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魔王陛下》眠瑟

36、第三十六幕

　　好像慢了一步。

　　泽维尔心想。

　　他似乎没有产生任何一丝懊恼的情绪，单纯发出了可惜的感慨，就像自己平时做出了目标却最后差了那临门一脚，只能认命重来一般。

　　不过这个空间真的不太妙啊。

　　不用想泽维尔也知道这个因为某个不知名的圣器而产生的空间不太好应付，但是身体比头脑更快做出了反应。

　　空间彻底化为齑粉的瞬间，两人一同从高处坠落黑暗的深渊，被那无边无际的魔气裹住，沉沦其中。

　　头发张牙舞爪地在空中飞舞，蹭过他的脸颊痒痒的。

　　觉得有点烦的泽维尔还没来得及兴起干脆剪成光头的念头，就看见牵着手的另一方，杰拉尔德的那张脸。

　　他看起来莫名的开心，嘴咧开让人觉得有些傻乎乎的，但眼中的光芒熠熠生辉，眼瞳中的翡翠石发出惊人的透亮光泽，倒映出泽维尔冰雪般的脸。

　　“好傻。”

　　泽维尔评价了一句，然后不禁愉悦地看着那张脸瞬间变得可怜又委屈。

　　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是装出来的表情，自己还看着很开心？

　　还有刚才，他为什么会主动伸出手想要救杰拉尔德？

　　前魔王陛下终于产生了疑惑。

　　***

　　高空坠落的情况下衣摆被吹得翻飞，发出呼呼响声。

　　杰拉尔德专注地凝视着他，并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泽维尔，试图将两人放在同一高度。

　　他眼中的碧色光芒越来越盛，到最后泽维尔才发现那是某样东西发出了的光芒。

　　那光芒最后终究冲破了黑暗。

　　……

　　泽维尔僵住了。

　　他的手终于被顺利抓住，杰拉尔德用嘴吧唧一声贴在了掌心上，然后迅速移开，眼神飘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泽维尔决定忽略过这一段，直接进入正题：“乌拉诺斯之翼。”

　　杰拉尔德点头：“是的。”

　　他们被巨大的绿色光芒形成的球体空间包括在其中，飘飘荡荡浮在空中。

　　“怎么做的？”

　　杰拉尔德笑笑，望天：“凭感觉吧……大概。”

　　泽维尔放弃了这个话题，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打量起来周围。

　　“这样还挺好的。”像是呓语般的声音响起。

　　泽维尔问在场唯一可能说话的那个人：“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杰拉尔德眼睛往左移，“大概听错了吧。”

　　泽维尔盯着他，不自觉发出的寒气仿佛要冻死人。

　　杰拉尔德无端的却觉得有些热。

　　泽维尔忽地蹦出一句：“脸红了，还有点绿。”

　　实话说，顶着绿幽幽的光，他们看起来都有点可笑。而杰拉尔德却能在被绿光笼罩的情况下硬生生被看出脸上泛起的红晕。

　　凑近之后没看出个所以然，泽维尔虽心有疑惑却还是暂时将其放置在一边。紧接着他终于注意到了这个空间有多小。

　　不自在地挪了挪屈起的腿，泽维尔道：“把这个空间扩大一点吧。”

　　“啊？”杰拉尔德愣了一下。

　　“做不到吗？”

　　“嗯——”杰拉尔德停顿了一秒，马上回，“可以，当然可以！”

　　他话音刚落，泽维尔顿时感到抵着他背后的那层坚实的厚层往外扩张了。

　　终于舒服多了。

　　在奇怪的地方扯了半天，两人都挺老神在在，全然没有多少紧张的气氛，悠闲得像是在度假。

　　虽然突遭变故，泽维尔却也靠着这事件确认了自己的猜想：“看来真的是那个东西了。”

　　杰拉尔德道：“和圣器有关吗？”

　　“是乌瑞拉之印，所以同源的乌拉诺斯之翼能够在这个时候起到作用。”泽维尔伸出手，还有些鲜亮的青色光点轻盈地飘散着，“大概是因为你解开了乌拉诺斯之翼的封印，安眠在贝尔迪林的的乌瑞拉之印发出了响应，顺势进入了当时在场的那个少女的体内吧。”

　　他将手指合拢，手心包覆住了荧荧光点，又摊开掌心将其翻出来：“至于发生异变，又是因为被寄宿者没能完全控制好圣器的原因。本来就有着将空间、时间、密度乃至一切压缩的特性，再加上对抗魔气的本能，就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能取得出来么？”杰拉尔德问他。

　　泽维尔颔首：“稍微有点麻烦，不过加上乌拉诺斯之翼就好办多了。现在，先找到那两个人吧。”

