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X战记同人）》夏悠

15、15 封闭

　　十五 封闭

　　拘留所的窗很高，透进来的是冷冷的光，苍白的，没有温度的，那样的让人绝望。

　　昴流蹲在地上，基本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望着高高的窗，在想……

　　那个人。

　　绝望之后是什么？或许没有人愿意回答。可是，即使被逼到了死地，却还是会想的，一定会想，只要你还有牵挂，有未解的疑问。

　　哪样是真的……哪样是假的……哪句话是真实……哪句话是谎言……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接近他……为什么要让他知道答案……为什么……

　　问不完，就想不完，在思念里沉沦，原来就是这样的啊……

　　昴流君……昴流君……昴流君……

　　住口！停！不要再叫了！不要再叫了！可不可以不要……再叫了……

　　昴流把头埋进膝盖间，明明已经干涩的眼眶又湿润了，无助，不知所措，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所以，总是哭不完……

　　“昴流君？”

　　只要那个声音一出现，他就像被刺了一刀，全身都高度警备，每一处肌肤都在颤栗。

　　他以为是错觉，可抬头，却真的看见那个人站在牢门边，倚着墙，随意，闲散，若即若离。

　　星史郎……

　　星史郎点了根烟，走到他身边，也递给了他一根烟。他呆呆地看着那烟，也不知怎么就去接了，就好象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还是和原来一样偶尔一起吃吃夜宵，消磨清冷的夜。

　　是的，简直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可是星史郎明明说过，未成年人不应该抽烟。

　　星史郎先点燃他手里的烟，再为自己点烟，烟刁在口边，话语多少有点模糊。

　　“没想到皇门的势力那么大，”星史郎淡淡地说，“你奶奶一直很关心你嘛。”

　　昴流呆呆地看着手中烟头上的一星橘红，开不了口。

　　“你已经无罪释放了，运气不错呢。”

　　昴流一怔，好象自己听到的不是被释放，而是被抛弃，是他要把他赶走。他猛地望向星史郎，眼里，泪光里，竟有那么一丝失望。

　　星史郎笑着解释：“你们皇门的人除了杀人，一概免罪，好象是有特赦，而且现在还有效。”

　　竟然……会有特赦这种事……真是讽刺啊，为什么，连监狱都在拒绝他，他真的这么让人想离弃么……

　　难道，这是在告诉他，要重新做人？脱去过去的一切罪恶皮囊，他是还可以回到原点的？

　　怎么可能啊……

　　他苦笑了一下，吸了一口烟，味道很奇怪，却让人迷恋，因为是星史郎给的缘故吗？

　　“对了，好奇地问一句。”星史郎轻描淡写地问，“既然你是皇门的下一任继承人，你有‘影身’的对象吧？不会是桃生封真吧？”

　　一击胸闷，好象肺腔里的空气瞬间被抽空了，昴流睁圆双眼，一个音也发不出来。星史郎看见他全身震动了一下，好象早有预谋地笑道：“难道……是我？”

　　泪，源源不绝地滚下来……

　　“昴流君，你太善良了呢。”

　　善良……善良……请不要用这个次来形容好吗？不仅仅是“善良”那么简单啊，星史郎，你不会明白的……你根本不会明白，身为皇门的继承人的使命是什么，而他曾经丢下过，却又傻傻地捡起来，如今，却是无地自容……

　　就好像是，他说：我愿意为你死；然，被对方拒绝。

　　嘲笑他很笨吗？真的是很笨，那样子的决定明明是自作多情，又为什么想要勉强对方能珍惜……

　　没有人规定，一个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粉身碎骨，另一个人就要承认并认同的啊……

　　“你走吧。”

　　警员进来了，把他的手铐解开，他跟着警员往外走，却走得很慢。泪流下来，却不想去擦拭，即使狼狈，已无所谓。

　　“昴流君，”星史郎开口，昴流停在门口，好似在期待着什么，却不敢回头。“回去皇门吧。”漫不经心的笑隐含在话语中，果然只是随口说说的，所以，昴流只是沉默。

　　回去皇门？继承掌门人？是讽刺吧……不管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他都不会再有“影身”的对象了……

　　所以，他无法继承，无法回去。

　　桃生封真不愧是桃生封真，不但早已脱罪，还知道他会被无罪释放。他才刚一出来，就被门口的黑衣保镖堵住，然后直接带去秘密见面地点。

　　这次是一辆宾士车，两人面对面坐在两边，封真举着一杯红酒，孜孜不倦地缓缓摇晃着里面的液体，欣赏着那宛如血一样的鲜红。昴流一声不吭，既不看着窗外也不警觉地看着他，双目空洞没有聚焦。

　　他早已发现，昴流太安静了。

　　“你不会再和那个警察纠缠不清了吧？”封真饶有兴趣地问，他其实不在乎答案，只是想问问，看看昴流的反应，衡量一下自己猜得对不对。

　　“不会。”昴流死气沉沉地回答了两个字。

　　接着没等多久，封真就道：“我找你，是想让你监视你的隔壁邻居。”

　　昴流的反应很慢，不过终归还是看了他，露出淡如水的诧异：“为什么？”

　　封真沉默，闭上眼，显然在表示关于这个他没有回答的必要。他等了一会，继续说：“你们是邻居，监视起来很方便……不，要麻烦你多费点心思，多留神，照顾司狼神威也未尝不可。”

