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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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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债
在第一次知道隔壁邻居的名字那天晚上，星史郎也来了，不是借打火机，而是浩浩荡荡地带着大堆食物直闯家宅，昴流想阻止，可是就在他蹲下身捡起被他碰翻的食物袋时，星史郎已经直奔客厅了。
“哎呀呀，还好。”星史郎表示庆幸地笑道。
“还好什么？”昴流不解，一边去捡袋子。
“还好你没饿死啊！最近有我巡街，不好作案了吧，我还以为昴流君会就这样饿死了。”星史郎就那样擅自往客厅里冲，带着一股强劲的飓风似的，势不可挡，“不过，附近的治安比我想象的好，不是说夜人街是土匪当道，歹徒猖狂，恶霸聚集之地么，怎么我连一个罪犯也没碰到呢。”
“大概是因为你来了吧……”
是啊，大概是因为你在，这里有你，就没有罪犯，昴流在这样想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罪不可恕，他希望星史郎快点从夜人街消失，不然附近的小混混可能都要饿死，可是他又知道有星史郎在，像神威那样的孩子才能安心在这生活，神威每天在PUB工作，天天都要走夜路的吧……
“名声在外，不好办那。”星史郎在客厅里忙碌起来，可能是因为这次昴流没来得及收拾垃圾，他那头乱蓬蓬的头发其实和客厅的环境还蛮相称的，只是，他的衣服太干净了，仅仅只是着装，就表明了他和昴流是两个世界的。
一个在上层，一个在底层……
“你是那么有名的警察吗？”昴流抱着捡起的袋子，本来是随口问问的。从一开始，他就把星史郎当敌人看待，他又怎么会不注意打听星史郎的底子呢？
说穿了，他有自信，在星史郎把他的底案全部翻出之前，他已经通过□□消息，把这个警察摸透了。
“马马乎乎吧，”星史郎的回答，和他意料中一样，是那么漫不经心，“曾经办过一宗毒品贩卖案子，那是个轰动的大案子，后来就一直在负责毒品案，有些地方的毒品犯经常见到我就溜呢。”
差不多都是昴流打听到过的事，不详细，不过足够。贼不像兵，需要把对方的过去挖得一干二净。
“星史郎，是专门办毒品案的？”他故意问，果然，还是笑里藏刀吧？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昴流小心翼翼地藏好尾巴，在对方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毕竟，和这个警察接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应对的方案即使不能对症下药，多少也有心理准备了。
“不，凡是重大刑事案件我都办，所以昴流君，千万不要变成我要抓的对象哦，不然我会很为难。”
星史郎的任何行为都和普通的警察不同，就像这样他故意夸耀自己本事，好象在轻松地开玩笑，却在微笑里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目的。他意图何在？他有证据了吗？他在怀疑他吗？这些，昴流一点也看不明白。
“啊，昴流君吃过晚饭了？”星史郎看到了面碗里的残渣，尽管那是放在角落里的地上的，这再次证明了星史郎惊人的洞察力。
“恩，所以……”所以，他想对星史郎说你可以走了，他不饿，所以不想陪他吃夜宵，更不需要他陪他。只是，星史郎的行动总是比他快，他拒绝不了，就像他拒绝不了为他开门一样。
“那就再吃点点心吧，年轻人在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昴流君你太瘦了呢。”
“可，我不……”
“这是我今天特地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章鱼烧哦，那家店的生意实在太惊人了。”
“可是……今天晚上不巡街吗？”
“恩……吃过了再去巡街。天那么冷，昴流君家比外面暖和多了呢。”
“……”
“昴流君？”
“什么？”
星史郎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昴流，让昴流浑身不自在。
“脸上，是怎么回事呀？又出去打架了？”
“……”
“还是有人追债？”
“……”
“欠了多少？小数目的话，我帮你还吧。”
“咦？”
“不是纯粹同情昴流君哦，因为这是我的本职，我不能让我管辖的地盘出事啊，那些放高利贷的，逼急了会砍死人的。”
“……”
或许，什么都会被看出来，然后最终他的全部底案都会被他掌握，那么，星史郎是不是会铁面无私地把他送进监狱呢？
他突然很迷惑，很困惑，又有点心存侥幸，看着面前的点心，虽然是冷的，却非常可口的样子，他想，或许，这个警察……
“谢谢，但是不用。”他不能欠他什么，不能和一个警察发生任何人情关系，不然，他预感，或许会万劫不复的。
如果一个贼欠了兵的人情，那么以后该怎么收场啊……
“果然会这么回答啊……”星史郎给昴流吃排了两个小时队伍才买到的章鱼烧，不过他自己吃的是泡面，那种灌入开水后等三分钟就能饮食的，极其没有营养的东西，虽然星史郎吃得还挺津津有味的。他当然料到昴流会拒绝，昴流也认为他知道会是这个答案，猜不到的，仅仅是——
星史郎应该不是乐于助人的警察，但，绝对是个顽固的男人。
“可是，如果有一天让我看见昴流君被砍死在大街上，我会懊悔终生的。”
“……”昴流没有领情，因为他很清楚，这是条子在故意博取他的好感，下一步就会趁机接近他，挖取情报。
星史郎的笑容也表明了，他是有目的的。
只是，他的话语，实在太让人捉摸不透……
“我会认为，是我劝导失败，导致一个青年丧失了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了避免我的人生留下遗憾，昴流君是应该要接受我的好意的，人生不能光靠意气用事，昴流君应该把眼光放得远一点。”
