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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伍 据为己有 ...

  •   林独酌是个十分敏锐的人。因为从小在险象环生之中长大,父亲极为严苛的教育和毫无防备的危险每天都在上演,为了保命,他不得不练就了一身本事。其中就包括睡觉虽能安眠但有异常就会苏醒,任何人碰触到自己的身体感觉都会被放大千万倍,迅速逃生以及敏捷迅速的反应和应变能力。
      这些潜在的能力让林独酌过的并不是很安生,于是半年前他就偷偷地从家中逃了出来而且永远都不打算回去,他更是喜欢这种可以放声大笑吃肉喝酒的自由生活。拘谨和枷锁都统统逃到九霄云外才好,管他人怎样看我,我自自在逍遥。
      不过既然是一种技能嘛,终归还是有用的,再厌烦在紧急时刻,这些技能还是会发挥他们重要的作用的。

      立秋前夜,皎皎之月正高悬于星星琳琅的天空,新染的蓝色绢布一样的天空看起来格外纯净,刚刚进入甜蜜的和复明的对影在竹林之中饮酒赋诗,舞剑切磋的畅快淋漓的梦境之时,梦中的对影却突然被自己的长剑刺穿胸口,鲜血屠戮了整个大地,到处是无法遏制的血色火焰。
      “不要……不要!!”
      猛地不知道谁推了自己一把,林独酌立刻坐了起来,转身就去看一旁睡得比自己还香甜的江对影,长舒一口气,给他把被子往领口处提了提,盖住了露出来的双腿,只身下楼去,直觉告诉他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行色匆匆的跑下楼去,木楼梯发出急促的噔噔声,正下到一半就听见有野蛮的叩门声,林独酌站在原地没有再往下走,只听大概是老板开了门,许多人就涌了进来,蛮不讲理的就问老板话。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没……没有。”
      “当真没见过这个人?”
      “官老爷,老生店小利薄,您这大半夜来一折腾岂不是把我的客人都吵醒了,您可别断了老朽生意……老朽……”
      “得得得,不停他废话了,我们走——”
      折腾了半晌,人总算离开了,看样子应该是官府来寻人的,在人走之前独酌特意瞥了一眼那张官府来人手中捏着的画卷,画中人正是灰头土脸的自己,只是画的太过肮脏,林独酌自己都觉得好笑,险些笑出声来。但是这样一来,林独酌就知道京城之地不可久留,自己上了通缉令,日后和对影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他可不喜欢刚逃出生天就要再归牢笼,这样可真是倒大霉了。
      既然通缉令是对着自己的,独酌就略知一二了,把丞相的心头肉掌中宝贝儿子掳走,还一连失踪这么多日子,他老人家不想把我千刀万剐才怪呢。
      可他林独酌偏偏就不吃这一套,站在楼梯上赌气着想:“您老人家慢慢找去吧,不过您儿子……今后可是我的人了。哼哼。”
      回到房间,林独酌就在想自己现在是否应叫醒对影,但又觉得不妥,看着对影睡得那么香实在是不舍,更何况官府现在应该在挨家挨户的询问,连夜离开一旦撞见估计永生都不能见到对影了……自觉苦恼的独酌只好一个人呆坐着,有些乏了就回到床上去昏昏沉沉的不知何时就会面周公了。
      雄鸡尚未打鸣之时,房门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是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不过看见一袭素白衣衫,玉脂面庞的林独酌就立刻收敛了那副表情,开始惺惺作态起来。“公子,老板说那通缉令上之人和公子有几分相似,怕公子被他们捉了去。今夜的房费我们就不收了,公子请您带着眷属尽快离去吧。”
      那小二明着客套暗着赶人,林独酌可是看在眼里,对小二翻着白眼,转过身去理都不理看也不看这个店小二,用奚落的语气打发他赶紧走:“我知道了,等我收拾完自会离去。”
      店小二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都是自讨没趣,于是悻悻的走了,走前也没忘记把门带上。而林独酌则是去一旁叫醒仍然沉睡江对影,走近没几步就觉得他的气息异常,于是加紧步伐凑上前去,坐在床边给对影把脉,当时独酌的心猛地一沉,面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这……怎么会。”从一开始的满不在乎到后来的惊愕,再到继续深入检查时的绝望。
      林独酌非常不希望是自己想到的这个后果,因为小时候父亲有说过这种奇毒,无药可救,无人可解。闭着眼睛扯开对影的衣服,缓缓睁开眼睛心中还在祈祷着,但是触目惊心的景象已经让林独酌知道自己一败涂地了。
      昏死过去的江对影细白的胸口上正浮动着一朵黑紫色的花朵,但是凑近了看那是无数淤血的斑点组成,颜色不一,但都是聚集在心脏周围,而那些淤血的斑点都四散开来,从肩膀到腹部,星罗棋布。
      “连……连芸花,花中毒王,万毒之首……怎么会,怎么会!”林独酌只是震惊了片刻便冷静下来。此次出行比较仓促,也并没想到能够结识一个挚友,更不会想到挚友身中奇毒,命在旦夕。但生活从来都只会让你猝不及防,他才不管你是有备无患还是措手不及,变化是个淘气鬼,最喜欢肆意随性而为。
