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两个合欢宗少主》毛小北

56、开局两个合欢宗少主（18）

　　厘玉火速赶回客栈，房门一开，她愣了愣。

　　房间中，床上的思净已经醒来。

　　他披了件干净的外衣，支撑着虚弱的身体靠在床头，和楚万钧相谈甚欢。

　　厘玉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

　　在她出去的短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见厘玉开门，两人停下交谈，一起看过来。

　　楚万钧站起来说道：“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怕你碰上了什么意外，正和你哥哥商量着要去寻你。”

　　“路上遇见什么事了吗？”

　　“那个修士回来得晚，我等了很久，交易的人快走光了他才过来，害我差点就要错过。”

　　厘玉回身关门，暗中忧虑她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思净和楚万钧说的话，有没有暴露出对两人不利的信息。

　　他这张嘴，长了跟没长似的，应该不会吧？

　　“他刚狩猎回来，身上也没有阴灵珠，我求他在店家那里直接炼制的，才耽误了这么久。”

　　厘玉走到床边，脸上泰然自若，暗中小心观察，见楚万钧情态正常，稍稍放下心来。

　　她把阴灵珠从储物袋中拿出来，捧了一满怀，笑着说道：“我怕不够用，叫他多炼制了一些。”

　　“你醒来了，是不是好一些了？”她问思净，朝他使个眼色后，又转头问楚万钧：“你们在聊什么？”

　　“聊一些与佛法相关的事情。”楚万钧从厘玉怀里拿过一颗珠子，先查看一遍。

　　看完手上的珠子后，楚万钧看厘玉一眼，笑了笑说：“这次的阴灵珠品质好上不少，看来那位修士修为更上一层了。”

　　他把检查过的阴灵珠，放到思净的手边。

　　思净顺势拿起珠子，抬到眼前，“这就是阴灵珠吗？”

　　“是的。”厘玉先朝思净回答，再对楚万钧“唔”一声，说道：“那我就不知了，毕竟……我也看不透他的修为，要是炼气期，我还能靠着感应灵力高低推测一下。”

　　楚万钧一边检查珠子，一边说他和思净聊了什么。

　　“我之前在万魔窟行走时，偶尔会在契兰寺借宿，和契兰寺的主持打过交道，向他请教过一些与佛相关的问题。”

　　他所说的契兰寺，就是厘玉与大头鬼交手时，求助无门的寺庙。

　　这是佛门离万魔窟最近的圣寺，距天地佛亦是最远。

　　别的圣寺因为保护民众，使后者不受魔修侵袭，周边聚集人气，围绕着寺庙自发形成了城镇。

　　只有契兰寺，光秃秃一座庙宇。

　　说起这个，厘玉倒想起来一件事。

　　她和楚万钧说道，“我们被那魔修追逐，遇上前辈之前，还和魔修在契兰寺前交过手。”

　　“本以为圣寺高僧会出手相救，没想到契兰寺佛门大闭，没见到一个和尚影子出来。”

　　“还有这种事情？”楚万钧第一次听说，摇头道：“我也不知其中的原因。”

　　但是境界见识在这里，他很快把这件事和另外的事情联系起来，皱起眉头：“难道这就是魔修猖獗的原因？圣寺高僧们去哪里了？”

　　厘玉想起柴房里的修士，闭嘴摇头。

　　楚万钧检查完阴灵珠，把厘玉的双手解放出来。

　　眼下有正经事，其余听过想过便罢。他说道：“我先为思净疗伤吧。”

　　思净闻言朝楚万钧点头：“多谢。”

　　他主动解下上衣，背身躺下，把后背交给楚万钧。

　　楚万钧也不含糊，直接拿起阴灵珠，运送灵力，开始为思净疗伤。

　　房间内落针可闻。

　　厘玉没有出声，听着思净不时发出闷哼，以及楚万钧在哼声后的安慰，心中直觉怪异。

　　这次疗伤花费了整整个时辰，用了整整十颗阴灵珠。

　　直到阴灵珠的颜色不再带黑，而是正宗的血红色之后，楚万钧才收手停下。

　　“好了。”楚万钧把那些漆黑的阴灵珠收起来，又把剩下全新未用的递还给厘玉。

　　他对两人提议说道：“思净体内的魔气已经尽数排出，但伤口愈合还需要时间。不如在这里多修养几日，等到伤口愈合，恢复如常，修炼无碍，我们再出发如何？”

　　不好！

　　厘玉听到这话，凑过来看思净的伤口，黑气消失以后，血肉开始蠕动着，逐渐生长。

　　她和思净眨眨眼，突然取下储物袋，拿出数十瓶丹药出来。

　　“前辈忘了我们是从哪里来的了。”厘玉轻笑几声，“我们女儿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治伤的丹药。”

