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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6章 ...


  •   李勖入宫的时候,就带着了然一人,轻车简行;回荡园的时候却是车驾百人,前呼后拥。皇帝也许是不放心李勖手中的势力,铁了心要在李勖府中安插眼线;又或者是真的觉得李勖身边服侍的人太少了,怕李勖日子过得清苦。临行时,将在垂拱殿照顾了李勖三个月的大太监高丘,大宫女素月,并十几个太监宫女一并赐给了李勖。

      两匹高头大马拉着朱红做顶的马车,加上临时护送的卫士,一行百余人缓缓地向荡园行去。一路上锣鼓开道,纵然是看惯了高官出巡的中都百姓,也不免讶异,纷纷猜测是哪位王爷如此大的排场。中有一个身着褐色麻衣,将头脸全然包裹住的乞丐顺着人流匍匐在地,双眼中却流露出无边的恨意。

      “敢问高兄,方才过去的,是哪位王爷?”一身常服的悠仁王子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问一旁刚刚认识的同窗道。

      “此乃皇六子,迦王殿下!”那高姓学子对着李勖离去的方向,拱手作揖,方才转身对悠仁道,“‘天涯文采三分色,玉树佛前让怀谦’说的就是这位天下文魁了!自古以来,文人多相轻,然迦王殿下的文采,当真令人生不出一分嫉妒之意呀!”

      “哦?当真如此,悠仁改日定当登门请教一番才是!”悠仁望着远去的车驾,心有向往地道。

      “嗤!想见迦王殿下?”高姓学子仿佛嗤笑一声,仿佛悠仁的话有多可笑般,道:“迦王殿下可不是想见就见得到的!”

      “高兄何出此言?悠仁此心赤诚,就算是一拜不见,一而再,再而三,总有打动迦王殿下的时候!”悠仁听出了高姓学子口中的轻蔑,不悦地道。

      高姓学子瞥了悠仁一眼,道:“这天下想见迦王殿下的人多了去了,又有哪个缺了赤诚之心?荡园大门外只有一小巧连接内外,虽无门禁,却又岂是想进就进?荡园门前立两幅对联,对上者可入,并可得殿下一诺!悠仁兄大才,区区小联,想必不放在眼里,不妨一试!”

      说完,甩袖而去,弹丸小国之人,就是没有见识!

      话说李勖靠在马车柔软的靠垫里,一路摇摇晃晃地回到荡园,刚从马车上下来,却见一胡子拉碴的江湖汉子正侧卧在荡园门口的大石头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品酒。

      从素月手上接过正在闹别扭的雪球,给他一下一下地顺毛安抚,李勖笑道:“三月不见,风流倜傥的楚云明楚公子,却又跑去哪里浪荡了?可是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赌输掉了不成?”

      只见楚云明闻言一笑,那眸子中仿佛有天上掉落的星子闪烁,手底下撑着大石一跃而起,落地时恰巧正在距离李勖三尺的地方。

      将酒葫芦拎到肩后,楚云明紧紧盯着李勖的眸子,道:“若我将身上这身儿一并赌输掉了,讨饭讨到勉之门前,怀让大师可愿施舍几锭碎银子?”

      李勖上下打量楚云明一番,仿佛嫌弃一般后退一步,道:“就你这一身连颜色都看不清的了的锦袍,当与哪一个当铺,怕也是不收的!还不赶紧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语罢,也不招呼楚云明,便率先往荡园里走去。

      楚云明落后两步,见前头那人一身青袍玉冠的清癯身影,知道他的洁癖又犯了,颇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熟门熟路地飞身去找林安换衣服梳洗去了!

      “奴婢早听闻楚公子风流不羁,今日得见,果真如是呀!”高丘在一侧扶着李勖的手臂缓步而行,道。

      “你就直说他行为放浪,没个正行就可以啦!不用费心思找些好话为他脸上贴金!”李勖将一部分重量倚靠在高丘身上,笑道。

      高丘听李勖此话说的亲密,心中暗自给楚云明在李勖心里的位置又往上提了三分,道这楚公子与迦王殿下感情当真是好。

      也许是楚云明动作迅猛,又或者是李勖走路当真是慢,当李勖一路回到寝宫,楚云明已然收拾停当安坐榻前嗑着瓜子等候半晌了。

      只见楚云明身穿一件明显是僧袍的青色布衣,头发散着,还有些湿漉漉地滴着水,连面上的胡须都刮干净了。

      吩咐高丘素月去与了然、林安熟悉府中事宜,李勖又命一个小太监去取了毛巾来,递与楚云明,道:“纵使你仗着身体康健,也不该如此糟蹋!”

      楚云明笑着接过李勖手中的毛巾,将手中剥了皮的瓜子塞到李勖手中,自顾自去擦拭头发,又扫了一眼不远处忙忙碌碌的太监宫女,语带双关地道:“陛下对勉之当真是宠爱之极,连高公公都遣给你使唤!”

