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开局两个合欢宗少主（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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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清早，厘玉和思净一起，跟在楚万钧身后，离开小镇。
楚万钧没有早起练剑，让厘玉暗叹不能偷师的同时，又庆幸他没有出客栈门。
他没有主动打探阴灵珠的事情，大约在等厘玉主动给他解释。
这样看来，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厘玉本就预备好了说辞，往后说起来，全凭她这张嘴，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表达自身的‘脆弱’与‘无奈’。
楚万钧照旧把剑交给厘玉，由境界低微的两人坐在一枝柳上，他自己踏空而行。
三个人白天赶路，晚上打坐，一路往海子城去。
昆仑西似乎真的有大事发生，三人急行途中，不时有魔修袭来。
全靠楚万钧挡在厘玉身前，与人斗法，为两人护驾，才使得路途之中有惊无险。
又是一个早上，厘玉站在楚万钧身旁，把剑法基础十三式学练一遍，简单收拾一番，再次上路。
可出发没多久，楚万钧便发觉不对，带领厘玉二人，拐过一道弯，远远停在一处村落前。
清晨，夏日一天之中，气候最为舒服的时间段，非常适合在山野田地间忙碌。
这座村庄遵循着日出而作的常理，田埂上，麦穗青黄，零星有人影点缀在其中，看上去正在辛苦劳作。
隔着二三里地的距离，偌大的村庄应当静静悄悄，没有一点声响才是。
然而停在天上的三人，耳聪目明，都听见了轻微的吱呀声。
一种门轴老化，缺乏润滑的声音。
厘玉看着这景象，牙关紧闭。
血腥味冲天。
楚万钧面容紧肃，握剑的双手骨节暴露。
“嗜血魔。”
楚万钧低声吐出三个字，让厘玉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思净此时问道：“要不要下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
楚万钧却道，“不必了，人畜皆无。”
是的，整个村庄无一活口。
但整个村庄，还维持着日常运转。
只不过，这些人，不再是活人罢了。
这些村民，个个皮肤紧贴肌肉，干瘪、萎缩，整个人皱巴巴的。
他们失去了血液，变成了一具，会行动的僵硬干尸。
楚万钧闭眼深呼吸，片刻后说：“走吧。”
厘玉和思净对视一眼，应声跟上。
下午时，他们到达了金光城。
金光城，是万魔窟到海子城的路途中，第二座佛门圣寺，先有金光寺，再有金光城。
传闻金光寺的圣像，曾有佛祖显灵，金光大作，寺庙自始以此为名，流传至今。
厘玉大老远便瞧见了，金光寺外金光城，四方庙门与八方城门，尽数紧闭。
有不少凡人，和境界低微的修士，围聚在低矮的城墙外。
他们一团团聚在一起，拖家带口的样子，男女老少尽有，锅碗瓢盆齐全，却个个面黄肌瘦，形容狼狈，壮年人站在外围警惕四周。
很不对劲。
有眼尖的修士率先发现了楚万钧三人，抽出了武器。
楚万钧在空中停下，“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我下去那里问问情况。”
厘玉点头，“好。”
楚万钧几步走到城门前降落。
站在城门外的修士分成了两批，一批在远处戒备着，怕楚万钧对他们不利，另一批飞速围上来，请求大能出手相救。
厘玉打量着楚万钧身边的情况，一面问思净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思净摇摇头：“不清楚。”
不一会儿，楚万钧归队，脸色极为难看。
“这里的修士说，金光城闭门有月余了。”
“魔修比普通民众更早知佛门闭寺的消息，四处杀人放火，很多村镇都遭其毒手。”
“为了保命，凡人们连夜收拾家当投靠寺庙，到了金光城才发现圣寺已关。他们不敢回家，纷纷在圣城落脚。”
“金光城很快人满为患，留在圣寺中的和尚境界低微，无法主持大局，迫不得己关了城门，这些来晚了的修士凡人，两头无路可走，干脆在城外住下。”
“城墙外半里之内，算是圣城大阵的覆盖之地，勉强能给流浪民众一处容身之地，但是现在来的人越来越多，外面都快挤不下了……”
“而且墙外的法阵效用低下，要是来一个境界高些的魔修，城外这些人……”
楚万钧语气中的沉重毫不掩饰。
厘玉皱眉骂道：“这些秃驴到底干什么去了？！”
楚万钧瞥厘玉身边的思净一眼，某种直觉让他感到这两者之间，或许有些关联。
他重重叹口气，“全力往前走吧，我有预感，到了我们就知道答案了。”
厘玉表示同意。
接下来三人日夜赶路，只有楚万钧灵力不足之时，才会停下来恢复休整。
厘玉和思净两人，在有青丝剑帮忙的情况下，都感觉非常吃力，艰难支撑着。
一路疾行半个月，楚万钧的速度忽然降下来。
