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关（GL）》长清短清

77、怨憎会（下）

　　月白心里思量着徐子清方才的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中听见花园里有人讲话，说话的一男一女故意压低声音，大概是不想被人听见，可月白还是一下子认出那声音，正是方才在花厅里打过照面的六姨太。

　　只听得六姨太说，“这是最后一次，再没有下次了。”
　　那男人无赖道，“知道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唉，这世上也只有你还疼我，不然我真要被逼到绝路上去了。”
　　“你也改改，戒了赌吧，这样下去早晚要出大事。”
　　“好好好，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我瞧你这阵子瘦了不少！”
　　“你把我送进虎狼之窟，瘦不瘦的跟你还有什么关系？”
　　“我是想提醒你司令还是更中意丰满些的女人，嘿嘿。对了，别整日里只唱大鼓，也学学皮黄昆曲，都说司令特别爱听，不然当日里怎么会被刘紫芸迷得团团转，若不是她自己作死还轮不到你做这六姨太。你也是，性子别太要强，别动不动就剑拔弩张的，也学学南方女人温柔妩媚着点，司令才能更疼你，不然回头他真再娶个南省来的七姨太我看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呸！娶了更好，你当我真心愿意伺候他，想到跟他一起我都恶心。”
　　“没有他，哪有你今日的风光，你就知足吧，我的小姑奶奶。若是你真不喜欢他，还可以偶尔到我这里找找慰藉。”
　　月白只觉得那男子的语气龌龊至极，听听都觉得是污了自己的耳朵。
　　“滚，拿了钱还啰嗦什么，再别让我看你，再有下次我便告诉司令去。”
　　“你哪里舍得？”
　　“别碰我，快滚，再不滚我喊人了！”
　　“好好好，我走，还真把自己当贞洁烈女了……什么玩意儿！”
　　男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只听得六姨太闷闷地哭声。
　　没想到她人前风光，背地里还有这样的苦楚。
　　“哎呦！”
　　月白心里一惊，顾不得细想连忙从十步斋里跑出来瞧，只见六姨太跪倒在花园当中的石子路上，花枝凌乱。月白好心伸手去拉她起来，她却不知哪里来的好大脾气，理也不理，硬是自己踉踉跄跄站起来说道，
　　“谁要你来讨好！”

　　月白觉得好笑，自己伸个援手怎么就变讨好了，也罢，想必她还在生方才那男人的气，月白也不往心里去，回身就要回花厅。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方才……你一直都在？”
　　“都在。”

　　月白停住脚步，回头见她咬着下唇，一脸惊慌不知所措，方才的威风也不知哪里去了。

　　“放心吧，别人的闲事我没心情管……若是街头小报愿意出钱买司令家里的桃色新闻，我倒是可以考虑！”
　　月白一时想到她总爱拿街头小报上的桃色新闻来挤兑自己，此刻便也回如此敬她一句。

　　“我也不怕你去说，我过这样的日子也算够了。索性让他知道了，一枪毙了我倒也干净。”

　　月白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倒惹她说出这般负气的话来，心里有些自责，忙正色解释说自己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刚才听到的话断不会出去乱说。

　　听月白如此说，六姨太神色方才缓和下来，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方才的事让戴老板笑话了，那……是我一个不争气的哥哥。”

　　月白也不说破，只点点头，忽然想到《剑阁闻铃》里的一句“芳卿心内藏余恨，薄幸心中少至诚”，随口念了出来。

　　“戴老板也爱听大鼓？”
　　“从前在天桥安乐轩混过饭吃，时常听便记住了。”
　　“真的？我之前也在那里唱过。”

　　说着她忽然明媚地笑了，月白便也报之一笑，两人之间从前你来我往所有的不快都在这一笑之中消融掉了。

　　“哎呀，原来你们躲在这里？”
　　说话的是李玉琴。
　　“好在是被我撞见，若是别人又不知要生出多少流言蜚语，快同我一道回去吧！”

　　李玉琴故意扯住月白同自己在后面慢慢走，小声告诉月白，过几日有个赈灾义演，罗司令方才打发人来说有意和芷兰搭戏唱上一段，这个事情可真难坏了自己，芷兰既已知道是他害死了余婷芳，杀了他的心都有，怎么肯跟他同台？可是芷兰若是不答应，自己也不知要如何交差。

　　月白心里一沉，忽驻足道，若说是别人怕是万两黄金也请不到她，可若是罗司令，只怕她半点也不会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