其实，即使昴流不答应，星史郎还是有办法先斩后奏的，他只要在这条街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是谁在向谁追债，债款是多少，因为债主没有理由拒绝送上门的钱财，所以他们不会隐瞒债款数目。
所以不管当初到底是怎样的协议，结果，就是星史郎已经帮他还了债，并且给他找了份兼职——便利店的通宵值班工作。
星史郎故意在他上班的时候到便利店，拍着他的肩，官腔还是蛮浓的：“恩，昴流君现在是能为社会做出贡献的好青年了。”
明知道不能发生的事，却并不是能被自己的意愿控制的，虽然昴流不知道，星史郎是真的好意，还是欲擒故纵，然而，人情已经欠下，他们之间的“债”将要怎么还？
他或许不怕被星史郎发现，也不怕罪行暴露，被送进监狱，可是他突然开始害怕起来，万一，星史郎是真的对他好，万一，等他知道了自己帮助的青年其实是罪大恶极的毒品犯……
星史郎……请……不要对我太好……
我……不想伤害你啊……
命运，是讽刺的一个圆。
也就在那一天，星史郎还没走，昴流绝对不会想到那个男人会出现在夜人街，那个，独霸这座城市的男人——桃生封真。
天气很冷，可是他只穿了单薄的衬衫，一看就知道是从某个居住的地方跑出来买东西，马上就要回去的。
他戴着黑边的眼镜，眼镜是和星史郎的墨镜一个牌子的，虽然他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昴流，不过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他们认识的痕迹，他带着些许的笑容，非常从容地走到收营台前，接着，他伸出手，微笑，并且在打招呼。只是，招呼的对像不是昴流。
“樱冢，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封真的招呼声是冲着星史郎去的。
昴流吓得一身冷汗，甚至忘了营业用语。他背过身，其实这个动作是很不自然的，但当时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背对封真，才能保证不被星史郎看出蹊跷。
估计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无法想象，桃生封真这样的人居然会出现在夜人街，并且，还是匆匆出门的状态。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
是有关毒品么？是来找他的么？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星史郎的口吻表明了他和封真很熟，虽然不是志同道合的那种关系，至少应该也有不简单的联系。
“巧合。”封真华丽的声音并不像以往那么呼风唤雨般的狂妄，而是有那么一点点无奈，“某种连我也想象不到的原因，人算不如天算。”
“如果是桃生集团要破产了，记得到我那去登记一下，我可是非常关注你的事业的。”星史郎的调侃又近一步地指明了他们的关系：是敌非友。
“呵呵，怎么可能。多亏了你上次破的商业逃税案，让我少了个竞争对手，我还没谢谢你呢。”
“哪里，非法经营，当然是要取缔的，职责所在而已。”
不知是星史郎为封真点的烟，还是封真为星史郎点的烟，四周开始弥漫开烟草味，昴流察觉到自己面对架子太久会被怀疑，只好转过去。
封真是个不可估量的可怕男人，他当然善于察言观色，应变交涉，所以，昴流认为，星史郎应该看不出他和封真的关系。
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封真和星史郎都吸掉大半支烟了，那时，星史郎正在说：“像桃生集团这样规规矩矩经营的企业，实在应该大肆宣传下，做个榜样。
“不敢，我还是比较喜欢低调的。”
只要从封真的回答就知道，星史郎是在说反话，隐射封真暗地里的不法行为，只不过没有证据定罪。想来，他们过去可能也你来我往斗了很久了。
星史郎曾经调查过封真么？或者说，他一直在注意他？那么……
迟早有一天，星史郎会查出……
“有纱布和消毒药水吗？”
“……恩？”
因为想得太专注，昴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星史郎笑道：“昴流君是不是累了？有点失神呢。”
“没，没有，纱布和消毒水是吗？我找找。”昴流慌慌张张地蹲到柜台下翻找，与此同时，星史郎还在和封真交谈着。
“纱布和消毒水？有人受伤了？蓄意伤害事件么？”星史郎故意试探。
“小擦伤而已。”封真慢条斯理地回答。
“你在这附近会有朋友？”
“偶然，还算不上朋友。”
“女人？”
“警察连家务事也干涉么？”
“随便问问而已。”
“哼。”封真这一声冷笑十分没有底气，不像他的作风，似乎是被什么意料之外的事难住了，“还没找到吗？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他显得很着急，可能是有什么事在等着他吧？昴流一边猜测，一边把东西往柜台上放，最后才直起腰：“有，要多少？”
封真扫了一眼：“一卷就够了，消毒药水只有这个？另外，有没有安眠药？”
“没有。”即使有，昴流也不准备再去找，他的意思很明确，希望封真快点从这消失！
“那算了，就这些。”
当然，封真显然比他还急着离开，拿上袋子，他没有和星史郎继续抬杠，匆匆隐没在呆内外的黑暗里。星史郎的目光在他消失的方向停留了很久。
“血迹……？”
“？！”昴流很紧张，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问，问星史郎那怀疑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那目光一瞬即逝，星史郎的脸上很快又浮现一如既往的温柔微笑：“昴流君，累了就早点打佯回家吧，我明天帮你和换班的人打声招呼好了，就说，你病了。”
昴流看着星史郎，无以复加的惧怕：还能隐瞒多久？什么时候会被发现？到时候，该怎么办……
他的家里有一把枪，枪里只有一发子弹，是封真给他以备万一的，用途就是逼不得已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