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皇子》绣虎

34、第33章

　　话说，自朝廷禁娼令下达之后，京城当中的高档女支丨院仿佛一瞬间便销声匿迹了。

　　但凡有点儿门路的女支子都进了名流仕家，或为妾，或做家女支；没有门路的也都转而做了暗娼，引那不怕死的所谓风流才子偶尔到访。或许对于这些素来“清高”，琴棋书画俱佳的女支子来说，就算是从此不能光明正大的抛头露面，也比倾尽家财赎身从良，任那土里刨食、肩扛生计的粗人揉搓的好。

　　然而，就在这风月场所门庭冷落的同时，茶楼戏馆这些能够令士族官绅正大光明进出的娱乐场所，却前所未有地兴起了。

　　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腰肢柔软地在戏台子上掂着水袖，满头珠翠，唱着那“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早东升”，直勾得一旁包间儿里一贯喜爱樱桃小口，杨柳蛮腰的大老爷们忘了那些个曾经令他们一掷千金，钿头银篦击节碎的无双女子，转而爱上了这专走后门的生意。

　　看得好了，请回家去唱个堂会，被上翻个红浪，竟一时成了中都王公贵族当中的雅事。这些戏馆茶楼里，个中翘楚，当属城南英秀堂里唱青衣的秋官儿了！

　　说起秋官此人，年方二八，正是嫩的能掐出水儿来的年纪。从三岁开始，就被大师傅压着练了整整十三年的苦功夫，那身段之窈窕，唱腔之圆润，看过听过的人，就没有人不叫一声“绝！”

　　但若说这秋官就这点儿能耐，诸位看官，我也仅能说一句“仅此而已！”，便不值得提他一提了。也只能迷一迷那些个纨绔子弟，又如何硬生生压下整个中都戏院整整一头！

　　这秋官最令京中显贵疯狂追捧的，不止这身段唱腔，更重要的，是那一层厚厚妆容下面，一张与迦王李勖有九分相似的脸！

　　在秋官未曾在中都露脸的时候，大家对“天下文魁”“帝王六子”的迦王李勖也只能高山仰止，在他光芒万丈的名望下偷偷掩藏下心底里龌蹉的心思，偷偷觊觎下那霁月清风般的男子，表面上还得赞一声好一个神仙般的人物！

　　如今中都竟然出了秋官这么个可以任人揉搓的“小迦王”，那还不炸了锅了！为了享受将迦王殿下压在身丨下的成就感，花几个小钱又算得了什么！

　　试想，重重幔帐里，看着那样一张以往可望而不可即的脸，听着那放丨浪的申今，想着那人在平日里大殿之侧指点江山，一言定乾坤的模样，是如何的快意！

　　而这些中都权贵当中，身份最高的，也最捧秋官的，当属齐王李勀！

　　这日，齐王又将秋官招来唱堂会，只见那戏台子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遍人间烦恼填胸臆，量这些大小车儿如何载得起……”又唱那“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春山”，听得长歌门想容嘲讽似的一哼，道：“齐王殿下在这里睹着这拙劣的冒牌货，思那兰韵梵香的天上人，直烦恼填满了胸臆，眼望穿了秋水，就不知那此刻身居宫中的迦王殿下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齐王闻言唇角勾起，将翡翠杯中的梨花酒一饮而尽，道：“本王还有个秋官当念想，你堂堂长歌门大弟子想容姑娘呢！还不是只能夜夜孤枕难眠，哼！我那好六哥可曾回头看你一眼！”

　　“你！”想容闻言怒火中烧，只恨不得一剑捅了眼前这个不要脸的齐王，转念又想到师父的交代，只得将火气生生压下来。

　　“哈哈！若想容姑娘有意，本王愿将秋官与姑娘共享！”这样说着，齐王便命侍从将秋官从戏台子上召过来。

　　“这样脏的皮囊，在下还不看在眼里！就不劳殿下割爱了！”想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每一个字当中都仿佛包含了数九严寒。

　　只听那戏台上的女声停了下来，一阵快板接上，一个丑角从幕后钻了出来，唱着逗乐的唱词，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再有兴趣理会。

　　不消片刻，那秋官却卸了妆出来，一身飞蝶穿花青色锦袍，一头黑亮的秀发被一根檀木簪松松地挽着，没有李勖一身在书香梵音里浸染出来的除尘气质，却自有一段独属于少年人的风流。

　　见人过来，齐王一把将秋官拉近怀里，将他头上的檀木簪子拔下来，又亲手将一个白玉冠带给他束上，正是李勖平日里惯常梳的发式，道：“今天唱的不错，这个白玉簪赏你了！”

　　“谢王爷赏。”只听那少年清清淡淡地回答，那声音里，不带一丝应该有的兴奋。

　　齐王听了，也不生气，示意秋官从他身上起来，指着想容道：“去，若你能让那位姑娘高兴，本王赏银千两！”

　　秋官看了眼齐王对面仪态万方的想容，动作稍微顿了一下，还是斟了一杯梨花白，双手捧到想容身前，道：“姑娘请！”

　　想容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酒杯，也不动作。秋官手中高举着酒杯，手都酸了。心里猜不透想容到底是齐王的姬妾还是客人，秋官也不敢贸然行事，也只能一直举着。

　　这时，齐王在背后道：“想容姑娘不接你的水酒，你就不能亲自送上去？”

　　秋官一听这话，只能大着胆子凑到想容身前，一手去揽想容的身子，一手将酒杯往想容嘴边凑。

　　只听“啪——”“嘭——”两声之后，秋官捂着脸重重地摔在地上，想容从座位上站起，冷道：“就你这脏手，还是去伺候齐王殿下罢！”

　　语罢，挥袖而去，走出去两三步远，忽然转身道：“哦，想容方才有句话说的不对，齐王殿下您应该忧心的，不是迦王殿下发现了怎么办，而是皇帝陛下若是知道了，又会如何处置殿下！”

　　齐王闻言，若有所思，冰冷的眼神在秋官身上一扫而过，看得秋官心中警钟大作。

　　将方才递到唇边的水酒继续饮完，齐王从座位上起身，亲自将秋官从地上扶起来，用两个手指捏住秋官下巴，左右观察一遍，道：“啧啧，这么大脾气，好好一张脸，若是打坏了可怎么办！”

　　说着，齐王伸手将秋官打横抱起，笑道：“走！小可怜，进屋去本王亲自为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