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GL》公子辞墨

4、情非得已（一）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点许泠便拿着那瓶釉底白瓷瓶溜出了家门，到了听雨轩时还未有什么人。

　　要了一壶雀舌，寻了个离林烟说书位子近的地方，便喝着茶等了起来。

　　“许姑娘今日这么早啊。”林烟的声音响了起来。

　　许泠抬头，看着缓缓走进来的林烟笑着招了招手道：“林姑娘，早啊。”

　　“早。”林烟坐在了许泠面前，看着许泠茶盏中的茶水笑问：“雀舌？”

　　“嗯，姑娘尝尝。”说着，为林烟倒了一盏。

　　“嗯。”林烟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笑道：“这听雨轩的茶果然不错，比在永州的好多了。”

　　许泠拿出那釉底白瓷瓶递给林烟道：“釉底白瓷瓶，看看喜欢不。”

　　白色的瓶子上面画着几朵艳红的梅花，林烟看到的第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看来是喜欢了。”许泠瞧见了林烟的神色变化，笑道。

　　“嗯。“林烟点点头，伸手轻抚着白瓷瓶笑道：“很喜欢。”

　　“喜欢就好。”许泠笑了笑。

　　“今天讲什么故事？”

　　“等会人多了我就会讲了。”林烟眨了眨眼。

　　许泠撇了撇嘴，便絮絮叨叨的跟林烟聊起天了，而林烟只是笑着聆听，时不时附和一声。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茶楼里竟然已经坐满了人，昨日还没发觉今日这么一瞧竟然有这么多人来听林烟说书。

　　“时候差不多了。”林烟起身笑道：“我去说故事了。”

　　“好。”许泠点点头。

　　“林姑娘，你今日又要讲什么？”有人问到。

　　林烟微微一笑道：“今日讲的故事是在皇宫里的。”

　　“林姑娘，总不可能是皇帝的两个妃子在一起了吧。”有人调侃道。

　　林烟笑了笑：“且听我说来。”

　　齐武尚十年，太子即位，改年号武和，称齐文帝。立丞相之女太子妃薛氏为后。

　　齐武和二年，为充盈后宫，文帝决意大型选秀，无论士农工商家中女子年满十三至十八，身体无疤，洁身自好者都可参与。

　　殿选时便是由文帝与薛后一同主持。

　　要说这薛后，可谓是京城第一美女，原是薛相长女薛清寒，自幼便同文帝定下了亲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温和贤淑颇有国母风范。

　　与文帝成亲后，文帝更是与其相敬如宾，一副恩爱的模样，羡煞旁人。

　　一大早，薛清寒便被贴身侍女唤醒，洗漱过后同文帝一同用了早膳二人便相伴去了殿选的太和殿。

　　殿选伴随着掌事公公一声尖锐的传喝开始了，起初几个，有的被留了牌子，大多数却也赐了花。

　　薛清寒坐在文帝身侧，神色淡淡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民女卫羽笙参加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冷清的声音，带着淡漠的语气。

　　薛清寒瞧了一眼，开口道：“抬起头来。”

　　卫羽笙闻言微微抬头，看向二人。柔顺的长发绾了个飞仙髻，白皙的小脸上一双若水的眸子却显得淡漠疏离，双唇微抿，神色略有不甘。

　　“倒是个清秀的孩子。”薛清寒笑了笑。

　　文帝饶有兴趣的开口：“家在哪里，家中何人任什么职位。”

　　“家在京城，家父卫柯，家兄卫羽青。”卫羽笙应声道。

　　“竟然卫将军的女儿。”文帝诧异的开口。

　　“皇上。”薛清寒看了一眼文帝。

　　“嗯，留牌子，封六品宝林。”文帝说道。

　　“谢皇上。”卫羽笙咬了咬唇，便退了下去。

　　薛清寒看在眼底，不自觉的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接下来的几个薛清寒并没有太在意，全都是看文帝的心情留了几个。

