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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一针的领悟 ...

  •   “梦儿,你的嫁衣做得如何了?”一人朗声笑着步入房中,惊醒了还在遐思中的施梦。“爹。”施梦笑着迎上前,想要行礼却被御史一把拉住,“就咱们父女两,不必拘礼。”

      “是。”施梦温婉一笑,将做好的嫁衣拿给丞相,“嫁衣梦儿适才刚刚做好,手艺粗劣不堪,爹看看如何。”
      御史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只觉针脚细密,绣花精致而又不失大方雅致,倒是比世界城中首屈一指的绣娘做的还要好上许多。“梦儿就是太谦逊了。”他啧啧称赞了一番,施梦温顺地应着,这份乖巧懂事看在御史的眼里觉得分外舒坦。

      “爹还有别的事吗?”自己的父亲身为国之御史,掌管督察一职,因此平日里总免不得被其他的百官请去交际应酬,实则也不过是暗中拉拢罢了。谁都不想被堂堂的御史在皇上面前参上一本,于是当朝除了炙手可热的丞相大人外,御史也是百官竞相讨好的对象。

      施梦一颗玲珑心,对此如何不知。御史在府中的日子屈指可数,如若不是她常年寄居于禅寺与丞相府,只怕这偌大的御史府就空余她一人了。

      御史拉过自己女儿的手在身旁坐下,露出慈父一般关心疼爱的神情,“眼看梦儿就要嫁出去了,我这做父亲的还不能和自己女儿说点体己话么。”

      施梦闻言并不如何受宠若惊,她淡淡地笑了,素净如莲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叹息。“体己话?”他几时说过了,这些年来,御史待她始终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她其实无甚可以抱怨,父亲大人不过是忙于官场之事而已,只是少了敷衍自己的闲情。

      他圆滑世故,老练地周旋于朝堂各方势力之间,尽力为自己从种种利益纠缠中分得一杯羹,哪里顾得上这唯一的女儿,更别提十几年前就走失了的二女儿。

      “梦儿啊,以后你嫁到丞相府,可千万别忘了有空常回家看看。唉,你父我如今年过半百,孑然一身。膝下无子,你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你娘又去得早,你若有不顺心的事,回来告诉爹,爹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御史眉目间浮现出淡淡的失落与伤感,絮絮叨叨地说着。

      “爹这是哪的话,府中不是还有梅姨娘吗?”终究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唯一的亲人了,瞥见御史两鬓微微的斑白后,施梦心中那一点点的怨怼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她柔声说着,抬手按在御史的肩膀上,素手如荑,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御史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梅姨娘?一个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子,不提也罢。当年要不是她带着然儿出去,又怎么会把然儿弄丢了?而你娘产后一直身体虚弱,这才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一病就再也不能起来了……”御史默然地停了下来,他伸手紧紧地握住肩头的手。

      “爹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梦儿记得,无论何时有了委屈千万告诉爹,丞相府毕竟不是一般的人家,你就是住上十年也比不上自己的家啊。”更何况,如今他与丞相政见越发不同,摩擦渐起,早不似当年那般惺惺相惜,无话不谈了。

      说来也怪,自打关夫人诞下关璃后,丞相竟如换了一个人一般,难不成真是因关夫人重病而饱受打击?可他分明记得,当时柳家让他求娶时,关豫还心心念念着以前的青梅竹马颇为不愿。后来竟不知又是出了何事让他回心转意了……御史想着想着不禁走神了。

      “爹,丞相大人、关夫人还有关璃哥哥,心月他们对我都很好。您爱惜梦儿,梦儿自然是知道的,这般杞人忧天梦儿还不如不嫁了,那爹也不用如此多虑了。”

      “胡说,女大当嫁,爹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为人父的自当是希望自己女儿有个好归宿了。”御史拉回飘远了心神,开口道。

      施梦蕙质兰心,凡事闻弦歌而知雅意,进退有度,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只不过嫁到丞相府,嫁给关璃那个病秧子,终究还是可惜了。
      他又想起了太子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事成之日,便是御史大人加官进爵,平步青云之时。”那个素来沉静如水,威仪内敛,芝兰玉树一般的东宫太子竟向他抛出了这样诱人的条件,他虽不至于利欲熏心,但岂能视若无睹,所以做好两手准备才是万全之策。

      施梦也不抓着话柄不放,一笑带过了。内心里却隐隐地生出了一丝忧虑,就像冬日埋下了一颗种子,谁也不知道它是否会生根发芽,是否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变成不可遏制的漫山遍野的断肠毒草。

      看着近在咫尺又恢复了自然的父亲大人,施梦强压下心底的忧虑。她现在是闺阁待嫁的女子,再过三个月,她就可以正式成为关璃的妻子了这无疑会让盛京城中无数的名媛贵女心碎而艳羡。她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这样想着,恬静的面容上有两朵甜蜜的红晕又悄悄爬了上来。

      “今儿老百姓啊真啊真高兴!”鹿九尾心情愉悦地一溜烟跑了回来。“师妹!你师兄我凯旋归来了!还不快快出门迎接?”他摆了一个炫酷的姿势,靠在门口,脸上的笑有点欠扁也有点小小的帅气。

      鹿绾绾大老远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彼时她正将银针一根根抽出,放在火上消毒。然后下一秒,魔音穿耳,震得素来面对大风大浪也巍然不动的鹿小仙手抖了三抖,她只知银光一闪,接着手里的针就不翼而飞了。

      “凯旋归来?”鹿绾绾很是怀疑,师兄他真的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么。按照剧本合理发展,他现在应该是失意销魂才对,难道说,是关心月拿错了剧本?

