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恨也爱你》亲尝雪山楂

9、雪夜

　　沈曲芜想了没多一会儿就给楼下助理拨了个电话，让她上来，他有事情交代给她。
　　助理很快就敲响了他的办公室。
　　“请进。”
　　美女助理走进办公室，问，“沈律师您找我？”
　　“你去帮我查一下这个人，”沈曲芜把徐缓的照片扔在桌上给她看，顺便提醒她，“记住，不要你自己去查，也不要让人发现你正在查她，你可以让你的朋友帮忙，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人发现。”
　　“沈律师为什么不自己去查呢？”助理不解。
　　“这人对我很重要，有人不想让我找到她……”沈曲芜对她说，“Linda你在英国就跟着我，我相信你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这算是一个请托。”
　　“跟墨小姐有关？”她问。
　　“不，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沈曲芜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需要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是否安全就可以了。”沈曲芜看着她，极其诚恳，“希望Linda你可以帮助我。”
　　“那是自然，”助理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当初若不是沈律师您在英国帮助我，想必我今天还不知道在哪儿堕落呢。您放心，我一定会帮您找到她的。”
　　“谢谢你Linda。”沈曲芜拍了拍她的肩，“真的谢谢你。”
　　“不客气。”美女助理对他笑了笑，拿着桌上的照片出去了。

　　沈曲芜拿着从电脑里打印出来的徐缓的照片看了看，这照片是Alfred给他从英国传真传过来的，徐缓穿着囚服，正站在法庭接受法官给她的裁判。
　　她那时才十八岁，清秀美好的不像话，长长的黑发，单薄瘦小的高挑身段。带着手铐站在庭上，旁边有两个押解她的警察。
　　她看上去脸色平静，一点都不紧张，也一点都不害怕，好像那时站在台上被人裁刑该判多久徒刑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她跟庭下的人一样，她也只是一个看热闹的人。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经历这些？当她经历这些的时候他又在哪儿？他当初为什么要去英国？若是他当初不去英国，她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些？
　　她还那么小，她那时才刚满十八岁，她才刚考上他就读的那个大学，她说她要和他上同一所大学，想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和自己在一起。
　　想和他一起在学校的操场上漫步，想一起站在操场的看台上看傍晚的夕阳，想和他一起进步和他一起生活和他一起在一起，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可是那时他在哪儿？说不定正在自己向往的大学图书馆里安静地看书，或者在餐厅里打工。
　　反正不管他在哪儿，他肯定是不在她的身边。
　　他真后悔，恨不得把自己给关到监狱里的那种后悔，极度的后悔。
　　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愚蠢，为什么他要离开她。
　　沈曲芜的拇指在她脸上轻轻地来回摩挲，眼底全是疼惜与爱意，若是此时一个人进来，你会看到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流露出的情感。
　　笼罩在他身上那种忧伤和后悔的氛围，会让你觉得这个男人，该是有多爱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儿。

