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恨也爱你》亲尝雪山楂

4、心盲。

　　墨氏兄妹陪着自家爷爷聊了一会儿就被管家通知可以用餐了，墨欣挽着墨老爷子朝屋里走，墨兰沉默地跟在他俩身后。
　　自家爷爷几年都不会来这里一次，若是他想他们兄妹俩了会派人把他们给接去老宅，这里是个令人感到伤心的地方，他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五年前，想必今天来的目的跟之前不会相差太大。
　　既然爷爷不愿当着墨欣的面说破，那他自然也不会抢着告诉他。
　　爷爷知道了，徐缓出狱。
　　……
　　“她是个杀人犯！你叫爷爷怎么同意你们在一起？先不论她的身份能不能与你相配做我们墨家的媳妇，光是这杀人犯的身份我就不同意！如果小墨你不听爷爷的话和她断绝一切来往，那爷爷就从此当做没有你这么个孙子！”
　　“她曾经亲口告诉过我她不爱你，她爱的是那个跟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小墨你喜欢她什么？”
　　“好，爷爷答应你，如果你能让她亲口告诉爷爷她喜欢你，那么爷爷就同意你跟她交往。”
　　“小墨，现在你该死心了吧？就算她亲口告诉我她喜欢你也无济于事，爷爷可以不在乎她是个没有爸妈的孤儿，但爷爷是绝对不会允许我孙媳妇是个曾经坐过牢的杀人犯！”

　　餐厅内的气氛沉闷而又活泼，十几个管家下人厨师全都恭顺地垂手站在一旁，随时等候着吩咐。
　　墨欣一直在不停地和墨爷爷说话，爷孙俩之间的欢声笑语飘荡在餐厅里的每个角落，墨兰则是坐在一旁静默不语遵守着严格的就餐礼仪。
　　他们爷孙三个之间的气氛十五年来就一直没有变过，墨欣和爷爷聊天说笑逗他开心，他则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若是墨欣不开口，那这屋子真就没什么人气可言了。
　　现在他们兄妹二人对爷爷的意义不仅是孙子孙女，更是逝去的儿子儿媳，他们是他的精神支柱，若是他们有个什么闪失，那真是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欣修的研究生明年就要毕业了吧？有没有想好毕业后去哪儿呢？”墨爷爷在餐桌上问。
　　“我只要不去墨氏去哪儿都行……”墨欣往爷爷的盘里夹了一筷子菜，然后用略带点委屈的语气说，“爷爷你就让我多玩会儿嘛～墨氏不是还有哥哥呢么？况且我学的是珠宝设计又不是管理，我就算进了墨氏也帮不了哥哥多少忙，你就让我多玩一会儿多玩儿一会儿嘛～”
　　“好好好，我让你玩儿，让你玩儿行了吧？”墨爷爷被纠缠得挺无奈，叹了口气遗憾地说，“当初你说要学珠宝设计的时候爷爷就不该同意，你学就学了，还要读个什么研究生。你说你当初要学管理那该多好，和小墨一起帮着爷爷打理公司……”
　　“哎爷爷吃菜，”墨欣见状赶紧打断他，随手夹了片肉就往爷爷的碗里塞，“这山里的野猪肉可好吃了爷爷你多吃点儿。”
　　“小姐，”一旁的管家突然开口，“那是今早刚空运过来的挪威三文鱼生鱼片不是野猪肉。”
　　墨兰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墨兰吃完饭就被墨爷爷给叫到了书房。
　　自家爷爷突然来到这里，突然把自己叫到书房，那自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墨爷爷对墨兰的要求一向严厉，墨兰是墨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更是下任的集团董事长，若是墨爷爷退休了那这墨氏集团的当家人便是他墨兰。
　　爷爷对墨欣是慈爱的，墨欣可以像个没有烦恼的小孩儿一样过着她想要的生活，可以无忧无虑的像个普通女生一样过着普通女生的日子。爷爷是墨欣的“爷爷”，却是墨兰的上司和领导。
　　墨兰跟在爷爷的身后走进了书房，关上门还没走几步爷爷就对他沉声开口了，“这下人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居然把小欣一个人留在家里，小墨……赵青和张嫂去哪儿了？”
　　“爷爷，他们去哪儿了想必我不用说您也是清楚的吧？难道那几个影子没向您报备我今天的动向吗？”墨兰站在他身后语气亦是同样的冷淡，“没错，我今天去见缓儿了，今天她出狱，我去接她。”
　　“你——！”墨老爷子闻言猛地转过身来瞪着他，“我不允许！五年前我就说过了我不允许你和那个孩子再有任何来往！五年前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五年后我照样不会同意！做朋友可以，但恋人——绝不行！要是你执意要跟那孩子在一起，小墨你永远也别想得到爷爷的祝福！”
　　“您的态度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不是因为爷爷您五年前阻止我和她在一起，缓儿她根本不会坐牢，也就不会受这么多苦。”墨兰回话的语气很淡，似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爷爷此时生气的对象是他，“还有——既然她现在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那么我就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不管是谁，都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就算是爷爷您——也不行！”
　　“你——”墨爷爷听完这些话恨不得抬起拐棍朝他身上抡几棒子，可抬起来之后还是放下了，愤怒地在地板上猛戳了好几声，“小墨你怎么这么犟？！那孩子到底有什么好？爷爷跟你说了多少回你怎么就是不听？！那孩子的家室长相人品皆是一般，你怎么就跟着了魔似的此生非她不可了呢？”
　　墨兰不答，敛了敛神色就想离开，“公司里还有事我先走了，爷爷您保重身体。”
　　房门被墨兰关上之后，墨老爷子在书房内叹了口气，“哎……孽缘啊！这一切都是孽缘啊！”

