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皇子》绣虎

19、第18章

　　李勖吩咐跑堂的小厮在自己身后安了一张小几，又上了茶水果饼等物。又亲自为那书生倒了杯茶，道：“既然肚饿，先吃些东西吧！”

　　那书生双手接过茶杯，口称不敢，态度恭谨，行止有度，一点儿也不像方才表现出来的那般狂放。那书生小口将茶喝完，这才自我介绍道：

　　“小生林安，鲁地兰陵人士，丙子年秀才，拜见迦王殿下。”

　　李勖伸出手半扶住林安拜下的手臂，道：“尔既腹有锦绣才，却行此偏招惹人注目，想必是另有苦衷，此时人多口杂，非是议事之所，先用些吃食吧，稍后有你露脸的时候！”

　　正在这时齐王李励自门口进来，照旧是前呼后拥，只不过身边躲了个国子监祭酒李守中，见李勖早到，便径直朝着李勖的位置过来，道：“哎呀六哥，你怎生到的如此之早！虽已至春日，天气仍寒，怎生不多穿些衣服？”

　　李勖从坐上起身，道：“此时园中百花盛开，春风和煦，少穿些也没什么。今日清晨窗边有喜鹊踏枝，叫声异常欢畅，便早早醒了，左右无事，便早些来，听听士子们谈古论今，也颇有一番意趣。”

　　李励闻言，畅快大笑，招呼众人各归各位。一群身着绯衣的舞女自两侧而入，水袖扬起，翩然飞舞，腰肢翻折，柔弱无骨艳丽非常，直看得一旁寒窗苦读十几二十年的书生们双眼发直。

　　一舞毕，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站到台前，道：“今日借齐王殿下宝地，广邀天下士子雅集，歌舞觞酌自不可少，丝竹管弦聊以助兴，然文会自是以文会友，在场诸位的诗词曲赋才是今日主角，不若以联续诗为序，开今日文会之盛世，某国子监祭酒李守中，腆为今日文会主持。”

　　说着李守中指着身旁的一株桃树，道：

　　“桃花一簇开无主，”

　　下首立刻有人接道：“可爱深红爱浅红。天上碧桃和露种，”

　　那人将手中酒杯递给身边之人，那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

　　“疑是王母仙院中。恰值嫦娥排宴会，”

　　“壶中日月露华浓。等闲倒进十分酒，”

　　……
　　台下以觞传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每有佳句，常引来众人齐声喝彩，早有那自持书法出众之人，于一旁早已备好的桌案旁，将诗句录下。

　　恍然间一圈转过，已有百句陈列，诗意将尽，又只有上首几人未作，齐王李勀自台上走下，自是从手中接过毛笔，挥笔写道：

　　“明年春色倍还人，莫嫌春色太匆匆。”

　　又言曰：“在场诸位俱是文采出众，却是小王落了下风了！”

　　此话一出口，当即引来台下一片声音，道齐王自谦了。

　　语罢，齐王又与台下众人寒暄许久，又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此番联诗，有趣是有趣，只稍嫌分不出胜负，本王手里的彩头送不出去呐！”

　　说完，拍了拍手，早有等在一旁的侍者将齐王所说的彩头抬将上来，齐王上前将红色的盖布一掀，只见案几之上陈列着几个物件：

　　一榧木棋盘，上有残局一谱，细看其上白字温润如玉，柔而不透，黑子色若点漆，却是一副上好的云子围棋；

　　另有一彩灯下玄一的红色纸条，旁边放着笔墨纸砚一副；

　　其三有一空白条幅，一侧却是什么都没有放。

　　停顿片刻，待众人看清，齐王方才道：“此处有三题，一则残局一副，就以这榧木盘，云子棋为彩头；二则有一谜题，何纸一笔画尽，只有一面，以湖笔徽墨宣纸端砚为赏；这第三嘛，还得劳烦六皇兄了！”

　　“哦？”李勖闻言右眉轻挑，道：“不知六弟又有何奇思妙想需要为兄帮忙？”

　　齐王连连摆手，道：“就是小弟没有奇思妙想，这才要兄长帮忙！小弟昨夜与李守中大人枯坐半宿，也没想出一个能够难得住在场诸位才子的对联，这才想到要兄长帮忙。”

　　这样说着，齐王敛起衣袖，亲自上前为李勖研墨，道：“为表歉意，小弟亲自为兄长研墨！”

　　李勖见状失笑，缓缓从坐席上站起来，眼前顿时发黑，身体稍微晃了一下，身后立刻有一双手搀扶住又很快离开，不似往常了然有力的搀扶，等到眼前黑雾淡去，李勖回头，却见是方才被自己安排在身侧的林安，见他回望，立刻躬身行礼，李勖淡淡点头回应，这时不知何时离开的了然方才匆匆过来，李勖按捺下心中疑惑，缓步从上首走下来。

　　“皇兄可还好？”显然将方才李勖身形摇晃看在眼里，李勀有些担心地问。

　　“起的有些快而已，片刻即愈，不妨事。”李勖闻言笑着说，唇边仿佛带着一缕柔和的春风。

　　回忆方才李勖起身的速度，李勀并没有在此事上多纠结，将毛笔蘸饱墨递到李勖手边，李勀笑道：“皇兄请！”

　　将毛笔接到手里，李勖略微思忖片刻，下笔：

　　“一岁二春双八月﹐人间两度春秋”

　　只见他笔下之字取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极洒脱而有法度，可谓开一派之风气，李勖的字在外一向流传甚少，出此上联，大多数人是第一次得见，赞叹已极。

　　国子监祭酒凑到联前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意犹未尽地道：“好字！好联！迦王殿下，今日之后，府上怕是少不得上门求取字画之人了！”

　　继而又对李勀道：“齐王殿下，今日您的彩头怕是送不出去了！”

　　李勀闻言，疑惑转头，将那副对联朗声了一遍，道：“今岁恰巧闰八月，又正月，十二月两次立春！我怎么没想到呢！六哥，我这一对白玉镇纸，你可要给我憋家里了！不行，六哥，你得再与我写一联，既然是彩头，又如何能送不出去！”

　　国子监祭酒闻言，抚须笑道：“齐王殿下此举，可是有骗字之嫌啊！”

　　李勀见李守中点破心中所想，抚掌而笑，道：“知我者，李祭酒也！”

　　李勖见他二人你来我往，摇头不作理会，又吩咐侍者另取一卷轴过来，下笔片刻而就，却是一回文联：

　　“可以清心也”

　　写罢，搁下手中毛笔，挥袖往上首而去，只听身后传来齐王吼声，“六哥，你这是存心不让我这镇纸送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