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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虎出平阳 ...

  •   次日清晨,郭老头醒来,已不见荣大千身影。

      袁府后院,袁桂香正坐在镜前梳妆,贴身丫鬟芸儿匆匆跑来道:“小姐,小姐,快往前厅去看看!”
      袁桂香有些许不悦道:“这些年惯得你越发没规矩,慌张什么,有事慢慢说。”
      “小姐,前厅有个叫荣大千的,也不知是不是您提起过的那个,向老爷提亲,正被老爷着下人打板子呢。”
      “什么?带我去看。”

      袁桂香来到前厅屏风后,偷偷望去,正有一青年,穿着普通,身材壮实,皮肤蜡黄,正被家丁按在地上,狠狠地打着板子,板板到肉,看得人心惊肉跳。
      可那人竟一声不吭,仿佛置身事外,只一双细目,坚毅地望着袁老爷。
      袁桂香心中赞其是条硬汉。

      又是数十板后,袁老爷挥退家丁,狠道:“今日这算小惩小戒,敢再来口出狂言,我定不饶你,滚吧。”
      荣大千缓缓立起,拍了拍身上尘土,定定道:“我来向袁老爷提亲,诚意迎娶令爱,荣某今日虽身无长物,但不用三五年,必定声名远扬,令爱跟着我只会享福。我如今一朝失意,令爱若肯嫁我,便是对我有恩,荣某他日定然涌泉相报,爱护她一生一世!”
      袁老爷一听这厮竟还如此大胆,气急道:“你是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说你现在这样,就算你在上海滩混迹得小有建树时,也配来与我府上结亲?何况如今!”
      袁老爷顺了顺气冷笑道:“你家里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哼,好家庭啊!赶紧滚出去,我不愿与你这下九流的多费唇舌。”
      家丁已冲上前去要赶荣大千,荣大千喊道:“袁老爷,且听我言,我是诚意上门向您提亲的。自古成大事者多有虎落平阳的时候,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韩信有胯下之辱,汉高祖有垓下之困,刘皇叔弃新野而逃,我荣大千虽比不得天之骄子,也非池中俗物!过去能扬名沪上,不远将来也可东山再起!袁老爷……”
      不等荣大千说完,已被家丁重重摔在街面上。
      哎呦,的确疼,荣大千起身这才感受到全身上下,特别是屁股,旧伤未愈再添新伤,这刻仿佛就要疼死过去。
      荣大千扶着墙,慢慢走回了破庙。

      回到破庙倒是把提早回来的郭老头吓了一跳。
      “你这是去哪里惹事了?不要命了?现今还当自己是爷吗?”
      “我听你的话,去袁府提亲了。”
      “哎呦!我原以为你只是狂妄了些,没想到竟然是个傻子,就你现下这样,敢去提亲?你真是白费我口舌!”郭老头简直失望透顶。
      荣大千倒不多话,只说:“你帮我再用用上回的药,极有效,我屁股疼得紧。”
      郭老头三五下取了药来,扒开荣大千裤子一瞧,心惊道这哪还有一块好肉?再看这小子竟然睡着了?可更惊的是恐怕郭老头一夜安眠再醒来时,荣大千又不见了。