　　殿选结束，薛清寒便借口身子不适回了凤仪宫。

　　“青竹，去帮我打听一下卫家长女为何进宫。”薛清寒淡淡道。

　　“是。”身为薛清寒的贴身侍女青竹向来都是对薛清寒的话说一不二。

　　看着青竹离开。薛清寒慵懒的倚在了一旁的贵妃椅里闭目养神。

　　“娘娘，贵妃娘娘，贤妃娘娘请见。”一个小侍女走了进来。

　　薛清寒不悦的微微皱眉。这两人的心思再清楚不过，却也不能避之不见。烦躁的叹息一声起身道：“请她们到偏殿一坐吧。”

　　“是。”

　　拢了拢身上的凤袍，薛清寒慢悠悠的走向偏殿，到了偏殿时发现已经有两个人候在哪里。

　　“参加皇后娘娘。”二人见薛清寒来了，连忙行礼。

　　“免了，二位妹妹来有什么事吗？”薛清寒坐在了主座上。

　　一旁一个面相温和的紫衣女子道：“听闻今日殿选多了许多姐妹出来，不知皇后娘娘有什么看法？”

　　薛清寒笑了笑道：“看起来都是些听话乖巧的，也倒是省心了。”

　　而一旁举止优雅却满脸不屑的女子笑道：“听说卫大将军的女儿也进宫了。”

　　“是，不过既然入了宫，那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亲相爱才是最好，你说呢？贵妃妹妹。”薛清寒淡笑道。

　　卫家与王家不和，这点薛清寒是知道的，所以她也能猜到这贵妃想的是什么。

　　贵妃王氏身子一颤，连忙应声道：“姐姐说的是。”

　　“好了，今日本宫有些乏了，两位妹妹还是早点回吧。”薛清寒下了逐客令。

　　“是。”

　　贵妃王氏与贤妃徐氏对视一眼，便纷纷退了下去。

　　送走了二人，薛清寒心底更是烦躁。

　　这后宫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所有人拼了命的想要往上游，在往上游的时候还不忘算计一下身边的人，这是她们的命，却也不是不可更改的命。

　　而后宫虽说不能干涉朝政，却往往是决定着前朝一些大家的兴旺。而卫羽笙的入宫，前朝政局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薛清寒不愿去考虑这些，一天的选秀本来就累，更有王氏与徐氏的试探让她烦心，胡乱找了个身子不适的理由便回了卧房里休息。

　　当天晚上，圣旨便下达下来。

　　卫将军之女卫羽笙，德才兼备，贤淑良德，封六品宝林居流云宫霜月阁。曹尚书之女曹妍，温婉娴良，能歌善舞，封七品御女居崇霞宫婉玉轩。刘守备之女刘艺，大方得体，深的朕心，封七品御女居秋雨宫露水殿……

　　所有新人里，唯独卫羽笙分位最高，一时间，后宫前朝风雨欲来。

　　第二日一早，照例的嫔妃请安，与以往不同，这一会后宫中又多了一些新人。

　　薛清寒用过早膳，磨蹭了一会才来了主殿。

　　殿中所有人一见薛清寒到来，纷纷下跪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薛清寒坐到主座上，扫了一眼众人道：“免了吧。”

　　“谢娘娘。”

　　一行人起身乖觉的站在两侧。

　　薛清寒打量了一下众人，王贵妃心思明显不在这，徐贤妃一直都是柔柔顺顺的样子。一旁秋雨宫深居不出的宁昭仪脸上永远都是那淡淡的浅笑。再看新来的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唯有一人除外。对上卫羽笙的眸子，薛清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今日是诸位妹妹第一次进宫，往后在这宫中还望姐妹几个相扶相依，共同进退，莫要整什么幺蛾子惹得宫中不得安宁，妹妹们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本宫这里，本宫能帮的一定帮。”薛清寒先是不动神色的提醒众人不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些不该做的，又顺带小小的拉拢了一下人心，正好树立了她在宫中的威严。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人应声。

　　“若是无事，诸位妹妹便可离去了。”薛清寒起身，淡淡道。

　　“恭送皇后娘娘。”众人再度行礼，直到薛清寒离开主殿，这才三三两两的离开。

　　“卫宝林。”