      寻思间,鹿绾绾一走出来就见到了兀自耍帅不停的鹿九尾。她二话不说,伸手上前贴上他的额头,“咦,也不是很烫,低烧?”
      “去去去!你师兄我好着呢,没病没灾,不疯不颠。”利索地说着,鹿九尾嫌弃地推开她的手,“什么味儿,怪冲的。”他这一身湖蓝色长衫可是特意从锦祥轩花了二两银子买的,哪能被随意玷污了。

      “切。”鹿绾绾擦擦手上残余的白酒,她正给银针消毒来着,活没干完才没空在这闲聊。
      “哎,师妹别急着走啊,你就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傲娇不过三秒,鹿九尾又对师妹折腰了。

      深谙激将法的鹿绾绾故作冷淡,“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说着便转身回了房。
      果不其然,鹿九尾乖乖地跟了上来,“这个美丽而又浪漫的故事是这样开始的……”接着他便从数月前的那惊鸿一瞥,一见倾心再见非卿不娶讲起,动情地叙述着他夜夜辗转反侧的心路历程……

      屋里烛光闪烁,鹿绾绾捏起一根银针,“人家就看了你一眼,你至于高兴成这样?”银针浴火,发出可以亮瞎人眼睛的光来,晃得鹿九尾不由眯了眯眼。
      “你懂什么?那可是饱含深情与眷恋的一眼!”鹿九尾回忆起那一幕,内心止不住地荡漾,“心月一定是因为丞相大人在侧,不好意思回应,丞相也真是煞风景,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偏偏关键时刻出现。哎,绾绾你说……绾绾?”鹿九尾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鹿绾绾面色凝重,手上保持着先前的动作,一动不动,火都快蔓延上来了也是无知无觉,如老僧入定一般。
      良久她眨了一下眼,瞄向鹿九尾。“师兄,你有麻烦了。”当着人家的面骚扰人家的宝贝女儿,想想就觉得一阵酸爽。

      “嗯?师妹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别吓唬你师兄!你师兄可不是被吓大的!”鹿九尾最见不得她这幅故弄玄虚的样子,他双手撑着桌子,想要凑得更近一些。
      “咳。”鹿绾绾清清嗓子,正欲开口。

      那厢鹿九尾忽然露出一个像是便秘了十多天一样的表情,面目狰狞,五官扭曲到了一起。“啊啊啊啊啊啊!痛啊!”

      静夜生凉,暗香浮动。世界如此美好,可惜那不知何处飞来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人们不禁仰天寻思,究竟是谁叫得竟比杀猪还惨?。

      “啧啧,啧啧。”鹿绾绾忍不住地狂笑三声,之后剩下的就只有这句话了。可怜的师兄哟,师妹真是心疼啊。她千找万找都找不着的银针居然栽在了他的手里,看来师兄和这针缘分不浅呢。
      那一根明晃晃的长针有大半都没入了他的手中,鹿九尾此时欲哭无泪欲泣无声,他颤抖着向一边笑得丧心病狂的师妹投去求救的目光,“师妹……”

      “师兄不要怕,区区一根针……”说话间,鹿绾绾趁其不备,眼疾手快地一拔,“这不就出来了?”
      她两指掂着银针,笑意浅浅,整个人似乎都沐浴在佛光中。那一刻,如释重负的鹿九尾打从心底里觉得,鹿小仙就是他的救世主。

      金銮殿,百官肃立。

      “吾皇万岁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依旧肃立。只不过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一脸无奈。

      只见朝堂之上,明黄的龙椅上,一人一鸟,相映成趣。皇上正饶有兴趣地逗弄着他的宝贝鹦鹉,他今日的心情格外好,这金口难开的鹦鹉破天荒地开了窍,连喊几声“万岁”,真是不枉费他的谆谆善诱。

      成安公公侍立一侧,他瞅瞅底下乌压压的一片人头,谁不是看在眼里,却嘴上不说。皇上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时间久了自然便会习惯,对,习惯这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日子。成安公公笑着上前,示意道:“皇上,南疆内乱之事……”

      兵部侍郎极为感激地对成安公公使了个眼色,可怜他罗嗦了半天,皇上就和没听见似的,南疆内乱可不是小事,皇上您上点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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