他用一个元婴修士，闲庭漫步的速度前行，同时吐纳天地，迅速补足自身空虚的灵力。
在厘玉以为，他是灵力不支，打算找一处地方调息之时，楚万钧低声说道：“前面有一队人。”
这一路走来，厘玉观楚万钧对付魔修，很有一套手段，哪怕高出他一个境界的魔头，楚万钧都能应对自如。
不知前方是何人，能让他如此慎重。
厘玉碰碰思净的肩膀，思净心领神会，两人跟随楚万钧行事，快速回复自己的状态。
一炷香的时间后，两方人马相遇。
天上三人，地上一队。
这队人马以一人为首，一二三五七，按三角形状有序排列着，速度竟然不比楚万钧差多少。
楚万钧元婴巅峰，能跟上的，起码是第四境。
到了这个境界还要在地上赶路的，除了和尚还能有谁。
难道有十八个元婴？
厘玉望着楚万钧的背影，不禁对他能不能同时对付这么多人，感到担忧。
地上的一行人中，打头引领着队伍的高僧，在厘玉看到他们之后，便停下来，连着后面一大串人，都整齐有序的缓慢驻足。
他朝这边报上名号，以示善意。
“贫僧契兰寺明心，久不见楚道友了。”
明字辈，佛门十八圣寺之一，契兰寺住持。
厘玉不为楚万钧担心了，她开始担心自己。
化神尊者，会不会看出来她修的合欢宗功法？然后对她喊打喊杀？
厘玉右手搭在左手的镯子上，左手捏紧了思净的衣袖。
楚万钧看到为首的是他的老熟人，明心尊者后，难得笑起来，显然舒一口气。
他回头对二人说道：“我与明心尊者是旧识，正好去问问他最近佛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离开金光城后，魔修频频造访拦截三人，楚万钧看出厘玉的忧心，以为她是被近日的波折吓到。
这一队人马，放在哪里都足以令人畏惧。
于是他道：“你们兄妹就在这里等着吧，如果尊者他们没有问题，到时候再向他引见你们。”
厘玉硬着头皮应好。
等楚万钧走后，思净低声安抚厘玉：“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厘玉看着思净的脸，隐隐不安，没由来的生出一些烦躁情绪，不满地问：“你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这么肯定？快告诉我！”
思净先抿嘴，后蹙眉：“我也不知道……冥冥之中的感觉。”
楚万钧孤身持剑，落到明心尊者面前，朗声笑问：“尊者近来可好？未曾想会在这里碰上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明心尊者双手合十：“贫僧往海子城去。”
楚万钧毫不意外。
他望向明心身后庞大的人群，足足有五位罗汉、十二位金刚，加上明心这位尊者，整整十八个。
也就是一个化神、五个元婴、十二个金丹。
可以说一座圣寺，所有登堂入室的修士，全都涵盖于此，只余老弱病残，留在寺庙之中。
楚万钧心下沉沉，“可否请尊者告知，此行的目的为何？”
“不是什么秘密，”明心尊者呵呵笑道：“我们作为天地佛座下尊者，前往海子城，自然是为了瞻仰万佛之祖。”
“不仅仅是我们寺庙，十八圣寺都感受到佛祖号召，由尊者带领寺中金刚罗汉，尽数去到海子城，为天地佛诵经朝拜。”
楚万钧略一估算数量，感到一丝心悸。
十八个化神，数不清的元婴金丹，天下间唯有天问宗，能够与之比肩。
这么多佛门修士聚在海子城，到底……是为何事？
“不瞒尊者，我与那边两位小友，也要去往海子城。不过我等境界低微，怕是跟不上尊者的行程，只能目送尊者先行离开了。”
“阿弥陀佛，楚道友自便则是。”
楚万钧没了和明心尊者说话的兴致，匆匆应付几句，告辞后回到厘玉身边。
他把事情简单和厘玉思净交代一遍，三人目送这十八个和尚远去。
停留在原地等候了大半个时辰后，楚万钧才道：“我要发信给曲如晦，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他取出一柄巴掌大小的暗器飞剑，放在眉心，用神识输入消息。
片刻后，他双指夹剑，挥臂指使它飞出天外。
给曲如晦去信之后，楚万钧三人重新赶路，直到天色暗下来，在一处山谷停下。
按照一路上的习惯，楚万钧会在附近山上，开辟山洞给两人过夜，而他自己，则守在洞外树上。
然而今晚的山洞刚刚开辟出来，便有一堆人马，来到山谷。
三人脸色齐变，厘玉的双腿如同灌铅。
顿住的功夫里，明心尊者和另一位僧侣，并肩走上前来，朝三人鞠躬。
“贫僧还说是谁，原来是楚道友与两位小友，今日真是有缘。”
明心尊者向楚万钧三人介绍道：“这是贫僧的师弟，金光寺主持明觉。”
“我们师兄弟二人，与众弟子一起，在朝圣路上汇合，预备在这里休息一晚，特来询问三位，是否可行？”
楚万钧迟疑道：“我倒是无碍，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做不了他们的主……”
明心尊者与明觉尊者同时转身，面对厘玉和思净。
两个和尚低头行礼，留下相似的光亮的颅顶。
厘玉心底生出一丝慌张。
说话的依旧是明心，他笑得像个清瘦的和蔼邻家老人，“听楚道友说，两位小友也是要去海子城，不知是否愿意与贫僧师兄弟同去，路上好互相照应？”
