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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过夜 ...

  •   当你感觉快乐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就跟你不快乐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一样。
      沈曲芜今晚和我聊了很多,他这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和我聊过这么多话,我又觉得很幸福了。
      时间在幸福温馨中一点一点地溜过去,期间沈曲芜眯了一会儿,而我则没睡。
      沈曲芜睡觉很好看,头不会仰也不会流口水,就低低地垂着头,胳膊搭在胸前,看上去又安静又乖巧。
      我怎么看怎么喜欢,我从还不知道什么是情爱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他了,在不可察觉的时候,在这颗心不会因为他而极速跳动的时候。
      他坐在雪地里,靠着树,头微微地向下垂着,而我就坐在他的身边。
      我看他头垂着,怕他睡久了脖子会不舒服,于是我把他的头扳向我,让他靠着我的肩膀。
      我俩坐在雪地里,面前有堆燃着的篝火,风有时会从我们的身边刮过,那时他会冷得皱皱眉,看上去睡得不是很舒服。
      沈曲芜在睡觉,可是他感觉冷,那怎么行!睡觉的时候人的抵抗力会下降,要是他感冒了怎么办?
      我小心翼翼地,尽量不会把他吵醒地脱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把外套搭在他的身上,把他往我的外套里裹了裹,他看上去好像舒服了不少。
      我里面穿了一件毛衣,外面搭了件线衫,所以虽然外面温度很低却也不觉着有多冷,何况是要给沈曲芜盖的,我觉得那外套终于实现了它的人生价值。
      沈曲芜在不冷之后睡得挺香,这越发让我觉得脱掉自己的衣服拿给他盖这个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沈曲芜这觉睡得挺久,期间我添了好几次柴才没让那堆篝火给灭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微微亮了,我可以看清他的脸部轮廓,也可以看清身边的树木和周围的环境。
      我一晚没睡,光看着沈曲芜我就觉得很幸福了,我还从来没和他待在一起过夜,看着他熟睡的脸和他因为我的照顾而睡得香甜的模样我就觉得无比满足。
      瞌睡,也就因为他而没有了。

