
　　艾伦后知后觉的问：“你在为我哭泣？”
　　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只有弱者才会流泪，只有弱者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流泪。而流泪的弱者并不能改变他柔弱的本质，欺凌仍然在受欺凌，胁迫仍然在受胁迫。与其徒劳的哭泣示弱，奢望他人的怜悯，不如奋起反抗，不择手段的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艾伦从没有设想过有人会为他哭泣，他讨厌眼泪，如果真的有的话，他想，他应该是厌恶的。但是他却不讨厌何必为他流下的泪水。
　　他将沾着眼泪的手指放进口中，咸涩的味道非常新奇陌生。
　　“你，你别看我这样，我真的很值钱的，你帮我刮掉外面的铁锈……”
　　“闭嘴！”艾伦打断何必喋喋不休的自我推销。
　　何必的声音只停了一下，又响了起来：“你会舍不得我吗？”他也挺舍不得这个绿眼睛小孩的，他已经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年没有遇到过能听到他说话的了人了。
　　何必失落的垂下脑袋，剑身便也弯了下来。眼泪滴答滴答的砸在艾伦受伤的腿上。
　　我才不会舍不得一把锈的用不了的剑！我只是担心你根本卖不出去！
　　艾伦懊恼的别开头，借此隐藏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态度恶劣的说：“闭嘴！你是我的东西，卖不卖，我说了算！”
　　说完，将何必别在后腰，往城外走去。
　　整整一天一无所获，他得在天黑之前找个住处，最好还能找点食物。
　　近郊的小树林是不错的去处，艾伦弄折了一棵两指粗的小树，找来树枝搭在上面，就弄好了晚上睡觉的窝棚。长期跟着马戏团四处演出，他也认识很多可以食用的植物，虽然味道未必美妙，果腹是足够了。期间他们还发现了一只肥硕的田鼠，可惜田鼠比受伤的艾伦敏捷多了。
　　夜里艾伦发起高烧，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嘴巴里发出痛苦的□□。何必钻出窝棚，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浑身沾着露水趴到艾伦额头上试图给他降温。来来回回好几次，艾伦的体温却始终降不下去。
　　“你，你别怕，我去给你找大夫！”
　　这话就像是自我安慰，真正害怕的人是何必，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大夫，他也没有钱。他害怕因为自己，这个孩子还没来得及长大，就消失在这个荒僻的树林里。他害怕又回到一个人孤零零自言自语的日子。
　　艾伦用尽全身气力，像举气一座大山一样顶起眼皮，事实上只张开了一条缝隙。泪水模糊了视线，他隐约看见一个雪白的人影转身准备离开。如果是在平时，艾伦第一反应肯定是防备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人，但是他现在或许是发烧烧坏了脑子吧，他只想要对方留下来，陪伴他。立刻伸手抓住对方宽大的袖子：“不要走。”
　　那人一迟疑，他便得寸进尺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抓住的这只手很软，冰凉凉的，很舒服，他循着本能将手按在自己额头上。随着对方的靠近，一股形容不出的幽香从对方身上漫了过来。浑身的疼痛似乎都在这股香气中蛰伏了起来，艾伦发出舒服的喟叹，眉头渐渐舒展开，不知不觉间安稳的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正午，树枝搭建的低矮窝棚闷热极了，艾伦浑身汗湿，缓缓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忆起昨晚的一切。
　　“醒醒！”
　　艾伦晃了晃手上的锈剑，何必嘟囔一声，没有醒的意思。艾伦不耐烦的把剑身往树干上敲打。
　　“干什么？！”何必睡眠不足，带着浓重鼻音的抱怨声听起来稚嫩极了。
　　艾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看到那个人了吗？”
　　“谁？”
　　“昨天晚上在我身边的那个人。”
　　“没有人啊～”何必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怎么会没有人……”
　　“本来就没有人啊，如果有人的话，我一定会发现的！”
　　“肯定是你睡的太死才没有看到！”
　　“昨晚你发烧那么厉害，我，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一直到早上天都亮了，你的烧退了才睡的！”
　　“那你为什么没有看到那个人？白白的，很软，很香……”
　　“哼！我照顾了你一晚上，你竟然做梦跟小姑娘玩！”何必吹胡子瞪眼，只当他在发梦。剑柄往他手腕上一敲，趁他松手的时机，腰一用力，就溜到地上，钻出窝棚，准备睡个回笼觉。
　　真的是做梦吗？艾伦虚抓了两下掌心，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人皮肤细腻的触感，那么真实，绝对不会是做梦！
　　他与何必之间只可能有一个人是正确的，他当然会选择相信自己。

　　电脑崩了以后，重新码就有点找不到感觉了，_(:з」∠)_求收藏求评论，求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