厘玉想到这里一个剑客一个和尚预备役，唯独她算是半个妖女，不由喉咙发干。
她的掌心突然被热意包裹，干燥有力的手盖上来，牢牢扣住了她。
虽然没说话，却无声甚有声。
厘玉有一瞬间的安定，让她能冷静地辨别出，这两个和尚之中的尊者，看起来没有，要把她当场火化的意思。
她决定相信一下思净的第六感，耸耸肩膀道：“我随意。”
“多谢女施主。”
思净还未开口，明心尊者和他师弟，已经朝厘玉合十感谢。
弄得好似她这个境界最低的女修，才是三人之中的主导者，让厘玉有些许的手足无措。
她下意识的摆脱思净的手，抬头看楚万钧，把周旋的之事全权予他。
这些和尚很是守礼，尊者主持前来打过招呼后便退去，在山谷的另一边，生起火堆围坐。
夜晚如期而至。
厘玉执剑，站在新开辟出来的山洞门口，望向山谷对面。
火光周围，一圈圈和尚的脑袋在月光下，显得光锃锃的，像是某种奇异的阵法。
她回身入洞，打起精神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你说他们是要恭迎你回去继承衣钵呢，还是要扭送我去海子城把我烧死啊？”
“不会烧了你的。”思净正在打坐，闻言睁眼道：“明心尊者不是说了，他们是去朝圣天地佛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烧了我？”
厘玉本就是想从他嘴里套出些信息，见他今日里第三次肯定此事，势要刨根问底。
思净淡淡道：“朝圣路上，不得杀生。”
“就这么简单？”
厘玉心存两分惊疑，那厢思净复又闭眼，已然身心沉入修炼，不愿再回答她的问题。
她忍不住扭头，再次往那群和尚投去目光，神思游离半晌。
收眼时，却见原本躺在树枝上的楚万钧，站立在树下，对她微微颔首，似在叫她不要担心。
厘玉眨眨眼，退回洞内修炼。
醒来时，是被震天呼喝之声，从修炼状态中惊醒。
出洞一看，三十六个和尚，以明心、明觉为首，赤/裸着上半身，在山谷里练拳。
她感到一阵牙酸。
再看楚万钧，显然早早醒来，眼下正靠在树干，抱剑观看，有几分被人抢了场地的不愉。
过去一晚，厘玉把自己的心绪收拾得差不多。
思净和楚万钧都有的直觉，她作为女人，更加不缺。
厘玉也感受到，明心和明觉的目的，十有八九是思净，其次才是她。
因为他是极阳灵种？万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佛陀的备选之人？
这一切的一切，如楚万钧所说，到海子城便会大白于天下。
等思净出来，和尚们已经挥完拳头，收整待发。
三十九人就地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路上，见者心惊，再无魑魅魍魉敢来作乱。
走了三四日之后，楚万钧还有思净，和两位尊者逐渐熟络。
唯有厘玉，一直游离在外。
偏偏明心尊者对她青眼有加，事事先询问她看法，听从她的主意，弄得厘玉不胜其烦，敬谢不敏。
这天夜晚，一行人同样在一处山谷驻地，和尚们支起柴木，点燃火焰。
今日中途碰上了一头灵兽，楚万钧兴致不错，轻松将其猎下，由明心尊者出面，吩咐下面的和尚料理干净，架在火上烧烤。
厘玉和思净坐在火堆旁边，听两位尊者辩经，等楚万钧制造的美味。
到最后，思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辩论。
厘玉一面吃肉，一面百无聊赖的听着，直到他们讲到了轮回转世。
她渐渐坐正了身子，擦干净嘴，静静听他们说完。
“尊者法师，你能告诉我，转世灵童，是怎么一回事么？”
厘玉双手托着下巴，状似好奇般问道。
明心尊者擒着佛珠笑道：“这有何不可？贫僧本人，便是灵童转世。”
“很多对佛法一知半解的人，皆以为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才能转世轮回。”
“其实不然，人人皆要轮回转世，否则天地之间早已凋零不堪，哪来今日之盛世景象？”
“不过灵童，指的是活佛继承人，凡间修界，皆而有之。”
“他们是一心向佛之人，生前苦修佛法，临到大限将至，向佛祖祷告，祈求自己的下一世，能够回归佛门。”
“受佛祖眷顾者，能够被佛祖赐下机缘，生来便具修行资质，更甚者，能怀阳灵种而生。”
“以贫僧而言，此世不过生于凡俗之家，十岁梦得第一世，十五岁梦得第二世，到真正出家剃度，始知自身历经六世，今生为第七世。”
“七世修佛，才得佛祖青眼，成为尊者。”
“听闻那些根骨上佳之人，自开灵之日起，便知其前三世，之后，就要看机缘了……”
厘玉听到最后，再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天真，面如深井之水，比夜色更加黑沉。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开局两个合欢宗少主（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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