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魔王陛下》眠瑟

35、第三十五幕

　　“这里……大概。”葛兰不确定地说道。
　　“大概？”
　　“就、就是这里。”葛兰抖了一抖，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抖什么？”泽维尔按住他的肩膀，“我已经说过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死亡边缘的寒气萦绕不去，但是葛兰还是努力控制下来了。但是只要一回想起当时被对方那冷漠眼神笼罩的感觉，他就止不住的颤抖。
　　没有意思到自己彻底把对方吓坏了的前魔王陛下对着他没法子了，还是杰拉尔德好心过来，挡在两人中间，温和道：“没事了，放心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葛兰逐渐平静下来，低声应了一句。
　　“既然你说这里没问题，那么应该确实没问题吧。”杰拉尔德果断地将那扇葛兰选择的门打开了。
　　众人再次松了一口气。
　　门的背后是安全的，出现了一间放着桌椅，可供人休息的房间。
　　泽维尔没有丝毫留恋地从刚才自己选错了的门旁走过，进入了葛兰选择的房间。
　　虽然他稍微有点遗憾，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里，葛兰拥有着奇妙的好运气。
　　“这个地方真是太麻烦了。”费兹捷勒躺在椅子上，忍不住抱怨。
　　在这个扭曲混乱的空间里有许多扇门，这些门的数量多到可怕，谁也不清楚每一扇门后面连接着的是安全的，拥有着更多门的房间还是黑暗的，只要一打开就有魔气肆虐的房间。
　　吃过几次亏的四人逐渐总结出了规律。
　　这种规律并不是顺着什么标记特征来寻找，而是利用葛兰的运气。
　　所谓的运气在泽维尔看来，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却在这个青涩的少年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验证。
　　只要是他挑选的门，就一定没有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也就默认了由他选择前进的道路。但是葛兰面对他们依旧表现出了不信任。
　　对此，杰拉尔德索性表示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在这个可容纳他们休息的房间内对在最边缘坐立不安的葛兰道：“我想你已经猜出是谁要我来救你了吧。”
　　猛地被杰拉尔德搭话，葛兰抬起头，有低下头，将自己所有的表情都藏起来：“是的。”
　　“除此之外，我还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杰拉尔德对他说，“我们是王都派来调查这里的发生变化的原因的。”
　　“什么？！”
　　面对葛兰不可思议的表情，费兹捷勒举手表示：“是的是的！单是为了进来这里，我们就进行了一场恶战。”
　　“为了阻止其他人进入这里，外面有许多魔兽。”泽维尔陈述了事实，但是略去了恶魔的存在。
　　“是……是这样吗……”葛兰非常轻易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只是个普通人，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首先要质疑不可能有人能够控制魔兽，更会要求他们拿出其他证明。
　　还真是如她所说，非常单纯。
　　杰拉尔德看他这个样子，想起了委托他的人的话。
　　尽管葛兰确实没有怀疑，他还是拿出了国王给他们的证明，展示给对方看。
　　懵懵懂懂地看着那个证明的徽章，葛兰胡乱地点头了几下，就连看泽维尔的目光，都带着几分信任了。
　　杰拉尔德非常坦荡地接受了那充满信赖的目光，倒是泽维尔颇有点不自然地移开了脸。
　　“那个……”葛兰犹豫着开口，“她也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她并不知道。”杰拉尔德回答他。
　　“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她可是——”
　　“我想她大概对此并不感兴趣，”杰拉尔德俯下身，将脸正对着他，眉眼笑意盈盈，仿佛看透了一切，“克里斯蒂娜唯一想知道的只有你的安危。”
　　葛兰说不出话来。
　　杰拉尔德继续说：“有件事，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葛兰忍不住仰起头，露出额头上可怖的伤痕，急切问道：“是什么？”
　　“她的父亲将她塑造成了唯一能够拯救这里的圣女。”
　　葛兰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她被迫帮助她的父亲，控制那些被这聚集在钟楼的魔气侵蚀的人类。”杰拉尔德笑着，说出了令葛兰心碎的话，“她想逃离这种生活，但是你在这里，在她父亲的牢笼里。”
　　葛兰沉默着，眼中的热火愈发旺盛。
　　“所以我来了。”杰拉尔德看着他，以令人不容拒绝的口吻道，“所以告诉我，到底那天，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