　　他仰起头，注视着上空。周围漆黑一片已经让人彻底失去了方向感，仿佛下一刻就会浑浑噩噩迷失其中。两人就如同被困于小小的玻璃珠内，漫无目的地飘向深处。

　　“只要找到正确的门，我们就能回去。”杰拉尔德道，他见泽维尔似乎在想着什么，又说，“如果是葛兰的话，一定不会在这个地方出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确实在想这个问题的泽维尔忍不住好奇道，顺便对他的话进行了质疑，“又为什么这么认为？”

　　杰拉尔德眨了眨眼睛：“秘密。”

　　“就算是契约的原因，你也不可能知道的。”泽维尔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不是遗漏了契约的哪些用途。

　　杰拉尔德嘿嘿笑了起来。

　　有一瞬间，泽维尔似乎看到他的瞳孔中有神秘而绮丽的光芒流转。

　　眼中好像有烟花爆炸，火焰在黑夜中绽放出各种色彩，紫红、青绿、金黄，各色星火交错纵横绚烂极了。

　　泽维尔静下来才注意到，那不是什么烟火，而是空中突然出现了许许多多漂浮着的门，每一扇门都附着一道浅绿色的光条，勾勒出长长的线条蔓延至他们所在的球体。

　　“这里有一扇门连接着他们在的地方。”杰拉尔德的声音磁性而悠远。

　　泽维尔：“能找到吗？”

　　“已经找到了。”

　　顺着他自信的目光，泽维尔明显看到两人所在的玻璃球体稳稳地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在这之前，我们先……”杰拉尔德突然抓住泽维尔的手，郑重其事地看着他。

　　***

　　费兹捷勒惊愕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在他的身后，是同样惶恐不安的葛兰。

　　葛兰忍不住道：“他们会死吗？”

　　“才不会！”费兹捷勒噌地一下站起来，按耐着颤抖的声音辩驳，“泽维尔才没有那么容易就死掉。是的、是的，一定会回来的！”

　　尽管他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给搞懵了，但如今的情况令他不得不独立起来。

　　费兹捷勒眼神坚定了起来，他首先查看了下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很稳定，转头问道：“这里的空间难道都会像之前的那些一样吗？”

　　“我也不清楚，”葛兰摇头，“在此之前，我一直被关在那个牢笼里头。”

　　“难道是那个领主要来抓我们了……”费兹捷勒否定了这个猜想，“要是他能轻易控制这里，我们就不会这么容易就逃到这里。”

　　葛兰回忆了一番之前偶然从关押他的人那里听到的话：“他们好像一直都是通过一个固定的路线进出的，之前也派人对那些奇怪的门探索过，但也没有结果。”

　　“他们也知道有的房间容易崩溃，却将你关在那个地方这么久，还有那个能够使用魔法的房间……”费兹捷勒大脑迅速运转，他眼睛一亮，将之前进入的能够使用魔法的房间以及被带领进来的途中路过的房间都描述了一遍，问，“这些屋子是之前就有的吗？”

　　“嗯，虽然不知道那些迷迭香是哪来的，不过这些房间确实是钟楼本身就存在的。”葛兰回他，“但是之前我们经过的几个房间是……”

　　“是什么？”

　　葛兰犹豫着说道：“感觉很像以前见到过的，领主的宅邸。”不完全一样，却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费兹捷勒抱头想了一阵，似乎想到了什么却说不出来，没有足够情报的他只好放弃。

　　就在这个时候，他手中的戒指突然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是泽维尔！

　　没有丝毫犹豫，他就确定了这个联系他的人是泽维尔。

　　在能够使用魔力的情况下，这个传讯戒指也自动进入了能够使用的模式，费兹捷勒将通讯打开，试探地问道：“泽维尔？”

　　“是我。”传来杰拉尔德清亮的声音，“葛兰在旁边吧，叫他上来。”

　　费兹捷勒在心底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老老实实地听从杰拉尔德的话，让葛兰凑过来。

　　“我们现在很安全，很快就会找到你们，不过现在，我要确认一件事。”

　　杰拉尔德淡淡的声音传来，却让人不可思议地有种安心的感觉，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那些因环境带来的恐慌也神奇地在他的话语中消弭了。

　　“你之前听到的，传来声音的地方现在还能找到吗？”

　　葛兰老实回答：“我不知道。”连每次挑的门他都是胡乱指的，杰拉尔德的这个要求也太难为人了。

　　“不用想太多，”杰拉尔德继续道，他的嗓音逐渐低沉下来，“你们两个继续往前走，只要你抱着要去那个地方的想法……就一定可以！”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