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关（GL）》长清短清

79、刺虎（中）

　　秋季里天高气转凉，月白回到家里已是深夜，却见林翠薇一个人独坐院中发呆。

　　她哪里知道林翠薇这一天都是这般失了魂似的，自己还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风寒露重快进去歇着吧，何必等我？”

　　“日后怕是再怎么等，也等不到良人归来……”

　　林翠薇带着三分埋怨、七分不舍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是我让你伤心了！”月白一见她流泪也没了主意不知如何劝慰，只想着转移话题，“这棵香椿什么时候移过来的？早怎么没发现，长这么高了，明年春天又有香椿芽可以吃了！”

　　一说完方觉着自己又说错话，惹得林翠薇哭得愈发伤心。

　　幸好此时梅香端了刚煮好的圆子进来，使眼色让月白把林翠薇搀进屋里去，她并不知道月白和林翠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眼见着林翠薇哭了一整天，总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西屋里放了张罗汉床，梅香一边把碗筷勺子摆在罗汉床上面的炕几上，一边嗔怪月白道，“早上自打你前脚走了小姐就哭，这都哭了一天了，怎么刚回来又惹她伤心？我是看小姐晚饭也没吃才煮了圆子，不然哪有你的份！”

　　月白点头诺诺，夹了汤团放在勺子里吹了吹，喂到林翠薇嘴边说，“娘子快吃一口吧，不然只怕小青要让我吃她的‘青锋剑’了！”

　　林翠薇瞧梅香杏眼圆睁，月白又一副委曲求的可怜模样，一时间也止住了眼泪道，“亏你还有心说笑，若我真是白娘子，就求那法海圈了你去做和尚，我也眼不见心不烦……”

　　“阿弥陀佛，做和尚断了七情六欲，娘子哪里舍得？”

　　“斩七情断六欲也总还是活着，留得一条命在，心里有我没我又有什么要紧！”

　　转了一圈又绕回伤感之语，梅香见状劝林翠薇和月白赶快吃了早些睡下，二人不再说话都只是勉强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

　　梅香捡了碗筷出去之后，林翠薇从画案上取过一个小盒子递给月白，月白一看里面是块手表，还有张字条，正是自己当日写给芷兰的“结发同心，白首偕老”八个字，脸一下子红了。

　　“你师姐白天来过，让我转交给你，我说我哪里敢收，让她亲自交给你，她不肯，硬是留下便走了。”

　　“师姐终究是不肯原谅我，想是要跟我恩断义绝，此生怕是真无指望了……唉……是我对不起她，如今还有什么好说，还是死了干净！”

　　“倒也未必！她料想自己去刺杀罗司令只怕不能活着回来，她却不要你对她还有什么牵挂，所以才还了字条想让你好好活着。她特意说梳子她留下了，我想她是要把与你的一番情意同埋黄土，正是不肯忘情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死一万次也值了！”

　　“你怎么说这么狠心的话。你只想着自己死了痛快，有没有想过我，想过芷兰，今后的日子我们要怎么活下去？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芷兰，你以为你替她死了，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活着吗？你比我更了解她，以她的性子会做出什么来不用想也知道！”

　　见月白眉头紧锁，心有触动，林翠薇又说道，“我们再等等好不好，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呢，你们都还那么年轻，我想要你和芷兰都能好好活着。我真后悔白天没告诉她你要去替她报仇，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我去告诉她你要替她去死，她爱你那么深一定也舍不得！咱们不报仇了，一起走的远远的好不好？或者她还不肯原谅你，那么我走，我一个人走，把你还给她，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月白……你说话呀，告诉我你哪也不去了好不好？”

　　林翠薇觉得自己心中一片烦乱简直不知自己胡言乱语说了什么，越说越难过，终于心力交瘁倒在月白怀里大哭了起来，月白紧紧搂住她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一夜月白辗转反侧无法成眠，林翠薇在一旁也是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猛喊了两声，“月白”，从梦里大哭着醒过来，月白忙转过身来拉住她的手不住地安慰，“碧筠，别怕，我在呢，我在呢！”

　　林翠薇哭着说，“你若狠心走了，从今后只怕每个夜晚我都要这样哭醒，到时候还有谁来问，你就真的忍心弃我而去吗？”

　　月白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前世究竟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在这浑浑噩噩的浊世里与她不期而遇莫逆于心，自己又哪里真的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