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终出囚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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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特高课的刑讯室，潮湿，阴暗，只有头顶悬挂着一盏摇摇晃晃的昏沉灯光。化学药水和血腥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恶。
明月被反手用铁链吊起来，她的目光溃散，一只眼睛被粘稠的血液遮挡，视线不明。她的面色惨白，嘴唇透着十分不正常的绀紫。
“我不认识什么共/党，更不知道什么军统。我是被抓过来的！他们要我去害山本。可是，我爱他。我……他们逼我，我不答应。他们就要……就要毁了我。他想这样逼我，让我就范。可是……山本，快跑，有人要害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来来回回，无语伦次地说着这些话。一遍又一遍。有时候甚至话语不清，语句颠倒。但是除了这些，再没有其他言语。
明月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头上昏黄的灯光。这里不见天日，没有钟表。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如今是什么时辰。但是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她可以忍受任何□□上的痛苦，却无法承担精神上的摧残。
她仿佛间看到南田拿着注射器又在她的胳膊上扎了一针。可是她已经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五针，还是第六针。
药物控制她的思想。人的精神力量再强大，但是身体头脑也会有无法承受的极限。其实从前两次药物开始，她已经出现幻觉。很多很杂乱的幻觉。之所以还能清晰地知道那是幻觉，是因为幻觉里的明诚没有她熟悉的香水味道。
明月只能双手紧紧地握拳，让指甲掐进掌心的血肉里，用痛觉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药物的作用，她开始失去痛觉。她一遍一遍地说着早就准备好的“供词”，借此来催眠自己。只有让自己也对这些言语深信不疑，她才能在幻觉中保证不透露任何信息。
但是，她不知道这样的行为还能维持多久。药物的再次渗透，明月开始绝望。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熬过去。她的手腕被绑，但是幸好十指尚且能动。她开始庆幸，她的手表没有被日本人拿走，或许日本人觉得这无关紧要。
她的手指反扣住表身。表是重新设计安装过的。里面有三根细如毛发的银针，上面涂着致命的化学药剂。只要一扣按钮，针会自动射入明月的血脉。只需三秒钟，她就会失去言语，然后慢慢地失去生命。
这是明月为自己准备的最后的礼物。她绝不能让自己被药物控制说出不该说的东西。比如组织，比如飞鸟，再比如明楼明台，还有明诚。她记得她的诺言，她斩钉截铁的说过，她会活着回来。如果可以，她绝不愿意走这最后一步。只是，如果……万一药力发作，她也必须在最后一丝意识丧失之前作出选择。
就在这时，捆绑着她的铁索松了。没有了铁链的吊挂，明月无力的身躯颓然倒地。她有些意外，艰难地抬头看着南田。
南田嘴角上扬，笑容十分诡异。“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个女人最看重什么！既然你说小野中将是以此来威胁你，那么我也试试这种办法。只是你现在应该不可能再防卫失手，杀了我了吧？”
南田一挥手，便有几个士兵上前来，他们的面目邪恶而狰狞，明月瞬间明白了南田的意思。她居然难得地扯着嘴角笑了。
他们想要占有她，凌/辱她，但是此刻她却连任何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她不知道她应该悲痛还是欣喜。悲痛她被迫要将自己“献”给她最讨厌的日本人。欣喜于她可以不用死了。她明确感觉到体内的药力慢慢的渗透，却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这次的药和前几次不同。
明月觉得自己全身滚烫，面色烧红，她的身体里像是藏了一只发/春期的野猫，急于寻求能满足自己的配偶。她残存的意志已经无法抵抗药力带来的身体本能。她看着慢慢走近的日本人，竟是有种想要扑过去的冲动。可惜她并没有这个力气。
明月看着日本人靠近，他们撕碎了她胸前本来就已经残破不堪的衣服，他们俯身用那极其肮脏的嘴想要亲吻她。可惜，嘴唇并没有来得及触碰到她的几乎，砰砰砰，数声枪响，日本人陆续倒地。
刑讯室的门是被踢开的，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刺痛明月的眼。在这束亮光中，她看到了明诚。如同她前几次幻觉中所见的模样。她已经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又一次的幻觉。她看着明诚脱下风衣裹住自己，将她搂入怀中。熟悉的气味传入鼻尖，明月瞬间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阿诚哥！”这一声竟是泪如雨下，她知道她赢了，她终究没有辜负她的诺言。她还活着。但是也是这一刻的放松，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顺着药力的作用。明月用自己仅有的力气搂住明诚，吻上他的脖颈。