      这厢袁桂香又听芸儿道昨日那荣大千又来,心中震惊,打得那样还敢来么?匆匆赶去前厅,只见荣大千面无惧色,立在堂中拱手对袁老爷道:
      “我一片赤诚之心可对天地日月,今日纵使被打死在此,我荣某何惧?但凡还剩一口气在,我荣某定会再来。”
      袁老爷虽气不打一处来,却也敬这厮是条铮铮铁汉,道:“你真是……唉!罢了,我也不与你多言,小女的亲事我早已许与别家,看你是个有骨气的,我也信你不会庸碌无为,今日我赠你一千大洋,你自奔前程去罢。”
      荣大千听罢便笑:“哈哈……袁老爷眼中,令爱在荣某心里只值这一千大洋吗?钱,荣某见过,没了再赚便是,两次冒死登门,岂是图袁府的钱财?我是真真仰慕小姐,愿与小姐结秦晋之好,相携终老。”
      袁老爷拍案而起,骂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呀,把这厮绑了!”
      荣大千横眉冷道:“袁老爷有什么招式尽管用来,我荣某哼哼一声□□里就没那根棍儿!”
      正当时,芸儿跑了出来,伏在袁老爷耳边说了些什么。
      袁老爷兀自犹疑了好半天,才道:“罢了罢了,来人,把这厮扔出去。”
      荣大千又是好阵挣扎,最终还是落在了街面上,可这回抬头眼前却是一面调笑一面将他扶起的芸儿。
      荣大千恭谨道:“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可是袁小姐?荣某这厢有礼。”
      “哈哈……”芸儿笑得开怀道:“你这人明明不是读书人,说话偏要文绉绉的,本以为你不知何时对我家小姐深情一片,不想连她什么样子都分不明白,错认了我,罢了罢了,这些银钱首饰是我家小姐给你的。”
      说着芸儿将一个布包递给荣大千:“小姐让我告诉你,她看你是个有见识有气魄的汉子,让你拿着这些去成一番事业,到那时若还想娶她,再登门也就名正言顺了。若你去而不返或……总之也可算是她感谢你两次冒死的心意,他日知世上有一号人物被自己相助过万一,她也是高兴的。”
      荣大千心道这便是成了呀,再努力努力便能鲤跃龙门,遂与芸儿定定道:“替我多谢小姐此番恩情。荣某不敢自诩顶天立地大丈夫,但知信义重于泰山,定不负她赠金情意。待我收拾行装即日启程,也能更早归来。”
      荣大千想了想,接着说:“但荣某有个不情之请,望姑娘代我回禀,此去山高路远,荣某也许再无法全身回乡,临行之前可否见小姐一面?今日晚些我在城西北角破庙备几杯薄酒,若小姐委身驾临,荣某明朝一去虽死无憾。”
      芸儿忽闪着眼,笑道:“好无礼孟浪。我家小姐与你素昧平生,岂能委身去那偏僻地方与你见面,莫说老爷不许,小姐也不会去的。你该干什么自去便是,别得寸进尺。”
      荣大千想着不成,不见袁小姐这一面,事情太易生变,又求道:“是在下唐突了,请姑娘海涵。求姑娘代禀小姐,说在下今夜只在贵府后门相等,只求话别两句,绝无他意。”
      芸儿也不答话,回了府。
      荣大千不知道能否事成,只得去袁府后门前等待入夜,倒是心中翻腾不已。

      月上清枝,冷风嗖嗖,荣大千心中却如万马奔腾,沧浪呼啸。
      等待显得异常漫长,更复有那晚与狗争食的记忆在相同的情景中不断回演在荣大千脑海。正当荣大千感慨一番心血付了东流之时,后门开了。

      一位小姐缓步而出,在荣大千前方与他隔街站定,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
      女子身着淡黄旗装,长发如瀑,发间只星星点点缀着银质梅花。
      那小姐不说话,荣大千也看痴了。
      他第一回见如此一池春水般的姑娘,刹那间自己那荒芜的心有了生机。
      □□大千也只是出神了一瞬,很快他便回神,他有很强的欲望之力,绝不会迷失——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但他有些……不,是很不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想象中的袁家小姐……太清澈反而不好办了。
      荣大千不管了,是与不是又怎样。
      荣大千照自己一路预想的那样,撩袍嗖地下拜于街,拱手道:
      “谢小姐不吝赐见,能得见小姐,荣某已是三生有幸。荣某与小姐素昧平生,何敢谈两情相悦、一腔情深。荣某既向小姐求亲,又得小姐馈赠身平积蓄,定要对小姐坦坦荡荡,不能有一丝隐瞒。
      荣某落难于此,身无长物,要想再闯回上海谈何容易,走投无路,只得出此下策,妄图以小姐家境解垓下之围。今天荣某来此非要与小姐一见,只为将实情相告,再表荣某万般感激和对小姐仁义之举不堪敬佩仰慕之情,更为告罪于小姐面前,若小姐介怀,荣某当将小姐所赠尽数归还,从此再不踏足袁府大门。”
      荣大千一席话说的是情真意切,说完更是一扣于地。
      四下静谧,时间滴答滴答走得折磨。

