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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十四)绍兴见驾 ...


  •   乐无央听说他忽然要走,吃了一惊,江离正好推门进来,道:“从闽中回来已半个来月了,我也该去跟监国回复一声了。”乐无央道:“你毒性未除,武功未复,何必急在一时?”江离道:“余毒我已能运功自疗,不碍事了——陈大人之死干系非小,我需得早些回报监国,叫朝中早作准备。”

      赵红妆道:“我看那姓展的家伙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圣使,你武功未复,回去可别吃他的亏,要不我们也随你去吧。”江离也不愿与乐无央分离,叹口气道:“我的性子也不适宜作官,这次回宫将闽中之事回复清楚,我就辞官回天目山。”乐无央微一沉吟,道:“红妆说的有道理,小人之心,不可不防,左右此地距绍兴不过一日路程,我们就随你去打个来回,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当下六人辞别叶家,出城向东,直奔绍兴城来。乐无央不肯入宫,说好进城后就在客栈住下等他。五月天气,正是绿叶成荫,繁花似锦之时,虽是战乱年月,但绍兴城有钱塘江屏嶂清军,尚且平安无事,又有鲁监国小朝廷在此,五月端午赛龙舟,吃粽子,搞得团花簇锦,热闹非凡。江离一行进得城来,只见街市繁华,满目承平气象,湖上花舟,楼头歌舞,大有“直把杭州作汴州”之势。

      只在三个月前,江离在吴日生军中大胜清军,虽因二师伯前来不得不悄然离去,但以昂藏少年锋芒初露,胸中尚踌躇满志,只道击败清军,收复河山指日可待,而这三个月来的经历却让他再不能那般盲目乐观——与清军艰苦卓绝的苦战尚在其次,两个明室小朝廷内部的勾心斗角、各怀异志却让他对抗清复明之势大失所望——看到城中人人言笑熙熙,浑不知咫尺江波烽烟不断,敌在门庭朝不保夕之势,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谢兰言与赵廖二女久别重逢,可没他这般忧国忧民之心,三个人相携而行,舒心畅意,指点城中风物,说说笑笑好不欢快,谢兰言指着湖畔酒楼,道:“人家说江南处处山温水软,“临水人家红袖招”最是令人一望销魂,你看这酒楼临水而建,一半儿探在水中,坐在楼上看水景儿,果然好个所在。”

      赵红妆笑道:“人家“临水人家红袖招”最让人销魂的是后一半,你只在“临水人家”上做什么文章?“廖清涟道:”师姐你去楼上往下招一招手,可不知多少人一望销魂呢!唉哟!”原来她边说边笑盈盈望向楼头,正巧见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爬到楼上栏杆上去够上面的红绸酒招,一脚踏空,直摔下来,那楼栏距地数丈,下面却是湖岸的石阶,这孩子直撞下来,非跌个头破血流不可。

      江离给她一声惊呼打破沉思,抬头一看,也吓了一跳,纵身欲救,只是相隔数丈,救之不及,忽觉身畔白影一闪,乐无央已直掠出丈许,手中却挥出两丈来长一条绸带,在那孩子距地数尺处将他卷住。

      这门绸带功夫是从江离传她的鞭法中化出来的,平日缠在腰间如一条腰带也似,便于随时习练——她振腕一挥,“天外天九转乾坤”法门又奏奇功,孩子下冲的直劲被她转为横劲儿,那孩子斜飞过来,被乐无央轻轻巧巧接在怀中。

      路边湖上无数人听得那孩子失声大叫,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乐无央凭借绝顶轻功挥带救人,如九天仙女从天而降——众人直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暴发出轰天价彩声。

      那孩子的爹娘这时也从楼上奔下来,女人一把抱住孩子,叫道:“小宝,小宝,你可吓死娘了。”喜得又哭又笑,将孩子搂在怀中亲个不住,她男人拉了老婆孩子便向乐无央磕头,道:“多谢神仙菩萨救我孩儿性命,小人全家日后吃斋念佛,一日三柱香供奉菩萨。”

      路上无数愚夫愚妇听见,又见乐无央绝代风华,想起适才所见,囧非常人可为,只当她真是菩萨转世,天仙化人,登时呼啦啦拜倒一大片。

      乐无央本不想招摇,却因救人之事搞得万人瞩目,当下微笑道:“众位请起,听我一言,我白莲教素以救民水火、共赴极乐为教义,今日之事算不了什么。方今清兵入关,到处烧杀抢掠,荼毒百姓,如今已攻到钱塘江边上,凡我汉人当同仇敌忾,共守城池,绝不能由得满人侵占我大好河山!”

