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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十五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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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听到影卫禀报,萧景琰一声怒喝。龙颜雷霆一怒,伺候的宫人们除了高诚外都吓得扑通一声齐齐跪了下去。
萧景琰亦觉察到失态,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竭力平和语气问道,“怎么言侯爷也去了青冥关?何时去的?”
“禀皇上,那边的影卫一查到就已用飞奴传信而来,算来该是四五日之前的事了。”
“好,知道了!下去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即刻禀报!”萧景琰面无表情的吩咐道,但那袖袍中的双手早已握紧成了拳。
言豫津啊,言豫津!朕只当你可是个识时务之人,这局势微妙之时,自行告假避嫌,没想到竟然是个幌子。而这被轻易被瞒过的人竟然是他!真当是枉费了他如此信任之情。
霓凰更是过分,原本勾结宇文之事还未查清,禁足她在金陵,竟敢偷偷地出城。听影卫的禀报,不用说是李代桃僵之计,借着琅琊阁的马车出来城。
还有蔺晨,碍着琅琊阁江湖上的名声,与小殊当年的交情,他已经处处礼让三分,竟然还不知足,三番两次涉足大梁政事,为所欲为,还真当他拿琅琊阁没辙么!
萧景琰面无表情地坐在不出声,只有伺候他许久的高诚从那阴沉的脸色,凸起的青筋,紧握的拳头,知道这位大梁的皇帝正在生气,生好大的闷气!
为何,当年的同伴,竟然开始阴奉阳违,开始背叛他!若是没有影卫,他都不知道原来岁月变迁,变的不仅是容颜,还有人心。悬镜司,直属皇帝,用来调查各部官员,现在看来还真是必要!当年祁王兄建议裁撤悬镜司,怪不得父王竭力反对!当皇子时,他也是支持祁王兄了。如今久居王位,不禁越来越觉得这个悬镜司的重要!他要知道这朝堂上日日朝拜他的群臣在想什么,这往日的朋友在想什么,这大梁的百姓在想什么。现在不过是有影卫暗中行事,就已经查到这旧日熟识的好友旧臣都在背着他行事,看来他是真的要好好考虑重建悬镜司之事了!
没来由,萧景琰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个人的话。
当年小殊曾说过,“一代明君,上下相亲,是不需要悬镜司!”
当年他的父皇见大势已去,曾指着这□□的龙椅说过,“景琰,待他日你坐上这个位置,你就知道,你也会和父皇一般的。你就会知道这阶下群臣,往日挚友,哪怕是枕边人都不是个个可信,要坐稳这江山,有些事不得不为!”
父皇,当年他听了父皇之言是多么的轻睨自信地反驳,他绝不信他会变成父皇这样。可是如今,回味父皇之言,为何觉得越来越有理了呢?
悬镜司,当年祁王,小殊和他反感异常,竭力主张废除的悬镜司,他现在竟然又想重建了!他这是怎么啦!
萧景琰心里想着往事,不禁又有几分犹豫。
高诚此刻已悄悄地挥退了近前伺候的宫人们,走到萧景琰身侧,轻声道,“皇上,处理政事已久,怕是劳累了。可要歇歇?”
“高诚,你少年入宫,也曾伺候过先王。朕可像先王?”萧景琰突然问道。
高诚被这突然一问问得愣住了,转瞬回过味来,满脸堆笑道,“皇上是先王亲生之子,这容颜样貌当然是有几分似先王,也有几分似太后娘娘的!”
“除了这容颜呢,朕这皇帝做得,可比先王?”萧景琰又问道。
高诚一激灵,小心回复道,“奴才以为,陛下英明,御下二十年,边境平和,百姓安康,尤胜先王!”
“是么?尤胜先王!”萧景琰喃喃自语,复而自嘲道,“算了,你也不敢说真话!朕不为难你!”
“奴才说的是真心话!”
见高诚一本正经重复着,萧景琰淡淡一笑了之。这皇权之下真心话,有几句是可信的。
话说,如今边境危机,重建悬镜司之事,不急于一时。如今边境正在作战,兵部虽也有消息传来,却没有影卫的频繁。如今这些影卫,都是他亲自从亲兵之中选拔精英,由夏冬按当年悬镜司方法训练而成,虽说学得不精也不全,但都是他最信任之人,他们传来的消息,他自然是确信无疑的,也因此为方才影卫传来的前方战况忧心忡忡。
蒙挚和列战英,胜了首战,但却在最近战役中了那北燕的大皇子的埋伏,蒙挚竟然被困在阴山山谷。
南楚那个小皇帝,人小胆大,竟然御驾亲征,带着南楚最顶尖的战将,罗成,沐行风等成兵青冥关,扬言要破关直捣金陵来问罪弑杀安郡王之事。言豫津,虽是南楚郡马,到底是大梁人,他信他不会倒戈,但面对这小外甥,就不知道在战场上会否一时心慈手软!至于霓凰,念在她和宇文瑕瑜往日的那些交情,他就实在是不放心!