　　卫羽笙刚走几步，却不想便被人叫住，转头一看是青竹在唤她。

　　“青竹姑姑可是有什么事？”卫羽笙问道。

　　“皇后娘娘请宝林偏殿一叙。”青竹笑道。

　　“有劳姑姑带路了。”卫羽笙神色一恍，随后笑道。

　　“卫宝林请。”说罢，青竹便带着卫羽笙向偏殿走去。

　　一旁的贵妃王静鸾见着不自觉的咬唇皱起了眉头，而跟她同行的曹妍见状连忙上前。

　　“贵妃娘娘，嫔妾送您回去休息吧。”曹妍开口。

　　王静鸾见着，笑道：“妹妹有心了。”

　　卫羽笙随着青竹入了偏殿，一进去便看到薛清寒坐在主座上喝着茶。

　　“娘娘，卫宝林来了。”青竹出声道。

　　“给皇后娘娘请安。”卫羽笙行礼道。

　　薛清寒放下手中茶盏，青竹上前端起茶盘便退了出去，顺便带走了偏殿内侍候的宫女。

　　“羽笙，你为何进宫？”薛清寒开口。

　　卫羽笙没有说话，反而一直低着头。

　　“后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薛清寒叹息一声。

　　卫羽笙抿了抿唇，却依旧不开口。

　　薛清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走到卫羽笙面前将她扶了起来，却诧异的发现卫羽笙此刻的眸子竟然通红，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薛清寒一瞧，连忙道：“怎么了？莫不是你爹爹逼你来的？”

　　薛清寒十分不解，卫羽笙的爹爹可谓是十分疼她，若她自己不想来那真的是谁也不能逼她入宫。生性喜好自由的她又怎会入宫？

　　“不是爹爹逼我，是我自己要来。”卫羽笙说道。

　　“为何？”薛清寒柔声问道。

　　似是回到了多年以前，薛清寒还未嫁入皇宫的时候，薛清寒与卫羽笙自幼关系极好，两家人都笑称她二人如孪生姊妹一般，有薛清寒的地方就有卫羽笙，有卫羽笙的地方就有薛清寒。卫羽笙比薛清寒小了三岁，所以薛清寒很是疼爱她，每每卫羽笙受了委屈，薛清寒都是这么温柔的问她为何，直到薛清寒嫁给太子，二人便再无联系。

　　“清寒姐姐嫁给太子后便再也不陪我了，而今又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我听哥哥说，后宫之中可比战场危险，人人都在勾心斗角，而清寒姐姐的位子却是后宫中所有女人都想要的，所以我便想入宫陪清寒姐姐，若有难，咱们也可以一起面对。”卫羽笙低声说道。

　　薛清寒心底一暖，宠溺的揉了揉卫羽笙的头，笑道：“羽笙放心，在这后宫中，姐姐不会有事，也一定会保你平安。”

　　卫羽笙闻言不由一笑道：“羽笙也会保护好清寒姐姐的。”

　　“嗯。”薛清寒微微皱了眉头。贵妃王氏定不会让卫羽笙在宫中好过，自己也不能明摆着偏向卫羽笙，这可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羽笙，日后宫中切记不能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崇霞宫的人更是要小心。”薛清寒提醒道。

　　“清寒姐姐放心，羽笙明白的。”卫羽笙点点头。

　　“知道你聪明，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为上。”薛清寒无奈的看着卫羽笙。

　　“是是是！我的好姐姐。”卫羽笙笑道。

　　“身边有可信的宫人吗？”薛清寒拉着卫羽笙坐了下来问道。

　　“芸儿自幼同我长大，这会入宫她也跟着进了。”卫羽笙说道。

　　“嗯……”薛清寒沉吟一声又向门外唤道：“青竹，去把青兰叫进来。”

　　“是。”门外的青竹应了一声，不过片刻一个模样机灵的小宫女便走进进来。

　　“给皇后娘娘，卫宝林请安。”青兰开口道。

　　“嗯，青兰，日后你便跟着卫宝林，好生伺候。”薛清寒说道。

　　“是娘娘。”青兰应声。

　　“清寒姐姐……”卫羽笙犹豫的看了一眼薛清寒。

　　“青兰同青竹一样，跟了我许久，以后有她陪你在宫中我也放心。”薛清寒说道。

　　“嗯。”卫羽笙点点头。

　　二人又聊了许久，薛清寒留卫羽笙用了午膳便让青竹送她回了霜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