      她才说到这里,就听有人鼓掌赞道:“好,说得好!”却见湖岸边不知何时停靠了一只画舫,当先下来一位青年公子,一边大声叫好,一边率人走了过来。江离认得是监国的鲁王,想是他带人泛舟湖上,正好在此遇到,只得上前施礼。鲁王向他点了点头道:“江离,这位姑娘是什么人?”江离被他问起,只得道:“这位便是与微臣共领义军抗击清兵的白莲教主乐姑娘。”

      鲁王向乐无央一拱手,笑道:“小王早闻乐姑娘大名,今日亲见姑娘仗义救人,果然侠骨柔肠,丽质仙风,小王好生佩服。”乐无央本不想见他,但既邂逅相遇,却也不惧,拱手还礼道:“监国过誉了,救人危难是本教道义所在,凡我教众遇上这等事,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鲁王道:“难得姑娘如此年轻,不光练就一身绝世神功,更兼深明大义,治教有方,统领教众共襄抗清义举,小王上次就命人相请,可惜姑娘未来,令小王惋惜良久,今日得见尊容,真是,真是有缘,可见相请不如偶遇,有缘自能相见。”赵红妆听他越说越语无伦次,禁不住“噗哧”一笑,鲁王瞪了她一眼,道:“外头人多眼杂,乐姑娘,咱们回宫再谈。”

      乐无央道:“监国多少军国大事要办,敝教就不多打扰了。”正待拱手告辞,鲁王伸手拦住,道:“乐姑娘是义军主帅,正要跟姑娘请教军中事宜,请上船吧。”乐无央因江离在他治下,不好太驳他的面子,只得随他同上画舫。

      路上百姓听说她是白莲教主,连监国鲁王殿下都对她礼敬有加,众百姓越发崇敬,一传十,十传百,都道白莲教主是菩萨转世,相助明室共抗清军来了;直至百余年后义军反抗清廷,往往还打出白莲教的旗号。

      鲁王本是贪逸享乐的性子,于抗清复明之事并无太大兴趣,近来清军被各路军马阻在钱塘江对岸,一时无事,便将朝中大事付与外戚张国俊处理,自己借机四处游玩。当日听说天目山义军首领是个年轻姑娘,就催黄太冲召来相见;今日驾船出游,一见乐无央容华绝世,平生罕见,一颗心登时全放在她身上。

      此刻请她上了船,就吩咐人另行招待江离等人,自与她对坐船头,奉茶请酒,东拉西扯。乐无央见他根本无心军事,心下暗自叹息;待他渐渐把话拉到自己身上,越发反感。船到鲁王宫外,鲁王一意邀她入宫,要设宴与她接风洗尘,乐无央自言劳乏不适,坚词谢绝了。鲁王只得命人安排她去驿馆歇息,远远望着她和江离并肩行去,只觉心头一股酸意直冲上来,恨恨“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冲进后宫。

      乐无央回到寓所,想起鲁王的言行,对江离道:“当初鲁王命你护送陈大人赴闽,可立了什么军令状之类,同生同死的条款没有?”江离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陈大人遭此不幸,总是我保护不力。”乐无央眉头紧皱,道:“那你说鲁王会不会杀了你给陈大人抵命?”江离一呆,道:“应该不至死罪——就算问罪,也要先革职拿问,刑部会审才能定罪。”

      乐无央咬着嘴唇,半晌道:“当日我劝你入朝,想不到反害了你;我今天本想叫你把闽中之事禀告鲁王,偏偏两船隔得甚远,一直没有机会——我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不如你明天别去上朝了,咱们把陈大人的骨殖和事情来龙去脉写清楚了托人转交朝廷,你给他来个挂冠归隐,不辞而别,省得当堂说僵了吃亏。”

      江离微一沉吟道:“为人处世当有始有终,我这人虽然运气不大好,不过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朝里还有钱肃乐大人等中正大臣,应该不至于坏到那种地步。”两人正说着话,赵红妆敲门进来道:“教主,圣使,可知道小爷去了哪里吗?”江离一惊,道:“他不是跟你们在一处吗?”

      赵红妆脸一红,道:“那属下再去找找。”乐无央叫住她道:“怎么回事?”赵红妆道:“刚才只顾预备晚饭,没留心小爷,说不定他又去哪里逛了,我师哥师妹已经去找了;属下也去。”说罢匆匆出去。

      江离皱眉道:“这孩子,整日心事重重的,也不知他为了什么,本想带他出来散散心,”乐无央心头烦乱之极,道:“难不成是又闹什么小脾气了?这次找他回来,可真得给他立点儿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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