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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拾伍 冯风异术(上) ...

  •   虽然那日夜里对影和独酌交谈甚欢,虽不及幼时亲昵,却也找回些许熟悉感。但因近日对影公事繁杂,连日以来积攒的疲倦让对影在交谈中猝然睡去,晨间被阿顺叫醒之时,却发现独酌早已悄然离去,不禁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不过若仔细回想昨日的夜谈,心中的失落不禁被一扫而空,浮跃而上喜悦之情便逐渐将心头盈满。
      于是当即就在前往皇宫做每日例行的述职和上朝之前,吩咐阿顺帮独酌打造了一份篆以“凭此银令,不可阻行”的银质腰牌,并嘱咐阿顺将只象征着对影的卷叶标志也一同刻于牌背。不日制成便火速给独酌送去,之后便不可再阻其行路。顺便也传话下去,见此银腰牌者,视同见少爷贵客,不可为难但也不可外传,违者逐出江府并罚俸所有月钱。
      随后对影便安心由专人护送着上朝去了。阿顺也逐渐放下戒心,将独酌看作是少爷的朋友而待,一心去找锻冶房的铁匠去安排催促制作,除此之外,也没忘提前通知下去,江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闻此通知虽疑惑不解,但更多的却是好奇,私下里纷纷议论何人会得此银令,却不得而知。日子一久,众人虽知晓此令牌,惧其惩罚却只能心照不宣,就算见得也只当不见罢了。

      自那幽会过后又过了几日,虽然独酌还暂时住在西苑的仆人住所里,大家也依旧用他自曝的阿卓称呼他,唯一不同的是,他多了一块可以随意进出江家五苑的特制的银腰牌。
      接到腰牌的独酌可谓是欣喜若狂,虽未喜形于色,手却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抚摸揣摩腰牌上的逐个细节,听闻那卷叶标志是对影独附,更是体会到他的用心良苦。
      虽然独酌和管家级别们的腰牌同为银质,但这块腰牌的独特性却是不言而喻的,无论是用料还是色泽皆为上乘,同时背后独特的卷叶纹路,也代表着独一无二江家少爷授权,携此腰牌,可以说在江家之中,可以任由对影通行。不过对影也不会随便乱走,若是给对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可就违背他这份用心了。

      接下来的数日,对于独酌而言,可谓是四个字——风流潇洒。白日里对影上朝与帝王共商国事,他也在白昼中不引人耳目的穿梭于北苑的药堂、南苑的后山和温泉等地方,足迹遍布江家的各个角落。
      一是为摸索江家的院落分布,二是想更熟悉路线和各处用途以更方便快速的达到他想要做的目的。不过唯独西苑独酌不是很喜欢去,因为他仍没有找到那个特殊的禁制放在哪里,一踏入西苑,强大的武功抑制就让他浑身不适,因此他对西苑都是能不去就不去,唯恐避之不及。
      傍晚对影归来,就静默无闻的陪伴在对影身旁,读各色医书杂书,也顺便帮对影诵读些奏折文章,做些帮忙杂事,夜半再回西苑睡觉。

      一日,经过连日的辛勤工作,对影在伏案做事之时,微微感觉到额颞两侧有些跳痛,但是又不算太过碍事,遮掩着按了两下眉框两侧,便收手挨着头痛继续勤恳做事。
      但对影的一些小动作却瞒不过一旁心细如针的独酌,他虽未吭声,却在脑中盘算起要如何帮助对影,治疗头疼的普通药方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但药疗终归要结合休息,吃药还是治标不治本的。对影因目盲,做事总要比常人多几倍的反复和校对,但仍有些微错误防不胜防,因此时常辛苦到深夜,更不要说工务更为繁重的时候了。
      他默默起身,缓缓地挪到了对影的背后,一边伸出手去帮他轻揉头颅两侧,一边在心中纠结斟酌如何能让对影能早些做完事情,多些休息时间。但无论如何思考,最终的结论都落到死局之上——“对影能看见就好了。”
      对影突然见他此举动,免不得觉得自己被看穿一般,道了句:“没事,没事。”又轻轻想要推开他的手,却又被独酌丝毫未减的力度拦了下来,只得作罢。
      忽然间,对影想到林焱那老头曾为他讲过一位眼部受创,再无见光明的道人来向他求治,最后却只是被传习的一种百鬼术式事情,当时他还当个笑话看,现在想想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那术式的名字父亲却从未告知过他,不过,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冯风御虚术。不过这术式虽好用,却麻烦的紧。
      普通百鬼术和百鬼禁术的区别就在于,术式的繁琐与威力的释放,威力巨大却简单的便是禁术,术式繁琐威力一般的,则泯然普通的百鬼术了。
      独酌想着想着就觉得兴奋了起来,眼神都变得神采奕奕,他揉着对影的太阳穴,试探着问了他一句:“对影,你想不想看见这些奏折上的字?”