　　她又补充道：“再说了，思净是体修，肉身本来就比普通修士强韧，再加上丹药，一晚上估计就好的差不多了。”

　　“这样吗？”楚万钧看着那些玉瓶，上面‘健骨丹’‘生肉丸’‘凝血散’之类的药名五花八门，最终还是询问了一下伤患本人。

　　“思净你说呢？”

　　“明日一早便出发吧。”思净沉吟片刻，然后出言说道：“你们都说最近魔修猖獗，原因尚且未明，我们还是快些赶路，万一有更大的变故呢？”

　　“还是要早些海子城，才能知道佛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厘玉心中大松口气。

　　楚万钧听他言之有理，点头道：“也对，那就明天一早出发。”

　　说完后，他嘱咐二人早些打坐休息，离开了房间，去往隔壁的隔壁入住。

　　楚万钧走后，厘玉抓住思净着急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我才不信你们只聊了佛法！”

　　“那你着急什么？”思净垂眸，瞥向厘玉紧捏住自己胳膊的手。

　　“我当然急了！”

　　她急促地把这些时日的事情交待一遍，最后没好气道：“现在我们一无所有山穷水尽！好不容易找到个保镖！你别他吓走了，谁带你去海子城，带我去剑王谷？”

　　“只是……这样吗？”思净笑了笑，嘴唇张开又闭上，最终说道：“我……我会带你去，也会……保护你的。”

　　“我信。”厘玉翻着白眼道，：“你替我挡下那一旗，伤成这样，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保护我。”

　　她有些无奈思净的天真：“但是我们修为太低了！你就帮我挡了一刀，就昏迷了这么久！”

　　“你知道没有你，我一个人单打独斗有多累吗？”

　　“而且到了海子城，我们就要分开，我一个人怎么去剑王谷？”

　　厘玉把床上的丹药扫起，泼了思净一身，“呐，我身上就剩这些了。”

　　收手又拍了拍腰间的佩剑，“你不会指望我这把破剑，能一剑破万法，直接一路杀到剑王谷吧？”

　　看到这把剑，思净蹙起眉头。

　　他和厘玉低声说道：“楚万钧的剑，有问题。”

　　“这年头，谁还没点问题了。”厘玉满不在乎道，“他有问题，我也有问题。”

　　她定定盯着思净，满脸认真：“难道你敢说，你没有问题？”

　　思净怔怔片刻，低笑道，“你说的对。”

　　“吃药吧你。”厘玉把思净推到床的另一边，自己倒在床上躺下，“你快吃，吃完我好回隔壁房间，今天可累死我了，谁叫你一大早的发病。”

　　她闭着眼，把今晚在店家见到的事情告诉思净，自顾自的推断楚万钧其人。

　　“他明显发现了珠子不对劲，还把理由都给我想好了，不是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就是穷凶极恶的阴暗小人。”

　　“你看他现在，主动去隔壁的隔壁房间住下不说，还用禁制把自己房间捂得死死的，生怕我们说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把他污染了。”

　　“不过我都无所谓，只要他带我去剑王谷，顺便把毕生领悟的剑法教给我就行了。”

　　“你说他明天早上，还会不会去练剑？这家客栈也没有院子啊……”

　　“最好是练，不然我怎么偷师？”

　　“剑王谷不会有那种每日必须挥剑多少下的规定吧？”

　　思净把落在身上的丹药全部捡起来，挪身退至床尾，服药打坐。

　　她叽叽喳喳的声音落在他耳里，平静而安心。

　　厘玉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就此停嘴，静静守住他。

　　忽然间她睁开眼。

　　他这样子……

　　跟在欢喜佛寺陷入幻境时好像。

　　厘玉想起来，有件事情还没问思净。禅妙大师说的‘转世灵童’，他的前世以及他在欢喜佛寺的梦境。

　　思净炼化完肚中的丹药，感觉到毛茸茸的脑袋从他背后探到肩膀。

　　他睁开眼扭头，就见厘玉一脸好奇，问他，“在欢喜佛寺，你是梦到了你的前世了？”

　　“……谁告诉你的？”

　　思净收紧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措手不及。

　　“除了禅秒这个老秃驴还能有谁。”

　　厘玉轻哼一声，想到自己那利索的毙命三剑，不禁感到得意，又抓耳挠腮的想知道思净的前世。

　　“快说快说！你前世是什么样儿的？”

　　她脑袋离开思净，双手摇晃他的肩膀，脸上写着漫不经心，双目明亮得叫人一眼看清里头的在意。

　　思净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呵笑声，一本正经说道：“……是你。”

　　厘玉唬了一跳，触电般缩回手，眉头紧皱，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以她的经验来说，跟和尚搞三生三世这一套，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思净问她：“为什么不可能？”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能！不行！”厘玉不能接受质疑，她下床站定，撒气道：“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她一鼓气说完，才发现思净高高勾起的嘴角，反应过来他是在开玩笑。