　　那是贝尔迪林无数平凡日子的某一天。
　　也是贝尔迪林发生巨变的那一天。

　　克里斯蒂娜作为领主的女儿，是这块领地范围内最为尊贵的少女。这一天她的家庭教师正好有事临时通知不能来了，于是她悄无声息地提着裙摆，在佣人们眼皮底下，熟门熟路地跑出了家门，来到了秘密基地。
　　克里斯蒂娜在意料之外的出现，令葛兰很惊讶。
　　对方看到他欢喜地走上前，他也放下手中的动作准备迎接。就在那一瞬间，他们同时感受到了一种玄妙的感觉。
　　就像是水中波纹无声无息蔓延开来。
　　葛兰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缓慢地，以要将他劈成两半的气势横扫而来，最后化为了悄无声息的泡沫湮灭在虚无之中。
　　在他的眼前，克里斯蒂娜猛地跪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气。
　　诡异的寂静。
　　克里斯蒂娜看起来非常痛苦，她的嘴张张合合，强烈地汲取着空气，他却听不到她的声音，任何声音都听不到，包括钟楼中原本棘轮和心轴的声音都消失了。
　　恍惚间，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他想要上前扶住克里斯蒂娜，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被水泥灌注无法移动丝毫。他惊恐地想要嘶喊，却如同周围一切的生物与非生物，被凝固在空气中，唯有眼前的少女艰难地趴在地上，脸上痛苦万分。
　　不过几秒的时间，外面的天色都忽然黯淡了下来。
　　“克里斯蒂娜！”
　　葛兰终于呼唤出了她的名字，顾不上思考，在发现自己能够行动的刹那他箭步冲上前查看对方的状态。
　　但是克里斯蒂娜已经昏迷过去了，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仅仅只是这个钟楼看护人的葛兰束手无策之下，只能把她送回家，他踉跄着抱起克里斯蒂娜冲去领主的宅邸，一路上满心焦虑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以及其他人惊恐万分的脸。
　　他同样也没有注意到，当时那几秒恐怖的凝滞，只有他体验到了。
　　……
　　“后来，”葛兰回忆起之后的事情，苦涩道，“后来我才知道整个城市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见到克里斯蒂娜，就被领主抓住关进了这里。”

　　泽维尔陷入了沉默，在思索着什么。
　　“你听到了什么声音？”杰拉尔德抓住了这点问他，“能想起来是什么声音，又是来自哪个方向吗？”
　　葛兰凝重着脸，仔细回忆着：“我也记不清到底有没有听到，但是似乎是一种我很熟悉的声音。”
　　费兹捷勒胡乱猜测了一把：“钟声？”
　　“不、不对，”他喃喃自语，“到底是什么……”

　　“钟楼内部的……”
　　“齿轮。”
　　杰拉尔德与泽维尔同时开口，讲出来之后他们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泽维尔对上那双眼睛后迅速将头扭过去。
　　葛兰激动地叫起来：“就是这个！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站着的那个房间后面是这座钟楼的核心，那声音虽然有些不一样，但应该就是从那个房间里头轮轴运作发出来的。”

　　杰拉尔德看向泽维尔：“和这有关。”他用着肯定的语气，
　　泽维尔点头：“这里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
　　他闭上眼睛，沉下心感受四周魔力的流动，忽然发现了什么：“嗯？这里并不是特别稳定。”
　　话音刚落，异变突起！
　　伴随着一股新的强烈波动，整个房间骤然破碎成无数的碎片，尽管藕断丝连，却被分割得密密麻麻惨不忍睹。
　　“进下一道门！”
　　杰拉尔德迅速对葛兰催促道：“选择一个入口。”他说着一跃而起将用剑将一旁朝他们倒下的支柱堪称两段。
　　葛兰本来还在犹豫，听到他的话狠下心胡乱指着一扇门。
　　离门最近的葛兰与费兹捷勒很快就冲进去了。
　　而这道门也摇摇欲坠，门那边的景象也变得透明，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泽维尔半只脚已经要踏入其中，这时他发现连门框都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密集细纹，木屑稀里哗啦地往下掉，却如同冰屑化开在了空气之中。
　　他转过头发现杰拉尔德一边阻止着劈天盖地倒塌下来的障碍，一边向他这边方向冲过来。
　　不远不近的距离在这个瞬间变成了致命的关卡。
　　仅仅是一瞬间。
　　泽维尔没有犹豫地伸出了手，强有力地抓住杰拉尔德，他要将他往回连同自己一道拽进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