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两个合欢宗少主》毛小北

62、开局两个合欢宗少主（24）

　　厘玉羞恼、震撼、钦佩、无言。

　　她无力道：“你是在逼我吗？”

　　“你死了，我怎么和老爹交代？”

　　“因为我不爱你，因为我没拦住你，因为我不肯跟你生生世世！”

　　思净今天的话格外的多，一股临终遗言的味道，尚有闲情逸致贴心劝慰厘玉：“师妹不用担心，宗主夫妇与天姆道人早就心知肚明，不会怪罪到师妹身上的。”

　　厘玉今日本就担惊受怕，到现在，真话假话好话坏话，话全都说尽了。

　　偏他像足了远处那块大石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冥顽不灵！

　　“什么佛心凡心，我看你根本没有心！”

　　“你就是这样爱我的？你爱我，为我考虑过吗！你先是对我避如蛇蝎，现在又以死要挟，难道我能看你去死不闻不问？”

　　厘玉的耐心全部耗完，只余火气。

　　“师妹昨日不是说要我替你去死？我只是遵从你心愿……”

　　厘玉怒从心起，拔剑相向。

　　“你反正是赖上了我，要我背这个罪名，当这个罪人！”

　　“你既然要死！那我就成全你！干脆死在我的剑下！为我证剑！”

　　她剑指思净喉咙，见他噙着一抹轻笑，笃定她不会杀他。

　　厘玉气急败坏，忍无可忍，直接挥剑。

　　这一剑，狠厉至极，不留情面。

　　利剑砍向思净的头颅，厘玉用尽全身的力气，甚至自己顺着使剑的力道，跌坐在地上。

　　却终究留有余地。

　　剑锋划过，染上一抹血红，剃过鬓角，斩断发髻，令思净的右耳尖缺失一块。

　　青灰色的发带，捆着一团乌发，坠落荒草地。

　　思净头发散落齐肩，发梢长短不一，头上顶着一块斑秃似的口子，再英俊的模样，看着都有两分滑稽。

　　晨间的风吹起地上的黑团，轻舞飘散。

　　有不长眼的丝缕，飞扬到厘玉脸上。

　　她一把拂去拦在眼睑唇边属于思净的头发，手中剑狠狠贯入土地。

　　如他所愿，她确实，不能、不敢、也不愿杀他。

　　厘玉恨声道：“今日不杀你，是我无能！”

　　说罢，她转过身去，双手抱膝，眺望波光粼粼的水面。

　　厘玉喃喃自语：“这世上大概没有你在意的人了，我不行，我不想对不起父母姥姥……”

　　“我只在乎师妹……”思净在她身后轻轻说道，“师妹说了这么多，就是不肯告诉我真心话。”

　　厘玉嗤笑两声，“好，你想听，我就说。”

　　“不清楚你前两世经历过什么。”

　　“我上辈子死的很早，很庆幸能再活一世。”

　　“这一世我拥有很多上辈子不曾拥有的东西，超常的天分，亲人朋友的爱意，无拘无束。我经常想哪一天我死了，肯定是我作茧自搏。”

　　厘玉握住剑柄，依靠剑的力量，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她收敛情绪，多了几分认真。低头，将落在地上的头发，用脚尖捻进地里。

　　“所以，你要怪我，就怪我好了。”

　　“怪你我今生先做了兄妹。怪你明白太早。怪我醒悟太迟。怪我不肯轻易许诺。怪我追求力量自由，把任何事都看得比你重要。”

　　“反正我这辈子，要活成我自己。”

　　“我说我爱你，你不信，但我确实挺爱你的。虽然没有多到要和你一生一世，至少做不到见死不救。”

　　“当然了，抛开男女之情，或者还有……我们是兄妹的原因。”

　　真心话就是……好与坏都明明白白。

　　厘玉抬头，想看看思净的表情和反应，不慎陷入他清澈的的眼睛里，直接哽住。

　　没有她想象中的脆弱易碎，他柔软温和，平静带笑。

　　这样似是而非的结果，仿佛都使他心满意足了。

　　“你若是愿意，我们就当两个凡人，如此过一百年，不论这辈子还是下辈子。”

　　“你自己选罢。”

　　厘玉鬼使神差般说道。

　　她睫毛被冷风吹得发颤，忍不住眨眨眼。

　　好在秋日晨阳照得人很舒服，不似盛夏烈日，往焦灼的人心火上浇油。抚慰人心勉强足够，旧木逢春犹未可知。

　　思净没有立时回答，笑问，“这算是你的承诺吗？”

　　厘玉敢作敢当：“是。”

　　远处的海子城正在慢慢苏醒，他们静静的观看，有人从城中走出，往他们径直走来。

　　良久后，思净脸上浮现些许遗憾。

　　“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

　　“我会向……祈求下辈子，希望再相遇时，你能兑现你的承诺，不要辜负我。”

　　他释然道：“这辈子，我们就当兄妹好了。”

　　思净的话落入厘玉耳中，她感知到后方有人靠近。

　　他们对视一眼，一并转身。来到两人身后的，是在小庙前等了一夜的老和尚。

　　他瘦小干巴，满面皱纹，看起来时日无多，眼神黏在思净身上，面上的慈爱毫不吝啬的展示。

　　“圣僧。”

　　老和尚在思净面前跪下，低头去亲吻他的脚尖。

　　思净退后一步，让老和尚的行为落空。

　　他面无表情道：“我有今日，拜明净尊者你所赐。”

　　对于这个人的身份，厘玉早有猜测，并不意外思净对他的称呼。

　　没有碰到思净的脚，明净不以为意，他额头贴在思净踩过的泥土上，不敢多看，生怕亵渎，过了许久才离开。

　　面对思净的话语，明净头颅低垂，十分卑微：“圣僧言重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尊者。失去元阳后，我本该以身殉佛，得佛祖垂怜苟活于世，驻守海子庙，消除业障。”

　　“如今的景况，行事之时，便在我料想之中，我无怨无悔。”

　　“前世之因，今日之果，不是我，也有他人。因缘聚会，最终是圣僧自己的选择，圣僧何必迁怒于我？”

　　思净冷冷问道：“是迁怒，你又能如何？”

　　明净答：“我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为求圣僧原谅，我死不足惜。”

　　思净神色漠然：“记住你说的话。”

　　厘玉闻言，眉头紧皱，她神识扫过明净，不由愕然。

　　发生了什么，这位二十年前的化神尊者，何止没有元阳，如今修为堪堪只有筑基！

　　她正要追根问底，这时，又一名僧人到达附近，他没有绕弯子，直接来到三人跟前，正是方才从海子城出来那位。

　　竟是昨日才出家的济度！

　　厘玉张嘴，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