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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2章 ...

  •   李功甚至没有回自己的寝殿收拾东西,就只差了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去德妃宫里报了个信儿,便一路跟着在李勖身边侍候,甚至跟了然、素月抢活儿干,一点儿也没有被罚的懊恼,反而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

      李勖对此,颇有些好笑。稍后,与李功一个桌用过午膳,李勖觉得有些困倦,便在铺着厚厚垫子躺椅上半躺下,雪球儿极带眼力地跳到李勖身侧窝着,暖烘烘的一团,倒是比手炉更管用些。接过李功递过来的毯子盖在身上,李勖道:“为兄有些困倦了,要歇午觉,约莫一个时辰方能醒,我猜御花园里定然是百花拥簇,开得热闹,我却因着这病,不能多走动,实在可惜。你去摘一朵你认为最美的花给我,只允许摘一次,且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我醒来要看。”

      李功听了李勖的要求,略有些奇怪,却还是点头答应,道:“这有何难!六哥你就等着醒来看花吧!”

      李勖微微点头,轻轻合上双眼,仿佛下一瞬就陷入睡梦中。

      李功自垂拱殿走出,此时虽是春末,御花园里,却依旧是姹紫嫣红,一眼望去,百花斗艳,繁花似锦。李功听从李勖的话,选了最宽阔的一条路,一路往前走,迎春一串串地娇俏,白玉兰无叶簇拥自高洁,芍药牡丹竞芳盛放,初时,李功只觉每一朵花都可爱,又总觉得前面可以有更好的,一路看一路品评,直到沿着路途走到尽头,李功方才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皱紧了眉头。这时,德妃远远地朝着李功走过来,道:“功儿不是遣人来报,说你父皇罚你在迦王身前侍奉?如何有功夫来这御花园里闲逛?”

      李功哭丧着脸将李勖的吩咐同德妃说了一遍。德妃看着站在路尽头的李功,又注意到他空空如也的双手,便知道李功在苦恼些什么,笑道:“再顺着这条路走回去,将功儿看到的最美的那朵花摘下来,送予迦王便是了!”

      李功闻言,却气哼哼地冲德妃发脾气,道:“我已答应皇兄一路前行,不回头,如此再走回头路,非君子所为!”

      说着,李功转过身,原路返回,朝垂拱殿走去,看都没看路两旁的繁花。

      这时,德妃身边的大宫女丹枫道:“娘娘,你说迦王是何意思,让小殿下采花,还只许往前走,不许回头,这不是折腾人嘛!”

      看着李功远去的背影,德妃若有所思,道:“你懂什么!派个人注意着点儿垂拱殿,十殿下那里有什么动静儿,及时回报与我。”

      话说等李功回到垂拱殿,李勖已然醒了,此时正抱着雪球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见李功满头细汗地进来,问道:“十弟,御花园的花开得好吗?”

      李功听闻李勖问话,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略有些吞吐地道:“自然是好的。”

      “那我让你去摘的花呢?”李勖看李功作态,便知他没有将花摘回来,故意问道。

      李功听李勖问起花的事儿,越发局促,连脸都有些涨红,但还是直视李勖的眼睛,道:“回六哥,功没有将花摘回来。”

      李勖对李功的坦诚有些赞赏,略微点头,却没有追问李功为何没有将花摘回来,道:“若我让你另选一条路,再去一趟御花园,依然是只能摘一次,只能往前走,你是否能将最美的那朵摘回来?”

      李功闻言眼睛一亮,道:“自然是能的!”

      “那便去吧!”李勖将雪球放到榻上,道。

      从窗户里看了一眼李功略有些兴奋的背影,李勖转身走到书案之前,选了一支七紫三羊的小笔,燃一注清香,净手抄录《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一篇心经还未写完,李功便手持一枝紫红色的芍药回来了。

      那花朵很大,花型却并不很美,也许是花期有些过了的缘故,最底下一层的花瓣,已然有些枯了。这次,李功却还没等李勖发问,便将那朵芍药扔到地上,眼睛周围都有些泛红。

      李勖见状,看了李功一会儿,见他还是执拗地站在原地不动,李勖轻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李功面前,从袖中掏出一雪缎绣修竹的手帕,擦去他眼角已然滚落的泪珠,劝慰:“男儿有泪不轻弹。若我允你再去一趟御花园,可以回头,可以摘多次,你可愿意再为我带回一朵?”