      我看着他的脸,安详恬静的面容看上去那么美好,那么温和,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沈曲芜在我的身边,他在我身边温柔地熟睡着,我忍不住低下头在他的额头吻了吻。
      他的额头温凉,有着白雪的味道,我从未觉得世界如此美好过,他在我的身边,靠着我的肩膀和我相依偎。
      沈曲芜在我吻他之后的两秒就有了转醒的趋势,我看了看他皱起的眉,远山如岱,当真是好看,百看不厌的好看,怎么看都好看的好看。
      “你醒了啊?”我在他身边轻轻唤他。
      他慢慢张开了眼睛,声音里还带着迷糊,“……我睡着了?”
      “嗯,刚醒。”我嘴角带着笑,“你睡得好香。沈曲芜你睡觉真好看。”
      “你一夜没睡?”他坐直了身子,搭在他身上的衣服掉在地上,他捡起来,看着我,“你怎么……!你干嘛把衣服脱了给我?!你脑子怎么想的啊徐缓?!”
      “你睡着了,不给你你会着凉的。”我冲他无所谓的笑笑,“而且这里有火,放心吧我一点都不冷。”
      “谁管你冷不冷。”沈曲芜语气挺淡,看了我一眼就偏过了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可我喜欢,”我笑着穿上了衣服,“你冷我就脱衣服给你,你热我就递水给你,你哭我就借肩膀给你,你痛我就陪着你。总之,我会永远照顾你,爱你,守护你,让你在所有东西的前面,永远把你沈曲芜放在第一位。”
      “徐缓……”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嗯?”我看着他,“怎么了?”
      “你……小说看多了吧?”他给了我个白眼,“让你少看点那些花花绿绿的书你不听,有空多做几道题吧,脑细胞全贡献给那些没用的东西了。”
      “这哪是没用的东西呢?”我挺不服气的,这可是我的真心话,“它们可以在我不知道对你说什么的时候派上用场,而且你不觉得这些情话很……温暖吗?”
      “我只知道要是你不努力,以你现在的成绩想要考上我的学校……就算是外星人来地球给你换个脑子,你也就想想了。”
      “啊……”一想到这个我就很忧愁,沈曲芜上的是全国重点,像我这种拼死也就省重点的人……我很忧愁,“你们学校这么难考啊?”
      “不然你以为?”沈曲芜又给我一个白眼,边抻腿边和我说话,“你自己看看你的成绩排名,忽高忽低忽前忽后的,心情好来个第二,心情不好被人甩哪儿去都不知道……”
      沈曲芜说着说着突然皱起了眉毛,我担心地问他,“怎么啦?!腿是不是还是动不了?”
      “好像有点伤到骨头了。”他看了看腿撩起了裤脚,只见那儿肿成了紫薯馒头。“要是以我这样能走出这座山,估计我回去就得上中央一。”
      “你就是因为太毒舌了才会这样。”我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报应,典型的报应。”
      沈曲芜瞥了我一眼,“你最近很嚣张嘛。”
      “错觉,典型的错觉。”我又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小沈你不仅腿断了,脑子还坏了,真可怜呐……”
      “你可以试试的。”沈曲芜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试什么?”我很兴奋地凑过去,眨巴着大眼看着他,“试你咩?你要给我试试咩?”
      “你可以试试我脑子坏没坏。”沈曲芜很舒服地烤着火,“某人的议论文,文言文,还有英语数学看来都不需要我辅导了嘛,她很强很厉害了嘛。”
      “文言文……数学……”我很忧愁,“……沈曲芜我错了。”
      “哦……”沈曲芜转过头看着我,“说说看,你怎么错了?”
      “我……”我张了张嘴,“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很好。”沈曲芜嘴角扯起一丝优美的弧度,“看来某人真的不需要我辅导了。”
      “哎——!”我连忙抓住他的肩,“沈曲芜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沈曲芜一挑眉,“那你说说你哪儿错了。”
      我低下头,声音很轻,“不该落井下石。”
      “还有呢?”
      “不该讽刺你。”
      沈曲芜声音寡淡,“还有呢?”
      “……”我想了想,“不该垂涎你的美色。”
      “徐缓——!”他冲我吼,“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撇嘴,“不就是要好好学习么?我回去就考个第一给你行了吧?”
      “你这人讲话真奇怪,”沈曲芜在火堆上搓了搓手,声音很温柔,“什么叫做给我考个第一,你的书是给我读的么?”
      “差不多吧,虽然不能说全都是因为你,但有一部分是因为你这是肯定的。”我凑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沈曲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沈曲芜没看我,专心地烤着火,“问。”
      “我以后能叫你……曲芜吗?直接喊你名字太……生疏了。”我声音很低,深怕他拒绝我,“小雨她们都是直接叫你曲芜的呢。我以后也叫你曲芜可以吗?”
      沈曲芜转过身看了我一眼,我没敢和他对视,他又转了回去,专心地烤着火。
      “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呢。”他嘴角带着笑,“没想到徐小缓这么敏感。”
      我抬起头,“我——,我只是觉得她们能很自然地就喊出‘曲芜’两个字,可是我……我却不行。你可能不知道,与我而言,‘曲芜’两个字的含义,不仅仅是‘曲芜’这么简单。”
      我话说完,沈曲芜看着我很久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沉默在我与他对视的眼神里,耳边只听得到树枝被火烧断的“噼啪”声。
      我俩对视了好一会儿,我又不敢看他了。
      我捡起地上的树枝不自在地刨了刨火,火烧得比之前要猛烈了许多。

      “不管她们是叫我‘曲芜’,还是‘沈曲芜’,对我来说……都一样。”沈曲芜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棉柔又温和,“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像你一样傻。”
      那时,我以为我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相同的,不同的;特别的,一样的;放在心上的,不在乎的……对他沈曲芜而言,人与人之间是有分界线的,在他心里面的,和被他搁绝在心外的。
      从他十一岁那年起,他就已经把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分门别类好了。
      我徐缓,与他而言,是心内,还是心外?

