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明若秋湖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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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渐大亮，大殿上的蜡烛被剪了几次，爆出轻微的声响。
景阳帝听故事听得过瘾，只佩服那个仙去的西丰皇帝，什么叫步步为营，只是苦了秦杳，真是苦断了肠子，打落牙齿和血吞。可如今他能坐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把这些故事讲完，还能面带微笑，好似心里一点伤口都没有。
“为什么你喝了鸠酒没有死？”
“因为姐姐问陛下要怎么处置我，陛下说要大赦天下，所以我与废太子都被流放千里。我跟殿下说过，姐姐说谎时会不自觉地捏紧自己的手指，他觉得不对劲，就把身边从小就跟着他的侍女给了姐姐。那鸠酒是那个侍女换的，不枉我以前有好东西也总留给她一份。”秦杳忍不住大笑，伸出盈白的手掌在烛光下观看，“陛下，你看我的命就是那么好，这样都死不了。”
秦风瑶其实也察觉到不太对，她是想着让秦杳以死谢罪的，但心底有实在不忍，所以就算她发现了那杯酒不对，也只当做什么都没有，留一线希望，也好让她能好过些。
景阳帝记得当时自己见到秦杳的时候，明珠蒙尘，破破烂烂地戴着手镣脚镣，染上了瘟疫，都快没了人形。他只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让溪晨那个大孝子竟连杀父之仇都不报，还因此对自己的千娇百媚的皇后失望透顶。
他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个脏兮兮的家伙，他不怎么说话，事也不多，被折磨了也不吭声，好像很能忍。当然伙食也很差，只有凉馒头和水。即使染了瘟疫被负责押解的官差丢到路边一走了之，他也没有寻死的念头，爬着去沟里找水喝——于是他救了他，他最欣赏不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他那对血玉莲花，一块送给了玉溪晨，另一块却是给了秦杳。
只是景阳帝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那块血玉莲花竟是深夜，那人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他的寝宫里，邋遢得看不出模样。他乐呵呵地说：“陛下，你说过我可以拿着这块玉来找你，现在，还算数吗？”
若要杀景阳帝，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有命杀，也没命逃。
他跟那沉思飞都知道，所以压根就没有想过这种事，那些在街上的斤斤计较你追我赶，不过是给人看的。
据秦杳所知，两天抓到刺杀太子的杀手正在抗刑。一般杀手身上都备有毒药，被抓住以后无法逃脱就服毒自尽，以免受更多的折磨和痛苦。杀手若抗刑，那就是有人告诉他，忍下去，而后救你出去。
秦杳很想知道，到底哪个蠢货才会让杀手扛刑，就不怕他一时忍不住然后暴露了雇主的身份吗？
或许那个雇主就是要先抗刑，最后装作抗不过吐露出雇主想要他说的名字，借刀杀人。
“你为什么要帮沉思飞？”
“陛下，小老板我偶尔也是会赚些外快的嘛。”
“……说实话。”
秦杳沉默之后，想了想说：“他用我们之间的情谊作为代价，此次过后，恩义两消。而且……看见他，是有一些像以前的我……”
“可是陛下，您为什么答应配合我们演这场戏？这对参与试练的皇子们应该不算公平吧。”
“有什么不公平的，会不会用人，会不会笼络人心，这都是试练的一部分。如果你与沉思飞都想帮那个人，那是他的能耐……”
景阳帝指着他的鼻子，“若不是那血玉莲花在你手里，我才不会和你一起联合起来去骗人……只是可怜第一个被骗的却是玉溪晨。”
“刚刚我还真怕他拿剑跟我拼命……”景阳帝偏着头，挑眉笑着。
沉思飞在知晓凌青的身份后，就一直在计划着让凌青登上那个位子。只有在那个位子上，凌青才会安全一些。身为东极国的皇子，就算自己不争，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忌惮你。东极国的帝君向来嗜血残杀，每次皇位交替之时，都是血流成河，甚至于有几次差点断了传承。
凌青的身份在一些有心人眼里根本瞒不住，尤其是在凌青五官长开后越来越像景阳帝。其实朝堂里的大臣们都是心照不宣，那些个老狐狸，怎么会看不出来？而且宫里一直都是有一个九皇子位置的，就是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当然，也仅仅不过是那些百姓和侍人们见的少罢了。
凌青并不信任他的效忠，他对他或许有真心，但里面也掺杂了太多的异物。这本也没什么，连当今御座上的陛下也没真心信任过谁。
他知道秦老板不想帮他，不想用到那块血玉莲花，他根本就不想做回秦杳。
不过，这些年他已经习惯利用别人珍视的东西来威胁别人按照他的想法做事，不会心虚，就算因他而死也不会内疚。
秦杳说得对，他已经走得太远了，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
沉思飞在水牢里恍恍惚惚地睡了一会儿，因为他是国师，就算突然受此待遇，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狱官也不敢折辱他，半夜里还殷勤地送了碗水。这水牢臭得很，坐在泥巴里听着犯人们生不如死的惨叫，就是活脱的一座人间地狱。
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墙上，等着有人来救他，或者……杀他
轻轻的脚步声接近，沉思飞抬眉，有些讶异。一身华服的公子身姿挺拔的现在牢门口，俊美秀雅的脸庞在这昏暗浑浊的地方也熠熠生辉。
凌青深黑的眼眸无波无澜，和这个昏暗的牢房一点都不相符。
“你还好吗？”
沉思飞勾起唇，笑的明媚：“很好，没挨打也没吃什么苦。”
“……你何必如此，就算没有你们，我也照样可以拿到那个位子的。你是不相信我吗？”
“我信！”沉思飞转头并不与他视线相对，“然而，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阿远曾让我帮你，那是他最后时对我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有用就没问题。”
……
此处是水牢，凌青也不能多待，和沉思飞说了几句，他也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傍晚时，那个抗刑的人终于挨不住，撕心裂肺地大叫：“我说我说，是六殿下指使的，是六殿下！”
东极如今明面上能够看得上眼，有出息的皇子，除了太子就剩下六皇子了。
沉思飞满意地笑了，很好。估计他等的那个人不会来了。六皇子倒了，那么，其余之人，不足为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明若秋湖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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