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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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快到了，你快去准备。今日是你成年的重要时刻。”马文才对前来的寻郗虞的谢道韫施礼，转到宾客席上。
“道韫姐。”郗虞转身就见到风姿不减的谢道韫，亲近地拉她的手。
谢道韫笑着任她小孩似的拉手，道：“如今要成大姑娘了。”
“心里突然有些害怕，明明之前很期待长大。”郗虞穿着纯色采衣入东房，等候仪式开始。
“我及笄之时与你一般无二。”祝英台在郗虞身边陪坐，安抚道。“这十分正常，不用慌。”
东房外乐声渐起，祝英台先一步出房盥手。郗虞双眸微闭，深呼吸，稳稳地走出东房。
乐声洋洋若江河，正如郗虞的未来，壮阔浩瀚。
昔日旧友皆在宾客席上，脸上有惊诧有祝福。郗虞看着这些同窗好友，心神不由一松，脸上肃穆端庄的表情随之缓和，倒是更贴近及笄之喜。
谢道韫走到跪坐的郗虞身前，拆掉她头上样式普通的木簪，换上祥云样式的玉笄。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郗虞起身回东房穿衣服时手有些抖，候在一旁的侍女连忙上前。好在接下来，郗虞没有再出现什么状况。
翠色的莲冠上头，穿着端庄典雅深衣的郗虞拜谢。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承天之庆，受福无疆。”谢道韫看着跪坐在自己身前的端庄女孩，为她送上自己诚挚的祝福。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姮华甫。”乐声似乎流转了四季，走过春之灼灼，夏之炎炎，秋之硕硕，此刻飘飞着清冷的白雪。常在的月华倾泻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间，常清常静。
“姮华虽不敏，敢不祗承？”郗虞知道，自己接受了字，便是可以承担自己的人生了。
这一刻，郗虞褪去往日的撒娇与调皮，神色庄重严肃，一一叩拜给予她恩德的天地亲师。
礼毕。昔日同窗好友齐聚一堂。
“真是没想到，当初的两位至交好友居然是娇娘。”荀巨伯伴着王兰，祝贺郗虞及笄。“还真是应了当初谢先生教导的‘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大家齐齐展颜，即便是马文才也不例外。难得聚在一起，除了庆贺郗虞及笄之外，大家纷纷聊起各自的近况。
“英台的父母已经同意我与英台的亲事，明年完婚。”
“我和兰儿的婚事在后年，还有好久。”
两对将会成婚的人面上有着相同的羞涩与欢喜，郗虞看着他们，心里升起淡淡地羡慕。要是以后，我也能找到与自己两心相印，不离不弃的人就好了。
不过现在，可以准备这两对的新婚贺礼了，毕竟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笄礼完成的第二日，大家便各自离开，继续为自己的未来忙碌。郗虞尚未做好离家的准备，被伯父叫去书房。
“如今你已成年，是时候告诉你些事情了。”郗愔说的话让郗虞想到师父以往提到的‘狗血台词’。
——是时候告诉你一件事了。
——你不是我的亲生孩子。
“我不是伯父的侄女？”郗虞一顺嘴，就将这句话给丢了出来。
“...你是如何得知的？”郗愔微怔，确定自己和弟弟没有将那件事告诉任何人，就连夫人也以为是亲戚托孤。
“......”我只是随口一说，伯父，你信吗？
“也罢，你本身便来历不凡，知道也属正常。”郗愔并不纠结郗虞如何得知的真相。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详细描绘了一番她来到这世界时的奇观。
“你出现的那天，是冬日难得的清夜。明明白天还飘着鹅毛大雪，到了晚上，你出现的前几刻便停了下来。朗月的光辉穿云而出，最亮的光辉照印出一条道路，引着我找到你。”
“以我往日的行为，必不会将你当做自家孩儿，但是当时，仿佛接收到神明的旨意一般，将你带回家，称作侄女。”
然而在奇特的场景在郗虞眼中都成了一句话。我是在冬日月夜里被丢下的咯。
“现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冥冥中又有一个声音劝我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让你自己选择未来。我虽然希望你如同你道韫姐和祝家九妹一般嫁人生子，但是想你来历非凡，总该实情以告，让你自己选择。”郗愔见她脸色不好，安抚道：“不管你做何选择，是求仙问道，还是嫁人生子，我都不会反对，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谢谢大伯父，请允许我回房好好想想。”郗虞是不想被困在一方天地中，但是突然让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还是有些冲击。
