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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

  •   “朝饮白露,夕眠苍霞,我隔川唱一宿天涯?”桃花亭内,郗虞展开鲍照楠派人送来的曲词,念道。这个唱词好别扭,原先还算工整,后面不仅句式不通,也不知是何含义。

      “这首曲子文词不通,不过,这是讲了个故事。”马文才粗略的扫过,不感兴趣地靠坐在栏杆上,翻起兵书。“一个不会死去的女子死了心上人,然后一直等一直等他转世重生回来找她。”

      “可是还是很奇怪,总感觉是几个人的叙述。”

      “大概。”马文才对音律不怎么感兴趣,眼睛没有从兵书上离开分毫,颇为敷衍地回答。

      郗虞习惯了马文才拿起兵书后的状态也不在意,细细推敲里面的词句,试着找出里面的端倪。

      如果彼岸的花寓意着由生到死,那前面的那句“一曲遗韵榣山下”值得莫不是与太子长琴相关之人。

      应该是多想了,若是谶语怎会被鲍照楠梦见。但是她又知道《榣山》,莫不是与太子长琴有缘?

      “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耳边突然出现陶渊明调侃的声音,吓得郗虞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浑身一颤。

      “陶先生。”郗虞平复心情,起身施礼,一脸无奈。

      “小虞,前几日听书院的学子说起以花酿酒,以花制茶的事,便想让你帮我去后山采篮子花回来。我好试着入酒。”

      “没问题,先生。只是不知,先生要何种鲜花?”

      “这可就问倒我了。先生我可不知,后山的花花草草如何。这就全看郗虞你的选择了,不拘品种,只择一种便好。”陶渊明苦恼地思索了一小会,便又乐呵呵的了。

      “郗虞明白了,先生,三日内定当将其送到。”

      陶渊明见她眉头舒缓便知她的心思已不再之前那件事上了。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但是小孩子家家的总皱眉可不好。苦恼的事就应该交给长辈们操心嘛。

      不过,鲜花酿酒也颇为期待。陶渊明溜溜自己的小胡子,精光内敛的眼眸弯成一条缝。

      “苏安,你可知什么花最适合入酒?”郗虞不懂这酿酒之时,便去请教在她心里最懂这事的苏安。苏安此时正在以沙做纸,以木为笔,在地上写写画画。

      “郗公子,我做菜还行,酿酒这事还真不懂,更何况是这什么以花入酒。”苏安满脸抱歉,垂着眉眼。

      “没事,苏安,我就是一时兴起,随便问问。你别放在心上。”郗虞体贴地劝慰一句,便将话题引到他目前的学习进度上。两人又聊了一会。

      郗虞想到的下一人是鲍照楠,可是因为之前之事,她的心中存了芥蒂,不愿拿这会入口的东西问她。

      但是转念一想,现如今没有什么邪祟之物可以逃过她的眼睛,于是,郗虞脚步一转,朝寝舍走去。

      “若是用花,常用菊花,桂花,桃花,月季,牡丹这些,旁的我倒是没听说过。”鲍照楠不假思索地答了郗虞这一问。只是如今这个时节,桃花将谢,其他的还没到时节,也只能到处找找,看何处有这艳丽的桃花了。

      过去随着师父走遍大江南北,郗虞总可以算作见多识广,立马想起骊山四月仍旧怒放的桃花。即使与此地相隔甚远,也拦不住打定主意采桃花酿酒的郗虞。

      跟马文才打了声招呼,郗虞立马入后山,从隐蔽处飞往骊山。同预料的一样,骊山的桃花满树灿烂,如同收到心爱之物的小姑娘的脸。

      此时,郗虞舞剑,在树与树之间腾挪翻跳跃,扬起阵阵剑气。一时间落英缤纷,风景如画。

      “应该足够了。”郗虞粗略地扫过一地缤纷,喃喃自语,随后一掐手诀,让桃花飞去花篮中。最后一朵,正好将花篮装满。

      提着一篮桃花,郗虞装作从后山回来的样子,回到书院。

      转过医舍,郗虞时不时地看看篮中的桃花,笑弯了眼。

      “英台。”不远处,祝英台领着一位高大俊朗的男子往寝舍走去。

      “小虞。这是我八哥,祝英齐。”祝英台按捺住心中的焦急,见到郗虞轻舒一口气,心中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八哥,这是我在书院的好友,高平郗虞。”