      林独酌从小到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日里自己那刻板狠毒的父亲敦促自己读的书,只是草草了事。该学的医术,也只是掌握了皮毛,伤寒风热的小毛病不在话下,可是更加严重的疾病或是毒蛊就会十分棘手。
      虽然自己怨且恨自己的父亲,但是父亲平时所作所为很多都是为了林独酌自身好,只是林独酌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
      心中的不甘,内疚以及无力像是杂草一样疯长,表面的冷静掩盖住躯壳中的波涛汹涌,拼命镇定下来之后林独酌便收拾好东西,给对影整理好被自己扯开的衣襟,坏掉的布偶一样的对影就任独酌摆布。最后,只比对影高那么一头的林独酌便背起对影,表面看起来还蛮结实的对影轻若无物,浓重的枯叶和深秋气味从对影身上扑鼻而来。
      倘若是在常人身上这股味道倒还没什么,只是在对影这么一个看起来清癯孱弱的人身上闻到,实在是很难让人感觉安心。
      独酌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实在是幼稚,表面上像是和成人一样,实则却依旧心智未成熟的很,这次如果回去,自己一定不会再吊儿郎当了,想学去父亲所有的医术,从而来挽救对影。
      “对影,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神医,我要你活下去!”少年默默地在心中立下了青云之志,虽然成为天下第一神医也不一定是什么难事,毕竟这个名号在十八年前一直都是属于他林家的。
      没错,林独酌的父亲就是曾经的“第一神医”林焱,能让枯木逢春,人死而复生。只是江湖上传闻他的父亲十八年前死于他人之手,从此百鬼门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渐渐化作人们口中的传说笑谈了。
      林独酌暂时想办法来缓解毒药对对影的侵蚀和折磨,曾经看过的医书上只有两种方法,用百草药汤在温泉中每日浸泡,并且一年四季服用不能中断。要么就是取五指长度的银针,在瘀斑覆盖的穴位上施针,刺入指甲深度,排毒血直到瘀斑消失,所有针要用烈药熏一遍。为了排干净血还要不停的拔插,总之两种方法都是很痛苦。
      前者是长期的痛苦,后者是短暂的痛苦,看你选择哪一种。
      林独酌背着昏迷不醒的对影在街上到处跑,幸好带了足够的银两来游山玩水自己也会一点医术,否则就真的要把对影遣送回家,自己也要经历一场牢狱之灾了。好不容易找到和对影五指长度相当的几对银针,还有几味价格昂贵的名药,跑到城郊的一处废庙之中,准备给对影施术。
      点火,熏针,脱下对影的上衣,肌肤光滑幼嫩如豆腐脂膏,但是却带着看起来就令人胆寒的青紫瘀斑,瘀斑聚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薄如冰皮的胸膛冲破流血一样。
      此时对影的手抬了抬,似乎醒来了,可是只是手而已,手微弱的颤动,像是要找寻什么一样。唇上下翕动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清虚如烟的声响从干涩皱巴巴的嘴唇里吐出:“哦……手。”
      独酌没有回应,只是悄悄地用自己的手抓住对影。
      他很是紧张,第一次施术,而且是好友,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扎错任何穴位都会让对影承受无比的痛苦。
      他的眉头皱的像是要拧在一起,耳畔心脏跳动的声音上下响彻,静的仿佛能听见呼吸的韵律,头脑中反复过滤了一遍从幼时开始记背的穴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这口气压下所有的紧张,凝重的说了句:“对影,忍住。”
      对影动了动手,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不用再顾虑。江对影脸上的笑容沉着,如一记定海神针插在了汹涌恣肆的林独酌的心海中。
      第一枚银针刺入,黑血顺着胸膛如注滑落,血暴露在空气中不出一个呼吸便消失殆尽,瘀斑也渐渐地缩小。
      直到最后一针刺入,林独酌都是在勉强让自己的手不颤抖,内心不慌张。
      “我……做到了!”兴奋而又疲倦,看着对影脸上错觉般的血色,感到了一丝欣慰。
      反复的排毒让对影和独酌都筋疲力尽,不过初见成效,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数根手指长度的银针刺入,十指连心,包围着蚀骨嗤心的花毒。又用即为刚烈的药劲冲击着阴柔的连芸花毒,但是这样毕竟不长久,还要做下一步的打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伍 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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