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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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里天渐渐红了，又渐渐黑了。村子里的灯都点了起来，星星点点的火光闪耀在半山腰上。
章良给武十三熬药的时候都心里惴惴，黑眼睛时不时瞧一瞧天边，担心着很可能出现的空袭。
大概等天彻底黑下来，星子都亮起来，他才能安心一点。
“哥，行了别看了，看啥啊，快给我擦伤口。”武十三这回主动扒了裤子趴在床上。屋里只有他和章良俩人，何况关系都亲到那份上了没啥可避忌的。
“我担心啊，他们还不听劝开什么战情通报大会，场上点着那么大一丛篝火，活的给人当靶子。”章良向窗外瞧了一眼，乖乖坐在炕沿上替武十三疗伤。
“嗨，管他们呢！你不是要走吗？还管他们死活！”武十三歪头瞧他，半张脸压在枕头上嘟囔着。
“我走，那你走吗？”章良拿丁医生给的竹刮片调着熬好的药膏，有一下没一下，显然心不在焉，“三儿，你还想着往战场上闯？”
“我——”武十三这回不说话了，赌气的别过头不看他，“我去你也不让呀。”
“三儿，你听我说，不是我不让，是你压根没学过，你知道怎么打仗？”章良语重心长的劝道，“不是拿着片儿刀冲上去喊打喊杀就是打仗——”
“我知道！我要有你那本事，我早就——”武十三嫌他唠叨不耐烦的打断道。
“那你想不想有我的本事。”章良看他孩子气的样子，叹了口气，妥协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武十三一听这话觉得有谱，一个猛子爬起来也顾不上屁股上的伤了，裤子都掉到了腿弯上，“真的？你要教我！”
“哎呀快把裤子穿上！”章良羞的别过脸，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武十三窝在草里的鸟，嫌弃的把裤子给他往上拉。
“嘿嘿嘿，”武十三傻笑着提溜住裤子刚想系上，转念又觉得不对，“哎，我这膏药还没上——”
没等武十三又趴下，天上一阵嗡嗡的振动，屋外传来轰然一声巨响。
“糟了！”一听就知道出大事了，章良放下药碗立马往出跑，还没忘了回头嘱咐，“三儿把裤子穿上！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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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黑漆漆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只能瞧见明明灭灭的星光。
后山在这声轰隆中燃起了熊熊大火，把村里人都吓坏了，拖儿带女的四散奔逃。关震山的兵们保护着村民在维持秩序，疏导这无头苍蝇一样的人流。
“怎么回事？”章良一把拉住站岗的崔二旺。
“不清楚啊，我们正开动员大会，就见天上划下来一道白烟，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就在山后面。”二旺背着枪说话含含糊糊的。
章良一听便猜出来是日本人的飞机失事，看航向可能朝西面的最大的日占机场去的，但到了武德不慎掉在山上。
关震山也在现场，此时站在在了麦垛上指挥疏散人群让大家别慌。见章良出来，他跳下麦垛走过来，“我已经派人去勘查灭火了，小鬼子的飞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掉在咱家门口，真是——”
“你派人去了？太危险了！”章良拉住他，急急问道，“后山有人住吗？都撤出来了吗？”
“本来有几户，村民们看要开大会都凑个热闹全出来了，万幸没有伤人。”关震山拍拍他的手让他安安心，“现在咱怎么办？”
“有作战地图没有？让我看看！”章良这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妥，毕竟这是部队的军事机密，他一个外人，还是国党，难免惹人多想，便找补道，“我是想看看这飞机的飞行轨迹，找找他们晌午的袭击目标在什么地方，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关震山抿嘴想了想，朗声笑道，“看看就看看，走！我领你去。”
作战指挥部跟关震山的屋在同一间院子，门对门，里面布置了一张从村民家里借的大桌当会议桌，还有一些军用设备、发报机和侦听器简单摆在墙边，最里面一面墙上钉着巨大的作战图和几幅领袖像。
工作人员正认真工作着，日夜轮换不停歇的收发信息，记录员则笔耕不辍刷刷刷速记着什么。见关震山进来，他们都紧张的站起来。
“老关，你来了。”宋博打了个招呼，示意工作人员们继续工作，把关震山带到了会议桌前。宋博之前本来也在会场上，事发后他第一时间进了作战部时刻预备着清查日本人有没有什么消息，防止日军乘机突袭。
“我领了个人来，能让他进来吗？”关震山悄悄拉了拉宋博的袖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你都带到作战指挥中心来了，还问让不让进？是章良吗？因为飞机的事儿？”看了眼院子里站在远处的黑影，宋博嫌弃的撇脸离关震山远了点。关震山身上一股子汗味烟味，一靠近就闻得见。
“嘿嘿，莫嫌弃，条件艰苦嘛。他想瞧瞧作战图。”关震山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对外面道，“进来吧。”
章良远远站在院子里，听到允许进去的命令才走过去掀开门帘推门进去。他一眼就看到墙上红色领袖伟岸的半身像，醒目鲜红的背景上那人笑的倒很和蔼，眼神遥眺远方透出睿智练达之光。虽然身为国党士兵，章良算是底层，心里从来对政党之争不感兴趣不敢苟同，在他眼里谁能领百姓过上好日子谁就是大爷，所以他对红色方面没有什么芥蒂，自然能带着没有偏见的目光去审度，他其实很理解为什么红党之人如此执着，凝聚力那么强，是因为他们能看到希望。他也依稀有点从这画像里看出来一丝光明。
“这就是。”宋博朝墙上指了指，指的是画像下面的地图。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