　　为什么？为什么此生非她不可？他也想知道，这么多年了，他也想知道。
　　“墨欣的哥哥，你为什么都不会笑的呢？哦～我知道了……你是没有笑的神经对不对？嗯！肯定是这样，我真是太聪明了。”
　　“墨欣的哥哥，你对墨欣真好啊，要不你也当我的哥哥好不好啊？你看我这么可爱这么漂亮做你妹妹也不吃亏啊……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认我做干妹妹啊？”
　　“墨兰……没事儿，没事儿的。爸妈没了也没什么的，我不也是个没爸妈的孤儿吗？没爸妈的孩子一样可以活得很好，你要让他们知道你活得很好。他们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们在天上笑着看你呢。”
　　“墨兰你别哭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跟着哭，你别哭啊……哇……呜呜呜……叫你别哭……”
　　“墨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爱你，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爱，对不起……我爱的人是沈曲芜，我这辈子只爱沈曲芜，我向他保证过我只爱他此生只爱他一个人的，我不能对他不讲信用。你还有墨欣还有墨爷爷，而他只有我徐缓他沈曲芜只有我一个，我要是爱你了那谁去爱他？”
　　“墨兰，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沈曲芜在不在？沈曲芜去哪儿了？他说今天要让我知道答案的他人呢？！墨兰你把沈曲芜叫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我有话要对他说！你快把他叫过来快把沈曲芜叫过来！我没时间了，我没时间了我杀人了……警察待会儿就要来了你快把他叫过来！我还没向他解释还没听他亲口说爱我……他人呢？！他人去那儿了？他不爱我了吗？就因为我爸爸是他仇人他就不爱我了不爱缓儿了吗？他沈曲芜不要我不要缓儿了吗？你去把他叫过来快把他叫过来啊……我有话要对他说我要向他解释啊……他肯定会不要我了的……你去把他叫过来啊……他那么狠心的一个人……肯定会不要我了的……”
　　为什么非她不可？因为那人不配！他不珍惜她伤害她，那么从今天开始那个人就让他来守护，一辈子永永远远地守护她，用自己所有的气力守护她。他沈曲芜不能保护好她，那好，从现在开始徐缓就由他墨兰来保护！
　　墨兰紧握双拳，慢慢地走下楼梯。
　　是的，他沈曲芜根本不配，徐缓从今天起就再不是他沈曲芜的了。徐缓恨他，徐缓是不会原谅他的，徐缓是永远不会原谅他的。他沈曲芜此生永远都不能得到徐缓的爱了，他永远都别再想得到徐缓的爱。
　　永远都别想！
　　墨兰走下楼梯，然后离开了别墅。却不曾注意到书房拐角里藏了一个人，刚才他和墨爷爷的对话被人听得一清二楚。
　　墨欣见墨兰离开了之后才从拐角里走出来。
　　“怎么会这样……哥哥他们刚刚说的人……是缓儿？缓儿？缓儿她杀了人？那沈曲芜……沈曲芜他……”
　　沈曲芜……沈曲芜……五年……英国……留学……
　　“天呐！”

