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人参果树 ...
-
我读书时也曾趁着寒暑假跟朋友们四处游玩，见过巍峨高山，走过高山密林，却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景象。
小径曲折向前隐没在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中，两旁的树木笔直的枝干向上延伸着，枝条舒展，叶片青翠柔嫩。微风吹过，树枝微微晃动，枝叶摩擦间，树下便洒落一地金色的光斑。置身其间，宛如游走在人间仙境。
前方隐约得见一座道观，远远望去气势恢弘，好生壮观。
我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八戒，理了理衣服，跟在悟空身后，看那道观旁一块石碑，上书“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
万寿山，五庄观？我皱起眉头，觉得这名字好生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
道观上还贴有对联，写的是：
长生不老神仙府
与天同寿道人家
长生不老，与天同寿，能挂这样一副对联，好大的气派。看到此处，我不禁心生敬畏。
悟空在一旁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俺老孙大闹天宫时，在太上老君的门前，也不曾见过这样一副对联呢。”
这时道观里走出两个童儿来，当真是容貌俊秀，气质不凡，两个童儿一见我就行礼，随即领我师徒四人进观。
正殿上既无雕塑又无画像，只有天地二字，气魄雄浑。
这样的景色、这样的对联、这两个童儿、这供奉的天地二字……这、这道观里不会有一棵人参果树吧？
完蛋完蛋，我大感不妙。这道观主人是镇元子，西游中的大佬级人物，说是连观音菩萨也要让他三分。
而我面前这惹祸的猴子待会儿就要偷吃人参果、推倒果树、然后被镇元子捆起来拿鞭子抽。
现在就走么？
可我还没见过这传说中的人参果呢，这等传说中的天地至宝，不说吃，就是见一见、闻一闻也好的呀。
如是一想，我实在有些受不住诱惑，住了下来。
不一会儿，两个童儿敲门进来，盘子里果真端着两个小娃娃，手足俱全，五官柔和，神态静谧。
那童儿将果盘端到我面前，极亲热地笑道：“唐师傅，我五庄土僻山荒，奉上素果二枚，给师父解渴。”
我纵使有了心理准备，见到这果子时也是吓了一跳，倒退三尺，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再看向这两个童儿，见他二人也正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惊出一身冷汗，随即想起，这实实在在是两枚果子，便强装镇静谢过二位仙童。
那两枚果子放在案上，动也不动，但模样实在太真，连肤色也像是刚出生的孩子。我坐了好一会儿不敢动弹，看看那果子，便觉得那果子好似也在看着我一般，好受折磨。
我轻轻伸手摸了摸果子的表皮，触手脆硬冰凉，确实没有人的体温。我长舒一口气，取了一枚细看，心下感叹：当真是造化之物，想来再厉害的手艺人也难雕刻出这般灵动的果子。
思及此处，我又闻了闻这果子，只觉一股清凉气息钻入鼻腔，继而深入肺腑，在身体游走一圈后又消弭于无形，霎时间，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我大为惊讶，又闻了闻，虽然依旧清香，却再也没有刚刚的感受了。
“求师父垂怜。”
“求师父垂怜，莫要吃我。”
我隐约听到两个孩童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师父能将我放回树上吗？”
“求求师父放我们回树上吧。”
“母树大限将至。”
“再离了我们，怕是不久便要枯死了。”
“若母树枯死，这万寿山的灵脉怕是要断绝。”
“世间再无人参果。”
“世间亦再无万寿山。”
这两个小娃娃的声音接连响起，一声接着一声，苦苦哀求，好不凄凉。
我实在不是铁石心肠，下不了口，又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只好对着空气傻乎乎问道：“可你们是已经被摘下来的果子，要如何回到树上？”
“……这。”
“我不知。”
“……我亦不知。”
接着就是无穷无尽的哭声。
“怎能如此。”
“怎会如此？”
两个孩童低声呢喃着，哭泣着，哭声萦绕着整个房间，只教我觉得房间里笼罩着一层阴云，凄苦一片。
“我等，三千年一开花……”
“三千年一结果，在要等上三千年方能成熟……”
“如此，一万年才得兄弟三十个。”
“先头已去了两个，现而今，要轮到我二人了。”
“我二人死不足惜，只是这般掠夺，母树怕是不能长久。”
“这般掠夺，母树如何经受得起。”
这年头，吃个果子整得像要杀人一般，我也是有些承受不住。
听这两个娃娃呜呜哇哇哭了半天，我只能举手投降，开门喊了徒弟们进来。
倒是悟净识货，进来看那两个果子便道了句：“人参果。”
悟空凑在一旁正看着，叹道：“果真是个天地造化之物。”
“哎哟，哥哥，什么造化不造化，”八戒伸手就要来拿，“让俺老猪吃了就是它的造化！”
“呆子！”悟空一把拍开八戒的手，又将人参果端端正正放在我面前的盘子里，乖巧道：“即是这样的好东西，又难得主人家大方，师父吃了它便好，喊我们进来做什么？”
“你这猴头就不懂师父的良苦用心，”八戒扒拉着悟空，想推他去一边，“师父自然是不肯独享这宝贝，喊我们兄弟三人进来，一起吃这人参果啊！”
“师父还没说话，你在这吵嚷什么！”悟空凶道，“平日里饿着你了不成？”
“哼，自从当了和尚，老猪是三天饿九顿……”八戒还要再说，见悟空目有凶光，只得消了声。
我只得将方才听到的孩童哭诉声告知了悟空，末了问道：“悟空，这世间，可有把摘下来的果子送回树上的法子？”
“师父，你是念经念昏了头吧！”八戒刚听完就吵嚷起来：“还把果子送回树上？照这么当和尚，大家一起饿死算了！”
“二师兄！怎么跟师父说话的。”悟净阻拦道。
“可不是么，不吃荤不喝酒不近女色就罢了，这么人家送来的果子也不吃，”八戒小声嘀咕道，“不是脑子起泡了是什么？”
猴子一把拎着八戒的耳朵，怒道：“你这没见识的呆子！你懂什么？”
“师父原是金蝉子转世，生来便带着些神通的，遇见些通灵之事不足为奇。”
“这果子又是天地灵物，生了些灵智也不稀奇。”
“只是，要似这般管闲事，咱们师徒几人怕是要累死。”
这猴子说着，从桌子上拿过一枚人参果，一抹嘴吃掉，而后道：“要我说，不如让俺老孙吃了，省事省心。”
“师父，你不给俺老猪吃，怎么就给师哥吃？”八戒急了，也要来抢，“师父好生偏心。”
我一抬头，见悟净也正看着我，有些许期待之意。
我教这几个徒弟气得无话可说，拿起剩下一枚人参果藏在怀里，径自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人参果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