      “祝兄。”郗虞提着篮子不便行礼,笑着打了声招呼。“手中不便,还望海涵。”

      “无碍。在下还要多谢你对舍弟的照拂。”

      郗虞原想打声招呼就去给先生送花,但看到祝英台神色不对,又冲她使眼色,便决定和祝英齐多聊聊,果然,看见祝英台紧张之色稍缓。

      祝英台是放松了,但郗虞的心却在和祝英齐聊天之时提了起来。

      原来,在郗虞的眼中,祝英齐的头上突然冒出一串串文字。“祝英齐,寿数,不足五年。”

      “祝英齐,寿数,五年。”

      这两句话,时不时地变换出现,着实让郗虞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看向祝英台。祝英台对祝英齐头上的那些字毫无所觉,看见郗虞看她,她便流露出拜托的神色。

      祝英齐头上的字此时也消停了,像是察觉她的不喜一般少顿片刻,随后立马消失。

      “祝兄可要与我一道前往陶先生处摆放?”郗虞篮中的桃花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精神,花瓣边缘微卷,看上去让人心疼的很。

      “也好。”祝英齐适才已去拜访过山长,此刻也应该去各位先生处。

      “小虞,你来了。”郗虞到的时候,陶渊明正品评前些日子学生们醉酒写下的诗文。“这位是?”

      “在下上虞祝英齐,陶先生好。”祝英齐文质彬彬,举手投足间颇具世家风范。

      在祝英齐和陶渊明交谈时,祝英台拉着郗虞走到外面。“小虞,你能不能和山伯换下房间?八哥要是知道我和山伯住一间房肯定会让我回家的。”

      “可以,但是你能保证银心或者其他人不说漏嘴吗?”

      祝英台此刻只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心中还存了些侥幸。说不定,八哥不会问太详细。

      “大概。小虞。”祝英台也是没法子了,一边偷眼瞧着祝英齐的情况一边拜托郗虞。

      “那我先去立马找人帮我收东西搬过去,事后你跟你的梁兄解释哦。”

      “嗯,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我去拖住我哥。”

      郗虞匆匆忙忙地往寝舍赶,途中还叫了马文才帮忙。

      “文才兄,快帮我换寝舍,不是到你那里,是英台那。”郗虞一不留神就见马文才将她的书本往他房内搬去。

      “怎么这样着急,为什么是和祝英台一块住?!”马文才一听不是搬来与他同住,不高兴的脸色变摆了出来。郗虞这时恨不得用法术,哪里有时间详细解释。

      “只是暂时的,文才兄。具体的现在没时间解释,帮帮忙啊。银心将子桐和马统都叫来,记住,别在你家八公子面前说漏嘴。”

      “是。”银心知道时间紧急,并不多话,答应了一声转头就走。

      五个人总算是紧赶慢赶地总算是在祝英齐来之前将房间换好了。

      恰好几人出了房间,准备去告知梁山伯和四九,这才没有被撞个正着。

      “小虞,自从我八哥来了之后,你的眉间便一直存了忧愁。”一晚,郗虞在房中练字,祝英台从门外进来站在她的书案旁。

      “英台看出来了。”郗虞扶额,随后揉了揉眉心。“是有一件事,关于你八哥的。”

      “看起来,这件事的存在让你在是否告诉我上,犹豫了很久。”祝英台牵着郗虞的手,和她一道在窗前的软榻上坐下。

      “在我来书院念书前,每年的大部分时间,我都跟随师父在外,问道修道求道。知道何为命运,何为因缘,何为因果。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清命数后的情形,不敢多行一步,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因为一点偏差而影响了他人的命运。”

      “你看清了我八兄的命数,而且并不太好。”祝英台原本不知道郗虞缘何要说那段很早以前的事,直到听到她有看清命数的能力,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更多的还是相信,因为祝英台知道她不会信口雌黄。

      “我头次见到你八兄之时,看到的不是他的命数,而是寿数,五年。”郗虞想起从祝英齐身上浮现的词条,脸色凝重。“若是命数,知道缘由,反倒是容易解决一些。”