　　祝思净，他开玩笑。

　　厘玉吓得倒退三步，紧紧盯着他看。

　　倏而她眯眼一笑，弯腰和他脸贴脸，把他按在床尾。

　　“我说……你不是被那什么欢喜僧附体了吧？”

　　隔着一线距离，两人嘴唇对嘴唇。她说话的时候呵气如兰，平凡的、活人有的热浪。

　　他大病初愈，没有血色的嘴唇上，新生的细嫩的皮肤，还没有完全代替掉过去的干枯，留下点点块块苍白的赘生物。

　　他今天心情很不错，很有些奇异的畅想，“如果是呢？”

　　“那就请你渡一渡我……”厘玉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圣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人家需要你……为我解药治病呀。”

　　思净不是楚万钧，厘玉在他面前才懒得装模作样。

　　她扶住思净的双耳，额头抵住他的额头闭上眼，两双眼四扇眉，融融相交，睫毛打架。

　　思净懂得她的意思，于是笑问：“只有这样吗？”

　　“……你还想要怎么样？”厘玉轻轻笑几声，“你知道吗，我觉得，当花和尚，至少要眼睛漂亮，才能骗到女人……济梵就是败在这一点上……”

　　思净往后退开脸，问她：“我难道不是败在这一点上？”

　　“……嗯？哪一点？”厘玉靠近一步，距离回到三息前，“唔……你是说相貌吗？怎么会呢？相貌是当淫僧的敲门砖。”

　　她侧头到他耳朵，用最小最小的声音说道：“你看合欢宗，有哪个不好看的？”

　　思净撇头在退一步，收了笑容，诚恳说道：“很可惜，我并不信仰欢喜佛。”

　　“这不是更好？”厘玉下意识的说道，说完后了悟，重重哼一声。

　　“好好好，我当然知道修行比较重要！说得好像谁稀罕你的元阳似的？”

　　“昆仑东大把美男子等着我……”

　　厘玉觉得自己被耍了一遭，语气忿忿，见思净再度抿嘴，突发恶趣味。

　　她飞速点上他的唇。

　　湿热，与合欢宗的天气相类似。

　　随后，撕拉一声。

　　痛。

　　她扯下了他唇上的死皮，带上了一小块唇部组织。

　　“呸！”

　　厘玉往地上啐一口，抬头，见他唇角流出鲜血，还有比鲜血更红的脸，十分满意。

　　思净摸摸嘴角，一言不发起身下床，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晚风吹进来，吹散了身上的热意。

　　厘玉也走过来，将半身的重量倚在窗台上。

　　“你今天的问题有点多啊，那我的问题呢？你不打算回答我了吗？”

　　思净望着夜空，仿佛在回忆。

　　“……我的前世，是个凡人。”良久后，他开始讲述，“幸运的是，出生的地方，山上有一座道观，后来道观里来了个很年轻的坤道，看起来只比我大一两岁，却说自己几百岁了……”

　　“她经常下山到村里来买吃食，很照顾我，从七八岁到十七八岁。”

　　“我很疑惑他不会老，问她为什么……”

　　这件事情太久远了，久远到思净说出口时，感觉像是白日做梦，和自己无甚关系。

　　“……她说，她是天上仙子落入凡间。”

　　厘玉寒毛直立。

　　片刻之后，思净的轻笑在她耳边响起。

　　厘玉发觉自己被他戏弄了两次，狠狠的拍在他的后背伤口，非要让他痛上加痛才可。

　　思净闷声痛哼，把伤与疼，咽进肚子里。

　　月亮圆盘似的高悬空中，朦胧可人。

　　他前世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我很恋慕她，隐约猜出了她应当是修道的仙子，请求她传我修仙之法。”

　　“她告诉我说，我没有根骨资质，一辈子只能当一个凡人。”

　　“村里镇上，爱慕她的人很多，前世的我只是其中的一个，但我运气很好，我离她住的道观最近。”

　　“每逢她要去游历，走之前和归来后，都会来我家中，吃上一顿我做的饭。”

　　“我默默陪伴了她几十年。”

　　“直到她告诉我她要永远离开凡人间。”

　　“我把我的爱意告诉她之后，哀求她在留十几年。”

　　“她说，仙凡终有别。”

　　“于是在她回归天上之后，前世的我心灰意冷，远走他乡，出家为僧。”

　　“这……很普通啊？跟转世灵童有什么关系？”厘玉摸不着头脑，“就因为你接触到了一个女修？”

　　她的反应让思净笑起来，“是很普通。”

　　“哎……不过，”厘玉歪头，脑袋撞上思净的脑袋，“要是个女修，应该还没死吧？你要不要去找她，再续前缘？”

　　“今夜月色虽然很美，但最好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思净失笑摇头，好心劝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