      我们在天彻底亮了之后就尝试着走下山,沈曲芜腿不能走,基本上是靠着我半扶半架着往山下挪。
      他个子高,比我高出一个头都不止,架着这么个大小伙儿在这下着雪的山沟沟里乱溜达这感觉真不是一个弱女子可以承受住的。
      我把他手绕我肩膀上,沈曲芜手里拿着根当拐杖用的棍子,我架着他吃力地在雪地里走。
      “请你告诉我沈大爷,你为何要长这么高?!”
      我把他往肩上一提,沈曲芜很幸运的没有摔在地上,“你是不是……”我又一提,吐字都不顺溜了,“成长快乐……吃多了?”
      沈曲芜拿着棍子在地上艰难地行走,一瘸一瘸的很有喜感,听完我这话……怒了。
      “我看你才是猪脑子吃多了吧?”他皱着眉心情不太美丽,架着我肩膀的手倒是没松,“我每天让你多跑步你听了么?是谁每次该锻炼身体的时候不锻炼整天叼着根棒棒糖在操场上走路来着?现在还怪我个子高,我腿长怪我啊你个走路用来蹦的短腿麻雀。”
      “嘿我这暴脾气——”我抬起头瞪着他,“沈曲芜我看你平时聋哑人一个说话没仨字今天倒是蛮活泼的嘛。”
      “是呀……”沈曲芜的手往我肩上重重一压,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拜某人所赐!”
      我自知理亏,没再和他呛声,俩伤残人士就那样一步一步地往山下挪。
      沈曲芜的身体有时会整个压我肩上,简直比那两百斤的金华两头乌还要重,我一度怀疑他是趁此机会整我。
      我:“沈曲芜你恩将仇报!”
      沈曲芜:“这话怎么说?”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我腿摔得很严重……本来都不可以走路了呢。”
      我瞥了一眼他手里得有两根手指那么粗的棍子,“可是你不是有拐杖吗?!怎么还那么重?!”
      “这只是用来试雪的,不是拿来当拐杖用的。”说着他拿起棍子往前方的雪地里戳了戳,棍子一下子陷下去很深,他又取出来拿给我看。
      “短腿麻雀你看,这块地下面居然有个坑呢,我们不要走这里,不然又得掉坑里去了呢。”
      “这东西是这样用的?”我很吃惊,要不是因为沈曲芜拿着棍子戳了戳,我们还真得掉进去,“这地方看着跟别地儿一样啊,没想到居然会有个坑!”
      “昨晚上雪下这么大,很多坑都被积雪给埋了,你没注意到这很正常。”沈曲芜勾着我肩膀就跟要挟着个人质似的,“而且你脑子蠢,这就更正常了。”
      “嘿我这——”
      “先把你的暴脾气收一收。”沈曲芜换了语气,“趁现在没下雪咱们得赶紧走到大路上去,不然待会儿下雪了我们真可能就被封死在山里了。到时候你的暴脾气……对着土地爷使吧,他会好好见识一下的。”
      沈曲芜的声音莫名的有种可以让人安心的感觉,这声音我听了八年,直到现在还是觉得那作用依然对我有效。
      “沈曲芜……”
      他低下头看着我,“嗯?”
      “你说我们走得出去吗?”
      “当然。”他态度坚决,“只要你话少点不要吵我我们就一定能走出去 。”
      “我话多么?”我抬头看着他,“而且我们走不走得出去这跟我话多话少有一毛钱关系么?”
      “的确没什么关系。”他调整了一下站姿,“只是你要是话多吵到我了,我搞不好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到时候你就走不出啦。啊哈哈哈哈……”
      “……”我看着他,满头黑线,“沈曲芜你这两天真幼稚。”
      他没答话,继续架着我肩膀,咱两跟个在路上蹒跚沿街乞讨的老夫妻似的,很有意境。
      “曲芜……”我架着他胳膊我们慢慢地在树林里走。
      他脚步不停,“嗯?”
      “我这样叫你……不别扭吧?”
      “还行。”他眼里带着笑意,“你觉得别扭么?”
      “没……”我搀扶着他跟在他身边,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
      “曲芜。”我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嗯?”
      “沈曲芜?”我仰起头看着他,“曲芜?”
      “看来你真傻得不轻。”沈曲芜面色淡然,大概是觉得我神经病又犯了。

      “哎突然觉得这样真好啊。”我拨开拦在我俩跟前的一根树枝,继续走路,“沈曲芜你知道吗?其实我的生日不是平安夜。”
      “不是?”他转头看我一眼,“那怎么……”
      “嗯,不是。”我架着他胳膊边走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我们院里的人都不知道。这生日是干妈给我随便选的一个日子,不过也算是我自己随便选的。哦,好像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决定的吧。”
      “所以你就选了平安夜?”沈曲芜对我笑了一下,“还真是个好日子啊,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挑,怎么不选儿童节呢?”
      “儿童节……”我想了一下,“嘿,对啊。你说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儿童节呢?按我那时候的智商怎么也不可能选到平安夜这么高深的节日啊。应该会选儿童节才对的嘛。”
      “你现在的智商也没高到哪儿去,”沈曲芜说完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大概是觉得平安夜这个寓意好吧,像你这样的小孩儿都喜欢这种矫情的东西。”
      “我是小孩儿吗?”我不服,“我都已经高一了,按你们法律上来说我都已经满十六周岁了,十六周岁的人不是小孩儿了好吧。”
      “对呀对呀,”沈曲芜还是笑,“我们家徐小缓已经十六周岁了呢,不是小孩儿了呢。”
      “沈曲芜!”我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别以为你满十八岁了就了不起,再过两年我也满十八岁了,而且我现在真不是小孩儿。”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是。”沈曲芜没再笑了,“世上哪有这么大的小孩儿,要你这样的是小孩儿,估计也得是巨婴。”
      “嗯,巨婴。”我心情很好地笑着,“你家的巨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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