      “那该如何是好?”祝英台心中对祝英齐的愧疚和孺慕让她立马急了起来。

      “我亦不知。”郗虞看着祝英台忧虑焦急的模样,暗叹自己果然是沉不住气,被英台一问就说了出来。现在好了,说出来了,两个人愁,两个人都不得安枕。

      这一夜,祝英台像是煎锅上的鱼一般,翻来覆去不得安寝。郗虞倒是一反这几日不得睡眠的情形,酣然入睡。

      梦里一片厮杀声。

      “啊!”郗虞陡然坐起,回想梦中最后一幕。祝英齐是伤重不治而亡,而伤他的人似乎是一群流寇。

      或许是因为英台。郗虞抓住梦中场景的闪回,回头打量着祝英台身边环绕的淡淡气运。否则,怎么前几日还难以入眠,昨夜便梦到前因后果。

      “英台,你八兄在未来是伤重不治而亡。我依稀看到有人率领乱民攻打祝家庄,而你八兄被人设计为流寇所伤。”

      祝英台顶着郗虞满含深意的目光,几乎想逃之时,骤然听到这些,只以为郗虞刚才莫测的目光是在测算。

      按捺不住心中心中的狂喜,祝英台顾不上好好梳洗,匆匆赶往祝英齐的房间。

      我今日将这些说出口,真的不是命运中的一环吗?

      “今天这么都无精打采的。”苏大娘收拾完东西,在后厨看到正在教学的两个人,都耷拉着脑袋,担忧地开口。

      “没,没什么。娘,你累了吧,剩下的活,我来吧。”苏安听到这话,连忙表示自己没事,撂下笔便撸袖子接过苏大娘手上的活计。

      “没事,苏大娘。”郗虞接着苏安回答,瞥了眼桌上溅出墨汁的笔,此刻也发现了苏安的不对劲。以往便是去帮苏大娘,苏安也会将笔放好了才去,今天却像是发泄着一股怨气。郗虞拿起苏安适才的练字,从他的字迹中更加确定她心中的想法。

      “苏安,我们能谈谈吗?”郗虞待苏安做完所有的活,郗虞拦住今天纸笔不收的苏安。

      “郗公子,我不想学了。”树的月影笼罩住苏安阴郁的脸,两人之间的沉默被苏安打破。

      “为什么?”郗虞听到苏安此言并不生气,只是有些疑惑,明明之前那么努力,现在有轻易地说放弃。郗虞能感觉到苏安此刻的坚定与气愤,知道他真的决定好了。

      “那你是准备从军?”从苏安开始向她学习之时,郗虞就认为苏安有着大志向,可是现在苏安一脸茫然外加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想多了...“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志向,那你是怎么想到找我学文的?”

      “因为心莲。”苏安脸色黯然。“心莲虽然家道中落,但是祖上也是书香门第。我喜欢她,想娶她为妻,而她喜欢读书人。”

      “那她直说不想嫁你了?”一时间郗虞想不起来心莲是谁,直接问道。

      “何止!她走前说,她与梁山伯早已订下白首之盟。叫我不要再纠缠与她。”苏安气愤不已,双拳紧握,脸色涨红。“他二人是把我当猴在耍。”

      “啊?她是骗你的吧?”郗虞一脸狐疑与不可思议。“梁山伯他怎会私自与女子定下盟誓?况且若真有此事,为何英台都不曾听闻?英台与山伯乃是结义兄弟,虽不是骨肉至亲,但二人的感情深厚,若他真有心仪之人没道理瞒着家人呀。”而且英台心仪梁山伯已久,若是梁山伯有了心仪之人,她必然是会闹脾气,生闷气的。一直以来,英台都毫无动静,想也知道梁山伯起码是没有心仪之人。但是这话不能对苏安说。

      “只怕她是瞧不上你,拿梁山伯做个筏子。”郗虞总算想起心莲是谁了。“而梁山伯又欠她救命之恩,若只是被当做借口,他也不会当面否认,让心莲难堪。说不定在梁山伯心中,心莲还没四九重要哩。”毕竟四九与他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又一直跟着他到处游学。

      “那岂不是定要出人头地才能求娶心莲?”苏安泄气的低下头,迷茫不知出路。“郗公子,如果从军,是不是晋升的机会较多?”

      “以现如今这个世道,武将的晋升速度确实要比文臣快,但是要拿命去拼。你可要想好。”

      “是,郗公子。”苏安自嘲一笑。“我没有学文的天分,心莲走之前我连犬和太的点都没分清。若真这么下去,只怕都头来还是个厨子,心莲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从军说不定还是条路。”

      “那我去找文才兄帮你问问去哪地军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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