      对影听闻独酌的话语,隐隐间有一丝心动,既然是独酌所说,相信他也一定想到了什么法子能帮得上自己,于是便反问道:“你可有妙方?”
      独酌的眉毛微耷,显得有那么一丝失落,但是眼神却仍是发光的。“你的眼睛……可能我还要想想办法。”独酌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但话语仍是未绝。“不过用这个方法,就算看不见,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不过……”
      “不过?”
      “不过你可能要吃点苦头。”独酌方说出这话,自己也忍不住在心底里接了一句:“虽然对影吃过的苦头还少吗?”
      一旁的对影更是有几分忍俊不禁的样子,但又分秒间恢复了严肃,长吁了一口气说道:“都挨着活到现在,还怕吃苦吗?”

      “那等我两天,我筹些药具过来,日后你也勤加练习,就可以起作用了。”
      “好,正巧后日傍晚也无事,也辛苦你了。”
      对影也不知道独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治病的方子还要勤加练习,颇让人有些分不清是治病的药方还是武学的招式。不过这种奇医妙方也只有他能想出来了,自己的病这般怪异,眼睛也是失明的莫名其妙,相较而言,治疗的方子更怪些也是无可厚非,总体而言,他还是十分期待的。

      待到过了两日半的晌午过后,对影事先将阿顺安排走,带着一根雕花的手杖只身前往后山赴约。他遵从着独酌的嘱咐,系了一件厚实的夹棉披袄在身上,里面只套一件薄薄的露臂长衫,早早地坐在后山林中的石凳上等着独酌的到来。
      只见独酌手里提着,身上也披着挂着数个鼓鼓囊囊的布袋,背上更是不知道背了个什么神秘的庞然大物,被布帛不露分毫紧紧裹着。带着的家伙有点多,袋子与袋子碰撞在一起,发出闷重的声响。对影感觉到远方似乎隐隐有人向这边走了过来,便试探着说了句:“你来迟了。”
      纤薄的红晕悄然爬上独酌的脸庞,重物使得他禁不住有些微喘,但也分秒间平息。他在石桌附近将身上背的“庞然大物”卸了下来,扯下蒙布,露出一个用芦苇和各色不同的叶片捆扎的类似稻草人的东西。又顺手将其他的杂碎零件也一并摘下,铺排在桌子上,只见裹着数根纤长烁亮、长短不一的银针的粗布针卷,一个装满数个月白色瓷瓶的布袋子,两三捆缠的紧紧的风筝线、棉线捆和一叠颜色各异但写满了奇怪符号的方块薄绸子等东西齐齐的码在桌子上。
      独酌忙活着卸完东西,方才有些功夫来回应对影,用手背摸了摸额上的汗,清理掉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另一只手扶着腰,望向一旁的对影,说道:“让你久等了,借这套银针花了些功夫,不过总算借到了。”
      “梁大夫向来嘴硬心软,终归还是会借你的。”对影不知道独酌即将要做什么,为了不帮独酌倒忙,对影只是安静的坐在石凳上,感受着独酌在一旁忙碌,一边搭话回应着他。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估计就没戏了。”独酌应声回道,用脚步在林间的空地上丈量了三四次,最终确定下一点,用脚将周围堆叠的浮叶扫成一团,将扎好的“叶人”插了上去,手间稍作运功,叶人便直挺挺的站在了落叶堆上,不为风所动。
      放好“叶人”后,独酌也将对影牵了过来,命令他“就站在这里,不要动。”,对影也点了点头,默默地关注着独酌的一举一动。

      独酌搂了几匝线束,拾起几根树枝,以对影和“叶人”的所处的地方为中心,简单地迈步向多个方向丈量了一下,把树枝插入量好的土地中,同时旁边扔下一捆线束。最后剩下的线束则放在对影身后的草人边上。
      透过林间的光斑,午间的斑驳的暖阳斜斜的铺洒在对影身上,但轻拂而过的风,却隐约间夹杂着一丝凉意,淘气的钻入对影单薄的衣间,和衣而透,对影感觉微有些冷,便启口问道:“弄好了吗?”
      独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麻利地将桌上的药瓶和针卷一把取过来,挨个开启,只留一瓶,其他尽数将药汁淋灌在叶人顶上。“快了,快了,会有些冷,忍一忍罢。”
      随后他用最后一瓶中装的净水洗了洗沾了泥尘的手掌,将针卷铺搭在肩膀上,一只手捏过来一根细长的银针,一只手从肩膀处轻掀开对影身上的长氅,刚要下针之时动作却突然停顿住了,他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对影,说道:“会略有些痛楚,要将针留滞到术式结束,你可……”
      “好,莫要犹豫。”对影出乎意外地表现得很干脆,霎时间就抬手将系在领间的大氅解下来,雪白的臂膀就此展露无疑,轻抬高了一点手臂,示意他随意便是。
      数根纤长的针便从皮肉依次侵入,沿着臂上的几个穴位一直排列到颈间,针长也随之减短。对影却只感受到犹如蚊虫叮咬一般的疼痛,免得不在心底里又夸耀独酌医术一番,但他却不见自己此时亦如银枝肉树,和一旁的“叶人”共同立于大地之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拾伍 冯风异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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