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何年》卫未

19、第 19 章

　　幸福的日子总感觉似水流年，默默在想，他们在一起快一年了，好快啊，总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幸福似乎就要这么一直蔓延下去。
　　趁程信不在家，默默决定把房间重新整理一次，可是，只刚开始打扫书房，默默就已经忘记她的任务，因为在书架上无意中翻到一本老相册，默默坐在地上，一页页地翻看起来。
　　这应该是程信一家的合影集，每张照片后面都有写照片的时间，满月的、百日的、周岁的、一岁、两岁，每年的生日照。都是一家幸福的全家福。可是，从九岁开始，开始是程信一个人的单人生日照。
　　默默抬起头，想起姑妈说过，程信的父母自他小时候就离开他去了英国，就是他九岁的时候吗？
　　低头继续翻看相册，相册里他与父母的照片越来越少，成年后，和父母合影的背景似乎全是国外的风景，也不过是一年一张的照片。默默沉思了一下，难道，程信和父母每年都只见一次吗？那么，他从九岁开始，是怎样地想念他们？
　　“女人，偷看你男朋友的相册？”程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她后面说到，说完，蹲下来，抱着她，把下巴顶在她头顶上，“怎么？想发现有没有前女友的照片？死心吧。”
　　默默把手往后面捏了下他的脸：“你脸皮这么厚？我才懒得找你以前女友的照片呢，现在啊，你是我的所有物，手下败将的照片有什么好看的？”默默皱皱鼻子，不屑一顾道。
　　“那你在看什么？”程信拿过她手上的相册，一看，笑着说：“这么老的照片，有什么好看的。”说完，合上相册，站起来，放回到书柜里。
　　“我好像很少听你提及你父母？他们都在英国？他们都不回来看你？”默默问道。
　　“有什么好提的？就是跟一般的父母一样啊。”程信转回身看着她。
　　“那么，你不去看他们？”默默再度追问。
　　“有时间会去。”程信敷衍着答着默默。
　　默默咬咬唇，想了想：“那你父母知道你有女朋友吗？”
　　程信笑起来：“默默，我结婚不用经过他们同意，跟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伸手摸乱她的头发：“除非，你想见他们，或是，你做好了见家长的准备。”
　　默默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希望，你的父母可以认同我们的感情。”
　　程信语气平静地说道：“他们是否认同，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跟你父母之间，有很多的不愉快吗？”再笨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没有，从来没有太多机会让我们不愉快。”程信坐到书房的躺椅上，伸手让默默过来。“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会一直问？”程信在她耳边问道。
　　“如果你不想说，也没有什么。”默默坐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
　　程信淡淡地点头，“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小时候，曾经有算命的说，我命里克双亲，需离开父母，直至成年。”
　　默默看着他，“然后他们去了英国？留下你一个人？”
　　“没有，当年去英国，是准备一家人去，只不过，我自己要留下来。父亲从我三四岁开始多病，去英国也是为了治病，我想，我在他们身边，会不会真应验那句命克双亲的话也不定。”程信说。
　　默默简直不可置信：“你才九岁，你怎么可以自己做决定？你父母真让你一个人留下来？”
　　“他们心里也有些忌讳，我也不想因为我的命，失去他们，我并不是一个人留下来，我跟姑妈一起生活，一直也很幸福。”程信看默默一脸的伤心，安慰道。
　　默默简直无话可说，“你们一家人，竟然信这种无稽之说？”真是受不了。
　　程信苦笑：“有些东西，不信也不行，自从我出生开始，我父母身体都不好，大家不是不害怕的。”
　　默默依入他的怀中：“那么他们有没有经常回来看你？”
　　程信淡淡地说：“有，每年都会回来，只是，隔得太远，慢慢地，感情也就淡了，也没有什么想念，一个人，也很习惯。”
　　“他们没有要求你过去吗？”默默问他。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和他们再一起生活，大家都会不习惯吧。”程信笑着说。
　　默默无语，搂着程信，想着那个小时候的程信，会用怎么样的心情告诉父母，他不想离开中国，不想去到陌生的国度。然后如何一个人面对没有父母呵护的日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程信对姑妈像亲生母亲一样，那个慈祥的女人，才是陪他成长、给他呵护的母亲吧。
　　默默竟然发现自己的心里有着对程信父母的一些责怪，他们怎么能够这样冷落了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但是，无论怎么说，他们毕竟仍是程信的亲生父母，仍应得到他们的祝福吧。
　　“程信，无论怎么样，得到你父母的祝福，也是应该的。”默默抬起头，说到。
　　程信看着默默，沉默了一下：“好，我告诉他们。”

　　因为知道程信的父母会回来见他们，默默虽然从程信只言片语中得知一些他们的事，但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还是会紧张。
　　知道程信的母亲信佛，默默想了半天，决定手抄一份金刚经送给他母亲。
　　程信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满地都是宣纸，捡起一看，每张上面都用毛笔抄着佛经，但都有或多或少的错字，被划掉，然后丢在地上。一路走上楼，看见默默背对着门口俯身在书房那张大书桌面上抄着东西。
　　程信轻轻走到她后面，看着默默在宣纸上正抄到：须菩提白佛言：“世尊！颇有众生，得闻如是言说章句，生实信不？”满纸的小楷，抄得密密的。
　　程信摇摇头：“真的没有必要这么累。”
　　默默被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最后的一捺捺得太软，满纸看来就不那么完美。默默放下毛笔转过身来：“你看，你吓到我，这个字都写得不好，我抄了一个多小时了，很累人的知不知道？”默默埋怨道。
　　程信把桌上刚抄好那张宣纸小心地拿起来，笑着看着她：“想不到，我的女朋友还写得这么一手好字。”
　　默默得意地看着他：“当然，我还会很多东西你不知道啊，有待你慢慢发现哦。”
　　程信放下纸，握着她的手说：“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做。”
　　默默挣开他的手，转身拿起那张纸，仔细看了看：“拿这宣纸先练习一下，好久没有写了，手都生了，等过两天，再抄成一本。在你父母回来之前，这段时间我都要好好抄啊。”
　　程信拉着她的手回睡房：“我看你还是算了，你一抄起来就没完没了，这样，我岂不是天天要独守空房，不许抄了。”
　　默默被程信牵着手回房，却咬着唇在他后面偷偷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