      李功抬头,后退一步,避开李勖为他擦泪的手,猛地用袖子擦去剩下的泪水,没有回答李勖的话,转身跑出殿去。

      正在这时,大太监和舒走进殿来,拱手对李勖作揖,道:“迦王殿下,陛下传您过去。”

      随和舒从连接正殿的大门过去,却见垂拱殿中少见地站满了人,丞相江涛、熙王、齐王、兵部尚书都在,连此时应正与倭寇激战的端王竟然也在。

      “儿臣叩见父皇,恭请父皇圣安。”李勖向皇帝行礼道。

      李勖在地上跪了半晌,方才听到皇帝叫起的声音,只听皇帝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寂静垂拱殿里响起,道:“渤海水军主帅林枭率3万水师突袭倭寇,一月间,摧毁敌军舰船四百零五艘,歼敌5万余,日本幕府将军上书请和!”

      李勖垂眸,不发一语,静听后续。

      “大胜后,主帅林枭连夜率原巢湖匪旧部,并一百艘战船,连夜叛逃,不知所踪!”说到这里,皇帝拿起手边的镇纸重重地一拍,白玉镇纸应声而碎,“胆大包天!简直是胆大包天!”

      只见皇帝等着被怒气熏红了的双眼,指着李勖道:“你!有什么话说!”

      李勖掀起前袍,缓缓跪倒在地,道:“儿臣身在宫中已月余,不曾与宫外有过只言片语的交流,连我朝与倭寇开战尚才是今天才得以知晓,又如何知道林枭叛逃一事?自然,无话可说。”

      没有如往常一般争论的声音,垂拱殿中充斥着一种寂静的肃杀,李勖的声音显得越发清晰,仿佛回荡着一丝回声。

      皇帝最恨的就是李勖永远这般云淡风轻的态度,顿时怒气更胜,道:“朝野上下皆知林枭是你的党羽,他率军叛逃,你竟然无话可说?”

      李勖抬头,直视皇帝,道:“父皇何不反过来想,若林枭当真是儿臣党羽,又如何会在儿臣身处宫中之时,不顾儿臣安危,连夜叛逃?林枭难道不知道他的叛逃会给儿臣带来何种后果?又或者说,林枭叛逃是儿臣指使,儿臣又岂会不给自己留后路,却安心地待在这宫里,未曾出宫一次呢?”

      李勖的话,理所当然地引起了本就多疑的皇帝的疑虑,又想起之前让李勖差点丧命的谈话,顿时态度都软化了三分,转头对端王问道:“端王,你与林枭交往过程中,可曾发现他与何人过从甚密?”

      端王听闻皇帝问话,照实答道:“回禀父皇,林枭自入渤海以来,只专心训练水师,操演兵法,并未发现与任何人有书信往来,也并未谈及与迦王的交往。”

      皇帝闻言眯了眯眼睛,又转头问江涛道:“不知丞相对此事有何看法?”

      江涛看了一眼李勖,回道:“回陛下,臣以为既然没有证据证明迦王与林枭叛逃一事有关,自然就不能贸然定罪;然迦王在江湖之时,与林贼有交往亦是事实,此事事关皇子,当查实之后,再行定夺!”

      皇帝点了点头,下了判决道:“端王你继续探查林贼下落,迦王暂禁垂拱殿偏殿,无诏不得外出!”

      “诺!”

      端王等人被皇帝留下继续议事,李勖则被和舒一路送回偏殿,只听和舒用不急不缓的语气对李勖道:“殿下莫要忧心,陛下一向是疼爱殿下的,断不会因一个小小的林贼而对殿下心生嫌隙。陛下已吩咐奴婢,只除了不能随意出殿之外,您的一切供奉照旧。清清静静的,殿下也好安心养病不是?”

      “多谢公公提点。”李勖对和舒一礼,道。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有意交好,他断没有将这好意推出去的道理。

      当李勖被和舒送回偏殿,却见李功正抱着一盆兰花在殿中等待。李勖缓步走到李功身前,问道:“这就是你找到的最好看的花吗?”

      李功重重地点头。

      李勖看着花盆中新鲜松动的泥土,道:“是从御花园中移栽到花盆里的?”

      李功继续点头,道:“是的。”

      李勖问:“你为什么不是把它折下来,而是移栽到花盆里呢?”

      李功轻轻地摸了摸那朵绿色的兰花,眼睛里似乎有着因为极其喜爱而带上的温柔,道:“如果我把它摘下来,它马上就会枯萎,就像那株芍药一样。”

      李功指着桌案上被了然捡起来,插到花瓶里的那株已然有些蔫了的芍药,道:“所以我把它连根移栽到花盆里,这样,就算它就能更长久的活着。就算它哪一天枯萎了,根还在,总还会开出另一朵更美的花来。”

      李勖听了李功的话,笑了,道:“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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