　　B市最大的酒店。
　　我想出去，虽然这地方很好但我仍想要出去。洗完澡之后我就想出去走走，在得到老赵张嫂的同意之后我就立即给墨兰拨去了电话。
　　“我想出去。”
　　那边的墨兰沉默了很久才说话，久的我以为电话可能断线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地待在酒店……”墨兰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出去可以，我跟你一起去。”
　　“我想一个人出去。”我提醒他。
　　“不行！”那边墨兰的口气顿时变得强硬，然后又怕是担心我多想，随即又变得柔和，“我说过不准你乱跑。你要是同意你就跟我一起出去，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别出去了，缓儿你自己选。”
　　我两个都不想选……
　　“可是你现在不在，”我试着找理由晃动他的决心，“你不在我怎么跟你出去？”
　　“我已经在酒店楼下了，”墨兰说，“还有两分钟你就可以出去了，耐心等我。”
　　我:“……”

　　墨兰果然不到两分钟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觉得自己有点傻，给他打这个电话实在是太傻了。
　　“走吧，你不是想出去吗？我陪你。”墨兰一进门就对我说，当真是开门见山。
　　我无奈，这人跟变戏法似的就这么突然出现让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我向他走去，“你没必要亲自跑过来，张嫂他们把我照顾得很好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简直都快变成囚禁了，我在里面坐了五年牢出来了还要坐牢……”
　　“别说了！”墨兰突然沉声打断我，猛然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别再说坐牢了，缓儿你把这五年忘了吧，没有坐牢没有监禁没有杀人犯，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我们把这五年忘了好不好？缓儿你忘了好不好？”
　　墨兰的怀抱很温暖也很强硬，箍在他怀里的我连呼吸都快停止了，身体僵硬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五年，整整五年，他没有来看过我一次，他真的把我给忘了。我就说吧，他那么狠心的一个人，肯定会把我给忘了的……看吧，我没说错吧……”
　　“把他忘了把他忘了好不好？！”墨兰听我这话把我箍得更紧，声音也带着颤抖，“他沈曲芜有眼无珠瞎了眼才会抛弃你，瞎了眼才会跟小雨一起去英国，他眼瞎了……他眼瞎了我们不要怪他，我们只要把他忘了就好……我们把他忘了好不好？”
　　“可是我恨他！”我硬生生地推开他，墨兰温暖的令人感到踏实的怀抱让我觉得很不安，“就算他再怎么恨我也不该连解释都不听就和小雨跑去英国。我徐缓花了十年的时间去爱他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他凭什么认为那都是替我爸爸向他赎罪？他沈曲芜的良心和眼睛都被狗吃了吗？我是不是真的爱他难道他看不出来吗？他没心吗？他感觉不到吗？凭什么就因为这件事否定我对他的爱？”
　　“你为什么还要想他呢？”墨兰深沉地眸子看向我，眼底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缓儿你为什么还要想他？为什么五年了你还是要想他？！为什么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你跟我之间永远隔着个沈曲芜？你为什么看不见我？我墨兰站在你面前为什么你永远都看不见？”
　　“我……”我张了张嘴说不出来话，为什么此时的墨兰看上去有股莫名的哀伤，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哀伤？
　　五年了，五年了他还是没有忘了我吗？
　　“你永远都看不见……你眼里永远只有他沈曲芜所以你当然看不见！你跟他一样，你们都一样！你们眼里只有对方根本看不见别人，你徐缓跟他一样！一样的有眼无珠！”
　　“我……”
　　“你要出去就出去吧！”墨兰不等我说完就摔门出去了，看得出他很生气。
　　他应该很生气。他是得生气。我那么不争气，他当然很生气。
　　我一人站在门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眼前，房门在我的面前合上。
　　把他和我隔在两个空间里。
　　是的，我有眼无珠，我的眼里只有他沈曲芜，可他眼里却没有我，他的眼里只有恨，他根本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爱他，看不见我是那么的爱他。
　　我徐缓拿着生命去爱他，可他却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