　　我今天做了一个梦，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我梦见了我十六岁生日那年和沈曲芜在山上的教堂里迷了路。
　　那天是平安夜，山里下了大雪，很漂亮的一场雪，一场初雪。
　　我们五个迷了路，我和沈曲芜在一起，但是和墨兰他们走散了，很奇怪，和他们走散了，但却和沈曲芜在一起。
　　不过幸好是和沈曲芜在一起。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自己害怕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是他沈曲芜。
　　沈曲芜胆子很大，夜路很黑，天上没有月亮，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就连沈曲芜站在我的前面我也看不见。
　　沈曲芜不喜欢我牵着他的手，他有时候会觉得不自在，不过他也不会放开我的手，我之所以觉得他不喜欢我牵着他，是因为我觉得他不喜欢我。
　　所以我只能牵着他的衣袖，我觉得要是自己什么时候丢了他可能都不会知道，想到这儿我又觉得有点儿委屈。
　　沈曲芜为什么不喊我牵他的手呢？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男主角对女主角说，你怕吗？你要害怕就牵着我的手吧～然后男女主角牵着手回了家……
　　多美好，多言情，多小说男女主角……
　　简直完美。
　　可他没有，他就拿着打火机在前面走，那打火机是我送给他的。
　　十八岁的成年礼物。
　　我当时跟他说，十八岁了，大小伙了，以后要是抽烟了就用我给你的打火机，不过你最好不要学，因为我不喜欢和你接吻的时候有烟草味……
　　我还没说完，他就一句，“神经病！”
　　我哼了一声，“神经病爱你！小心你被我传染也变成个神经病！”
　　他白了我一眼，不过打火机还是收了，我也白了他一眼，“丫有种你别要啊，小便宜占得很开心嘛～”
　　看着打火机我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辛亏当初机智买的不是一次性打火机，他可以一直用到老。
　　“沈曲芜你觉得自己长得帅么？”我问。
　　他没回答。
　　“我觉得你长得挺帅的，”我没话找话，“有一次我在出操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你了，丫你长得好扎眼。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那些人当中你是最帅的一个……怎么样？我这么夸你你是不是很嘚瑟啊？现在心里很得意吧？”
　　他没说话，树林里就听见我一个人在吧啦吧啦地说个不停。
　　“其实你这个人也不怎么样，”我语气屌屌的，“要钱没钱还拽得二五八万的，不过学习和这皮相倒是蛮不错的嘞～我当初可能也就是看你长得不错才喜欢你的……额……也不全是，你可别觉得我是这么肤浅的女生啊～你要敢这么觉得我就咬死你。”
　　他没说话，哼都没哼一声，我心想你就装淡定，我总能逼你说句话来。
　　“沈曲芜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我问。
　　他不回答。
　　“那你喜欢小雨吗？”我又问，“我觉得小雨好像喜欢你，她上次跟你借的2B橡皮还在她笔袋里没还给你呢……你说她是不是想留着以后老了做个念想啊？”
　　他没说话，依旧沉默地在前面走。
　　我继续开工，“不过我觉得也不太像，她若是想留念想应该也会拿个照片什么的，橡皮也太……2B了。不过我觉得她好像谁也不喜欢，我好像已经有点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了……哎你有没有这么觉得，好像她突然就变得不像是小雨了。”
　　他没说话，我长叹一口气，“哎——你也变得不像是你了。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我还会不会喜欢你，搞不好下次我就被墨兰给骗走了。”
　　“墨兰长得帅，脾气好，家里还有钱，我们班里好多人都喜欢他，不过也蛮多人喜欢你的……你们走了以后的一个月里她们都没怎么吃饭，食堂阿姨还以为她们集体失恋了呢。不过还好，她们不吃食堂阿姨就都给了我，那段时间我吃的那叫一个还想向天再借五百年……”
　　“你可以和墨兰在一起……”沈曲芜突然开口，“我不会拦你。”
　　“哎呀妈呀你终于开口了！”我大喜，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糟蹋他，“丫小伙子很深沉嘛～终于吃醋了吧～哈哈哈哈……还说你不喜欢我……哈哈哈哈……”
　　一串恐怖的女声在树林里回荡，阴森的树林此时因为我的笑声显得更加可怖。
　　“你说你明明就喜欢我，干嘛不承认ni～”我猛地扣住了他的手掌，也不管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拉他的手了，“喜欢我的吧？沈曲芜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吧？我们在一起吧？让我来爱你、保护你……我们一辈子在一起，行么？一辈子在一起……”
　　然后……我们踩到了一个坑，滚下了山……
　　妈的，老子还没听到他的答案呢，那坑爹的坑！

　　跟当年相差无几的内容，真实的就好像在看别人演的电影。
　　只是那时的我是幸福的，一辈子从来没有过那么幸福。
　　滚下山之后他躺在雪地里，额头上有被石块撞破流出的血液，挂在他白皙的脸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看到的时候简直快要被吓死，仅那一眼我就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
　　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浅色的牛仔裤，躺在雪地里就像个遗落在凡尘的天使，他躺在雪地上不动，我心想完了，天使要死了。
　　我不敢摇他，我怕他骨头在滚的时候被撞到过，我怕再一摇就真的给他摇死了。
　　我只能大声地在树林里喊他，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弱光亮看他模糊的身体轮廓，还好，他还有呼吸。
　　我喊他，大声地喊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喊他，不能动他也不能摇他，只能通过自己的声音把他给唤醒。
　　还好，他听到了我的声音。
　　他醒了。
　　醒来的沈曲芜很可爱，从来没有这么可爱过的可爱。
　　他对我说情话，像个痞子一样，他说你老公还没死呢你就给我哭丧，怎么，担心我死了没人要你啊？
　　我以为他脑子磕破了，于是我很伤心。
　　脑子没破的沈曲芜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完了，天使变白痴了。
　　他让我要不要从了他，让我考虑和他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可能真的可能假的，于是我就没当真，我反问他，为什么得是我从了你而不是你从了我？
　　他居然把我的手拉到他嘴边亲了一下，说，“行，那我就从了你。”
　　完了，天使脑子真的被磕破了。