      李勖唇边,是惯常的浅笑,却掺杂了些许苦涩,没有直接回答楚云明的话,却问道:“这次出门,可还顺利?”

      “天气晴朗,一路顺风,相当顺利!”楚云明道,知道李勖是在问巢湖君的事情,又补充道:“在一个小寨子里打了一架,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省得过得太安逸,拳头都软了!”

      李勖正将楚云明给他的瓜子仁送入口中,闻听此言,皱眉道:“你就不能改改这一身土匪脾气,什么事情脑袋里多转几个弯,总不至于都要靠拳头解决!”

      楚云明见李勖面色不豫,将手握紧,举到李勖面前,道:“在下可没有迦王殿下的智计无双!我的拳头,自己有数!穷山恶水里,跟那些个刁民,还是拳头说话最管用!我倒是听说,这三月间,京城里的大小女支馆关了个遍,连齐王的长乐坊都关门了?那日后中都还有个屁的乐子找?”

      “你怎生出了一趟门回来,连言语都粗俗了许多?”李勖动了动身后的靠垫,半倚着往后靠了靠,笑道,“听闻中都新来了几个戏班子不错,得空可去一观。”

      这时林安和高丘恰巧从门外进来,对李勖行礼道:“殿下,府中事物,安俱都与高公公交代清楚了。”

      李勖闻言点头,对高丘道:“高公公在父皇面前向来得力,如今到了这荡园,想来也是驾轻就熟,将府中内务交予公公,本王甚是安心。”

      高丘脸上端着笑意,半弓着身子,道:“承蒙殿下夸赞,奴婢定然与林长史携手并肩,好生打理荡园上下!”

      李勖微微点头,笑道:“善,有高公公在,可使本王无后顾之忧矣!”

      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李勖转而对林安道:“林安,本王听闻京城里从安徽新来了几个戏班子,甚得京中王公贵族推崇,且说来听听,改日我与楚公子要去逛一逛!”

      林安闻言一顿,想起来前些日子京城里疯传的秋倌,故而面上带了些许犹疑。

      李勖见状挑眉,道:“怎么?这戏班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闻得李勖问话,林安面色忽然舒展开,拱手道:“回殿下,安不过忧心殿下身体不宜多动罢了!”

      李勖只一眼便知林安隐瞒了些什么,不过林安既然不说,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遂道:“若连这最是和宜的五月天都出不了门,本王就当真一年都出不了一次门了!快说来听听!”

      “是,”林安略一停顿,打好了腹稿,这才道:“说起这京城新来的戏班子,以四大徽班为首,中都百姓评曰:三庆班的轴子、四喜班的曲子、春台班的孩子、和春班的把子。意思说三庆班最擅长有头有尾的整本大戏,从清早儿起,至夜色阑珊,这大戏方毕,一昼间道尽世间传奇事;四喜班最擅昆腔,老生铿锵,小生清脆,青衣韵白,花旦烂漫,如闻天籁;春台班整个班子俱是些半大孩子,生气勃勃;和春班武戏最是精彩,虽比不上战场交锋,却也打斗有力,全不绵软!”

      “听着倒是比往常的莺歌燕舞更精彩些!”李勖笑着,转而对楚云明道:“你说呢?”

      “又是孩子又是武戏地,定然是闹腾得很!勉之你定然是不喜的。”楚云明又将装着剥好的瓜子仁的小碟子推到李勖跟前。

      李勖哭笑不得地将瓜子仁推回去,他算是听出来了,这一个两个的,肯定是有事儿瞒着自己,就是不想让自己出门去听戏,遂耷拉下来脸色,语带双关地道:“这瓜子,是要自己剥了吃才香,你都给我剥出来了,纵然是一把一把地往口中塞,又岂能得其中三味?”

      那意思,就差摆明了说,你们不告诉我,我就亲自去看了!

      楚云明听了这话,沉默半晌,仍将瓜子仁推回去,道:“好了,我与你说便是,勉之你就别拿这瓜子仁说事儿了。”

      语罢,看李勖重新将那瓜子仁拿起,方才道:“我回京途中听一个商人说起,这京中有个叫秀英堂的班子里,有个戏子名秋倌的,长得与你有几分相似,前月却听闻染了天花,死在京城南郊的一间屋子里了!”

      李勖听楚云明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知事情定然不止如此,却也只是灿然一笑,道:“这丁点儿小事也值得你们如此瞒我!”

      一旁高丘闻言,怪道:“哎呀殿下!有人将您比作那油头粉面,登台作唱的戏子,这可是忤逆大罪,可不好如此不当回事!更何况人又生了天花没了的,当真是晦气!”

      李勖闻言点头,念了一句佛号,又捻动着手中串珠道:“就算曾有此事,然人死债销,上天有好生之德,此时便就此作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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