至于大渝梅岭那边,上次影卫报的还是康王覃凌硕,阳王阮英各自率十万皇属军分别进攻甘州主营和梅岭,战况激烈,但却再无消息传来,让他更是担心,担心庭生,还有昭文。
金陵城郊的某处,凛冽的寒风中,寥落的几个行人窝着脖子,低头急行,没有人注意到某间屋顶的积雪中蹲着一个白色的人影,一双乌黑的大眼瞪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看到远方飞过的一个小点,人影从屋顶飞起,扑向天空,伸手一抓,又轻轻地飘落,兴高采烈地奔进屋子,把那手中东西,朝某人一递,“又一只!”
正在伏案写字的老者抬起头,夸奖道,“飞流,真厉害,这抓鸽子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
再一瞄那鸽子腿上绑着的一截黑玉管子,朝一侧那伏案写字的女子道,“如尘,你的?”
如尘苦笑道,“又来了?!”
“你手上那个是南楚来的,这个应该是从梅岭来的?看看写得什么?”老者道。
飞流早就取下那黑玉管递了过去,顺手把那鸽子扔进一边的笼子。
如尘从玉管中取出一卷波绢,展开一看,又是滑族的暗语,便念到,“康王攻甘州,阳王袭梅岭!”如尘皱眉道,“看来庭生那边战事吃紧,但也不见他传来消息,可要派人去支援!“
那老者沉吟道,“卫铮已去梅岭暗中相助,战事紧张,没消息便是好消息!”
如尘愁眉未展,忍不住问道,“你……不担心么?”
老者轻轻一笑道,“那你不担心青冥关那边吗?”
“那边不同。大梁有霓凰郡主,言侯爷在,南楚还有罗成,沐行风,还有萧景睿也去了,这其中任何一人都不愿再燃战火,就算皓儿一意孤行,我也相信他们必会劝阻双方,和平解决此事!”
“你这般信他们?!”那老者笑道,“罗成,沐行风都是南楚人,你自然信他们。萧景睿如今娶了云绮罗,和豫津一般都是南楚的女婿了,你信他们,也说的过去。但霓凰可是我大梁的主帅,南楚的旧敌,你也这般确信她不会乘机大杀一方”
这时候还试我!如尘忍不住调侃道,“听说霓凰郡主那行军布阵的本领,可多半是阁下教的。她又是您的青梅竹马,她是怎样的人,前辈不知么?!”
老者被这般问得赫然,轻咳一声道,“霓凰,我只是多年前曾与她探讨过兵法,但是庭生可是我悉心教导。你信霓凰,那就更要相信庭生了!”
“庭生行兵打战的本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信不过的是那个萧昭文, 还有他身边的孟书和!”如尘道,“还有阳王,康王,也不知滑族是和哪一个联手了。不怕外敌,就拍这内外勾结,让人防不胜防啊!”
“这行兵打战,哪有事事都在预料之中,庭生,当会随机应变。” 老者沉吟片刻道,“这大梁江山未来终究是要交给他们守护的!”
如尘一念及此,轻笑道,“说的也是!”看看手上的薄绢道,“这封,我看就不必改了?滑族长老正等着这个消息呢,直接送去便好!”
老者颔首道,“是!这个无需改了!让他们自以为一切按他们的计划行事就好!”
如尘已把那薄绢塞入黑玉管中,递给飞流,“飞流,辛苦你再放了它吧!”
飞流正在逗弄那新抓到的鸽子,听了,不乐意地撇撇嘴道,“再玩一会儿吧!”
“飞流,乖啦!你先放了它,这后面不是还有飞来的!”那老者笑道,“你可别贪玩这抓在手上的,忘了这天上飞过的,若是放过一只,可是坏了师父的好事哦!”
“不会,不会!”飞流一跃而起,把那黑玉管复绑好,一拉门,飞到屋顶上,放飞那刚抓到的鸽子,一双眼瞪大了,看着远方,就怕错过任何飞过鸟儿。
“这回可辛苦飞流了,天寒地冻地还天天在外边抓鸽子!”如尘不忍道。
“呵呵,这你不用担心。他心里还指不定多高兴呢。以往是不准他抓鸽子玩,现在是名正言顺,不放过一个!”老者笑笑,“再说这活,也只有飞流能做到!”
“堂堂江湖一流的高手,竟然用这等好身手抓鸽子玩,若是被江湖人听到,岂不惋惜死。”如尘摇头叹了句。
“若是景琰,还有你家滑族的长老,知道这每日里看到的消息都是你我先看过,再行改过后,传给他们的,岂不是要气死!”某人捋着长须,笑得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