双唇凉薄的寒意让明诚一颤，他看着面色潮红，十分不正常的明月，看着被他枪杀毙命的几个日本人，明白了一切。他的双手在愤怒地颤抖！他想过明月会很难熬，他想过特高课的各种刑讯手段，他甚至想过明月的各种伤痕累累。他以为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在踹开门看到明月的那一刻，他知道他高估了自己。
他没有办法在此时此刻保持淡定和冷静，即便枪杀了这几个日本人，依旧无法掩盖他内心的愤恨。他第一次知道心揪着揪着疼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呼吸。
明诚颤抖着抱紧明月，背对南田，以自己的身躯挡住南田的视线。一记手刀将她敲晕。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不能在最后时刻露出破绽，让大家的努力付诸流水。看着一声嘤咛晕倒在自己怀里的明月，明诚回身枪头对准南田。
南田却十分冷静，“阿诚先生好大的胆子，在特高课杀人，阿诚先生这么有把握，明先生能够护得住你吗？阿诚先生想要怎么交待？”
“我倒想问问，洋子小姐打算怎么向我交待！”说话的是山本，他的身后跟着明楼，二人紧接着走进刑讯室。
作为特高课的侦缉队长，山本很了解特高课的手段，在没有见到明月之前，他就明白明月将会面临什么，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退让。他心里同样有着疑问，明月出现的实在太过巧合。不审讯难消他心头疑虑。并且，他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做弄，被人背叛的感觉。每每想到此处，恨意便上升两分。
可是，在看到明月所受折磨后的模样之后，他开始后悔了。山本蹲下身，想要抱过明月，却被明诚挡住了。不过明诚瞬间明白了他举措的不妥，道：“不要动她。她身上有伤，还注射了太多的药剂。她很痛苦，你会伤到她。”
山本看着即使有风衣遮挡却依旧可见的伤痕，这个他曾经任何美好的女子，心动的少女，变成了如今千疮百孔，连他都不敢相认的模样。
“南田洋子！”山本站起身来，他的怒气显而易见。
“山本长官！明小姐身份可疑，属下只是在做特高课该做的事！”
这样的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有藤田撑腰。山本更加愤怒了！“那么你问到什么了吗？”
南田低下头，“没有！”
“你没有！我却有！我想你对你询问出来的供词应该并不陌生吧！你审完了，总该轮到我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想要我山本的命！南田洋子！当日出入的车辆，在场的所有人请帮我都通知到位，我要一一审问！”
南田洋子并不答话，这样的举动让山本很不高兴。“南田洋子小姐是觉得，只有藤田长官才能够命令得了你吗？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的官职，军衔皆在你之上！我军驻华军事总部下达的任命文件中，我有调遣宪兵部以及特高课之权。我想，南田洋子小姐应该也在其中吧！”
“是！”南田应地很不情愿。
明楼蹲下身，几次撇过脸去，不忍看明月这幅模样，他颤抖着手拨开明月额前被血水交织的头发，深深吸气，“阿诚，送她去医院！”
山本这才恍然想起来，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他的爱人，他美丽的姑娘并没有脱离危险。山本俯身想要抱过明月，“我送她去医院。”
明楼心中清楚，山本心疼了。即便早知道明月的情况不会好，但是总不会有亲眼所见更来得震撼。他们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棋局已经下到这一步，他们必须要山本了解，一个天真烂漫的千金小姐，是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他，因为爱他。这样的爱情深沉而伟大。足够撼动山本最后一丝心防！
但是他不能让山本带明月去医院。不仅仅因为担心被注射了太过药剂的明月会失控，更因为他知道此时，明月需要的不是山本，甚至明月此刻只怕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山本。
“不！山本先生，我想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明楼看着山本，眼睛瞄了眼南田，山本瞬间明白了。他没有再坚持。
明楼朝明诚使了个眼色。明诚默契地意会，“先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二小姐！”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山本面前，他需要时刻扮演好他的角色。
他是明楼的秘书，得力助手，明家的管家。却不能是明月的爱人。明诚突然觉得自己如此无能，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刻，只能扮演着下人的角色，无法用爱人的身份拥抱她，亲吻她。明诚小心翼翼地抱起明月走出刑讯室。他的步履缓慢，仿佛坠有千斤，沉重不堪。
南田可以明显感觉到明诚与她擦肩而过之时所透露出来的愤怒，明诚的目光像是一把刀，想要将她刺穿。但是她并不在乎，一个明诚还不值得她在乎。她所在乎的是山本。明月被带走，也就代表她的任务失败了。她不知道她和藤田对面临什么，但是她知道山本和明楼不会善罢甘休。她没有注意到，或许说，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这时，明诚将一张通行证神不知鬼不觉得放进了南田的口袋。这是他今天从指定地点拿到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终出囚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