　　“你……”昴流微微地察觉到异样。封真笑了笑，目光那样的锐利：“一旦他出现异常，就通知我。——不要让他出事。”后半句，封真是看着杯子里的红酒，没有笑容的，以非常强硬的命令口吻说的。言下之意是：他如果出了事，后果会不堪设想。

　　昴流没有问封真和神威是怎么回事，在一条狭窄无人的巷子里，他被放下，然后徒步走回家，在门前他站了很久，仿佛面对的是一道生死之门，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推开它。

　　因为，在里面那间屋子里，实在发生过太多事了。

　　后来他没有进门，始终没有勇气推开那一扇房门，于是只是作缓兵之计的打算，晃到街上吃了一顿，结果因为身上没带钱被哄了出来，不过总归是填饱肚子了。之后就下起了雨，行人都匆匆忙忙地奔跑着，躲到屋檐下，或快步冲进楼道里，他却依然慢悠悠地在路边晃荡，不管淋多少雨，都是毫无感觉的。

　　走着走着却又回到了家，他犹豫了一下，结果竟在这时候想起封真的话。

　　自己现在的样子虽然很狼狈，不过，又怎么样呢？无所谓啊，即使神威会很惊讶……

　　于是转身，想着从那天一起吃过面后就再也没见过，明明就住在隔壁，命运的道路有时实在很狭窄。

　　敲门，听到那个男孩清亮的声音，他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吃闭门羹然后再去挑战自家大门，退后一步耐心地等开门，门一开，神威的脸露了出来。

　　神威……多日不见，怎么瘦成这样了……

　　苍白，憔悴，消瘦，面如死灰……昴流记得，那许久之前对神威的印象和如今面前的少年竟完全不能重叠，那应该有的灵光仿佛枯竭了一般。

　　如今的神威，看起来有点……病态。

　　“昴……流？”

　　神威的反应也比预料中木纳很多，睁着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他看到那双眼睛里倒映的自己，内心暗暗苦笑。

　　其实自己也半斤八两。

　　“忘带钥匙了，可以在你家坐一会吗？”昴流的语调是冰冷的，已经失去了那种亲切的温和感。而神威则是没有了以前那样的小心翼翼，警惕已经不复存在，只有少许的呆滞和渺茫的忧郁。

　　他……也失去了吗？他……也忧郁了……就像被生生拔光了刺的刺猬，再没有什么能保护自己……

　　和他一样。

　　神威看看房间里，好象在思考着有什么不妥当，然后才退开身：“请……进来吧。”

　　昴流淡漠地示意感激，然后走入房中，环顾一周，愣住了。

　　怎么……这么颓靡的味道……房间里，满是腐败的气味。

　　“神威……”

　　“我给你倒杯水，你随便坐。”神威匆匆擦过他的肩，到饮水机那去了，昴流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头，眼底亦是忧郁。

　　昴流发现，房间里应该说布置得还是很舒适的，神威的生活条件比他原本预料的好，可是这其中却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气息，是没有生气的颓废萎靡的气息。

　　怎么回事？

　　“最近，还好吗？”昴流接过水杯，神威坐在对面，低着头，捧着属于自己的水杯，眼神是那样让人心疼：“还好。”

　　还好？会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吗？这简单的两个字里，包含了多少隐瞒……神威明显在回避，在叹息，在无奈地忍受某些东西。

　　大概是因为逃避，不想被追问，所以神威反而去问昴流：“昴流呢？好象……瘦了。恩……”

　　瘦了吗？应该吧……那么深的伤痕，怎么可能不被看出来呢？昴流苦笑了一下，神威啊……你又何尝不是，怎么才隔了那么一段时间，就变得这么……伤痕累累了……

　　昴流望着神威的眼眸，觉得那里面好象背负了什么，但是却猜不出来。

　　“我也还好。”终究，他还是只能淡漠地说，想笑笑不出来，已经无能为力强颜欢笑了。

　　自己都那么软弱，又怎可能去安抚别人……

　　“昴流，先去洗个澡吧，会感冒的。”

　　神威好象看了他很久很久，才说出这句话，不然，在刚开门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浑身的雨水，为什么没有立刻问呢？

　　是因为彼此了解，内心都有着不能碰的伤口吧……

　　“昴流？你……没事吧……”看他一脸忧郁，而茫然地看着自己，神威笑了笑，虽然笑得很难看，“生病就不好了，昴流……注意身体。”

　　虽然是很无力的，有气无力的，仿佛没有勇气再付出，可是……

　　可是为什么呢，神威？明明自己那么软弱了，还要去安抚别人？

　　看了看那些裹着瘦小身体，遮盖着雪白肌肤的绷带，昴流的目光柔软无力。

　　为什么，自己已经满身伤痕，还要去在乎别人……

　　“昴流？快，快去洗澡吧，我……我去开热水，不要让自己病了。我的衣服你可能穿不下，恩……睡衣的话……”

　　神威眼看就要坐不住过来拖他了，于是他连忙站起来，因为不想给这个满身绷带，已经因为消瘦而面目全非的少年添麻烦。他于是苦涩地挤出一丝笑容，这是最后的努力了，他无法做得再好。

　　神威，你真的很坚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