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天一夜后，郗虞告诉郗愔自己最后的决定，然后睡了过去。
郗愔毫不意外郗虞最后的选择。如果郗虞告诉他，她想要嫁人生子，那他才会觉得奇怪。
这次出行，郗虞没有带府中的任何一人，郗愔一反常态地亲送她离开。
“出门在外，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轻易别受伤，也别生病。”
“我知道了。”郗虞拜别郗愔，踏上游历之途，不知归期。
郗虞一个人满山林的乱窜，每每潮月前来送信都感叹她在的地方真偏。
“没找到？”寄给长琴的信件和玉珠最终依旧没有到他手上。郗虞将玉珠紧紧攥在手心，不敢想连潮月都找不到人的原因。
得知这个消息，看着明日寄来的钗冠，郗虞欢喜的心情散了不少。明日，真希望现在能够见到你，想和你说说话。可惜，这只是痴念。
潮月送完信之后没有离开，陪着郗虞。
临着清澈的溪水，郗虞赤脚浸在水里，倾身伏在潮月膝上，渐渐入睡。
潮月顺着她的头发，感受手底下那如丝绸般的触感，直到月上中天。
平和的月光骤然大亮，降下莹莹光华，笼罩住郗虞全身，缓缓升天。潮月怅然地看向带着郗虞离去的月华，化身云鸽飞回族中报信。她归来之时，应是她归位之时。
四方城主的别庄内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大门上又贴着喜字，过路的人一看就知道府内有喜事。然而此刻府中确实哀恸声一片，连罪魁祸首也不敢置信，几欲崩溃。
“这是怎么了？”郗虞在池水中醒来,听着池外回廊上伤心的哭声，冒出头来，意外地看到明日也在。
“原来是亲人出事了。”郗虞看着新嫁娘惨白的脸，听到欧阳明日说自己无能为力时的伤痛，浮出水面。
“明日，别哭，交给我。”论医术，郗虞自然比不过聪慧异常由浸淫此道十数载的欧阳明日，但是，她有丹药，有法术，解一凡毒自然轻而易举。
围着欧阳盈盈的众人闻声警惕地看向从池水中浮起的郗虞，各自防备，唯有欧阳明日喜形于色。
“姐姐，你一定要救活盈盈。”欧阳明日将剩下的全部希望放到郗虞身上。
“你放心，明日。”
臭豆腐在听到欧阳明日唤郗虞姐姐的时候便不再警惕，更何况此刻郗虞有方法解此剧毒。
上官燕和司马长风依旧戒备地看着郗虞，似乎只要她稍有异动便能立刻制止。
扶着盈盈到堂内坐下，郗虞拔除盈盈体内的毒针后，刺破她的手指，以血色观察毒性深浅，心中估算丹药用量。
“将这枚玉珠戴在盈盈手腕上，确保心脉不被毒所侵害。”郗虞从怀中拿出一枚穿有红绳的玉珠递给臭豆腐。
“好的，姐姐。”臭豆腐跟着明日叫郗虞姐姐，着急地将玉珠给盈盈戴上。
“盈盈虽然之前情绪激动，气血流动略快，但她体内的毒性没有伤及心脉。虽然部分脏腑已被毒血侵染，恢复的时间要长上许多，但是不会再有生命危险。”郗虞将一枚清毒丹递给明日。“将此药丸一分为二，用餐后服用。服用时压在舌下,兑水服用虽然药效不减，但是时间会慢上一些。”
“好，我记住了。”臭豆腐神色紧张地看着郗虞，拼命记住她说的每一句关于解毒的话。
“另外，每天放一些毒血，促进排毒。”郗虞交代完臭豆腐，便转头安慰明日。“盈盈不会有事了，明日。这几天我就把药量和时间计算好，不用担心我突然……”
郗虞惊讶地撑住椅背，随后抬手，同样抱住明日。
“幸好，你来了。”欧阳明日像脱力一般地靠在郗虞的肩头。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又要少一个亲人了。
“在溪边入睡前我就想，要是能见见明日就好了。不曾想，再次睁开眼睛竟然是在池底，一出来就看到你。”郗虞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脸挨着明日，中间没有隔着任何东西。“明日，我碰到你了。”
郗虞松开明日，运气感受自己全身，又转头看了看其他人的眼睛。他们的眼睛里都有我的身影。
“明日，我现在真的在你眼前了。他们都能看到我。”
“果真如此。”明日同样看向其他人。
这时边疆老人才开口：“明日，这位姑娘是？”
“师父，她便是郗虞，非是江湖人。我们已相识有数年，我一直钦慕于她。”
“原来是她。”边疆老人一直知道欧阳明日心中有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不同于对他的亲情与尊敬，而是男女之情。他曾偶然从他口中得知这个名字，而前段时间，他还亲手设计了女子及笄之时要用的钗笄。
郗虞听到欧阳明日这样说，心中的诧异多过惊喜，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表示，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她从未想过，欧阳明日会钦慕自己。毕竟自己以前以魂魄的形式存在，又可以算看着他长大。她一直以为在他心里，她是和她师父一辈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