　　我问他能不能动，他说不行。
　　我说你完了，下半辈子要残废了，以后连老婆都不能压了，她肯定会嫌弃你是个残废嫌弃你不能满足她，她肯定会给你戴绿帽子的……要不你从了我跟我在一起吧，我不会嫌弃你是个残废的。
　　他说我刚不从了你了吗？
　　我的心跳突然就快了起来，我问他，认真的问他，“你认真的吗？”
　　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过了好久他才说了一句话，“徐缓你凑过来一点，我送你个礼物。”
　　我问他，“什么礼物？生日礼物么？你还记得给我带生日礼物了呀？在哪放着的呢？身上么？”
　　他没回答，只说，“凑过来一点，让我看见你。”
　　我闻言趴在地上看着他，几乎跟他一样是躺在雪地里了，他的脸我能看得很清晰，俊朗帅气的轮廓，美好得不像话。
　　“看见了么？”我侧过头问他，他的脸近在咫尺，“我看你看得很清楚呢。你看见我了么？”
　　他没回答，呼吸有点重，我心想完了，天使快要死了，这气喘的。
　　“哪难受么？”我有些担心地凑近他的脸上想看得清楚一些，“你要难受就……”
　　他猛地吻住了我，把我紧紧地抱在他怀里，我俩一起在雪地里，我趴在他身上，他的手在我的背上，紧紧地把我搂在他的怀里。
　　他的呼吸清浅，唇瓣绵软，嘴里有我熟悉的柠檬和牛奶味，闻着格外香甜。
　　沈曲芜吻了我，他居然……吻我。
　　这种情人之间才会有的亲密举动他居然……吻了我。
　　我的心跳得很快，从来没有过这么快的快，我感觉自己的嘴和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我徐缓的了，是他的了，是他沈曲芜的了。
　　腿软，好像就想一直在他身上这么软软地趴着不起来，沈曲芜的呼吸，沈曲芜的心跳，沈曲芜嘴里的柠檬和牛奶味，美好，幸福，想永远地就这么和他在一起。
　　他轻轻地在我唇上啄了一下，我的唇瓣立时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沈曲芜他好温柔，他像对待一个珍宝似地呵护着我。
　　我学着他的动作也轻轻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也是用尽我所有的柔情与耐心，这个我一直喜欢着的男人，这个我愿意用生命去爱着的男人。
　　我愿意宠他，爱他，呵护他，纵容他，让他在我的身边一生一世，让他受尽我所有的爱意与欢喜，让他体会世间最真挚最纯粹的感情。
　　我爱着他，此生只爱他，让他信任我，接纳我，和我永远在一起。
　　他的舌尖轻轻地探进了我的嘴，我的心跳很快，我也学着他，跟着他的动作，他引领着我，我也乐意跟着他。
　　从来没有这么兴奋激动过，从来没有过。
　　他的手在我的背上搂了搂，把我搂得更紧，我直接把手搭在他的脑袋边儿，我想专注地吻他，用我所有的耐心向他表达我对他的情意。
　　沈曲芜和我一样，他爱着我，我确信他是爱我的。
　　从此刻开始，我确信他是爱我的。
　　他从来没有以这样的方式去对待过任何一个人，从来没有。
　　他的吻专注而又柔情，细细的温柔的，我们的吻时间不长，他的舌尖轻轻地我的舌尖上勾了一下就松开了，我不满意，又猛地低头吻住了他，比之前，更用力地，吻住了他。
　　在他嘴唇上用力地吻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才心满意足，这个我爱了八年的男人，此刻终于吻了我，他终于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他对我的情谊。
　　我不满足是很正常的，嗯是的，再正常不过了。
　　可我似乎听见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好像我多么想吻他觊觎他很久了似的，好像我是个女色狼。
　　好像我很主动，好像这吻是我挑起的一样。
　　我不爽，不就主动了一点想再吻你一下么，至于嘲笑我么？就在我刚想朝他哼几声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满足而又愉悦的笑。
　　“生日快乐，徐缓。我的生日礼物……喜欢么？”
　　我的脾气一下子又没有了。
　　当然喜欢。
　　那么爱他，永远爱他，只爱他，此生不换，永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