      不知是过了多久,一双手扶起了荣大千。荣大千心中终于松了口气,抬头却是惊疑,这不是刚才的女子!
      袁桂香将荣大千拉倒门栏边,二人坐于台阶上,才道:“刚才你见的是我远房表妹桂兰,寄住在我家中,我才是袁老爷唯一的女儿袁桂香。”
      荣大千正要开口被桂香拦住,桂香接着说:“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只不想你竟如此坦荡,这样我也可放心地将自己托付于你了。你自去做你的大事,我会一直在此等你,记得常来信于我便好。”
      荣大千仍切切问道:“小姐不怕我一去不返?你我并无花前月下的情意做凭。”
      袁桂香平静道:“花前月下的情意又能凭什么呢?再说我原也不在意儿女情长,眼见了高墙府弟里多少夫妻前有浓情,后成怨侣。我只想找个正人君子,重情重义的丈夫,我相信你。”
      荣大千又跪地:“荣某拜谢姑娘,荣某立誓……”
      话未说完,袁桂香捂住了他的嘴,拉他起来,眼含波光道:“我不需要你立什么毒誓,我相信你,而且从今而后,我当你是我袁桂香的丈夫,三从四德讲女子出嫁从夫,你再不可跪我,我不是你的恩人,我将是你的女人。”
      荣大千听完双眼模糊:“桂香!”
      “去吧,我也不好久留于此,你记得我在项城等你,记得写信给我!”
      荣大千猛地转身走出好远才回头,见桂香依然立在门前看着他,又猛地冲回来,一把拉住桂香抱在怀中。
      “桂香,我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不知能不能回来,我……我竟如此舍你不下……桂香,跟我走吧!咱俩一块儿去上海,你看着我一砖一瓦建立咱们的王国。我再不会让你独守清秋冷月,高墙寂寞,再不让你困在深闺。我带你自由,带你走,好不好?”
      袁桂香原本湿润的双眼,如今早就在荣大气宽厚怀中决堤。
      二人竟真如一双恋人般,立在月下。

      过了很久,袁桂香才止住哭泣,离开荣大气的怀抱说:“我不能就这样跟你走,大千,虽然我向往你说的生活……去吧,我会每月初一去城外庙里为你烧香祈愿,我等你!”
      复而跑进了袁府,下一刻袁府后门已经闭上,而荣大千的眼中没有了泪,全是失望。
      再次回到破庙,郭老头惊讶:“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又买了这么多物件,你去偷去抢了?”
      荣大千笑道:“何用去偷去抢!”遂将自己二次登袁府和袁小姐赠金的事情讲了一遍。
      郭老头更加惊讶:“没想到被你小子这样横冲直撞,竟然成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荣大千若有所思,复而道:“不急,还有一些事未了结,比如先给你买间宅子,几个仆人。”
      郭老头吓了一跳,练练推辞:“哎呀!你浪费那钱做什么,袁小姐给你的本也不多,等你成大事,衣锦还乡那天再给我买,我一定要。”
      荣大千不理他,躺上草垫道:“买你就收着,废什么话。真等拿这点儿钱混出名堂,你在不在还不一定!”
      于是,第二日,荣大千真给郭老头买了套小二层,位置在破庙不远。
      郭老头虽嘴上说不要,却见天往外跑,拿荣大千给的钱添置起家具来。
      荣大千自然不管这些事,早出晚归还挺忙。

      就这样郭老头忙活了三五日,第六日终于大功告成,正是九月初一,郭老头想日子也吉利,不如就去找荣大千一同搬入新家。
      在破庙一直等到天明,才见荣大千回来,一闻身上的味儿,酒气熏天。
      郭老头奇怪:“你干什么去了,这么大酒气,喝了多少啊这是?”
      荣大千不理他,通红着双眼自去草垫上睡了。
      郭老头只得在一边陪着,端来一盆水,浸湿了毛巾给他敷敷脸,想着搬家就等两天吧,正想着这些杂碎事情,却突然见一姑娘奔了进来。

      芸儿急匆匆奔进破庙,却见荣大千烂醉在草垫上,心里原本正骂他不思上进的东西,小姐看错了人,这厮竟拿着小姐给的钱整日花天酒地。
      复而又一想自己一路上来时听街上各家议论纷纷,他不会是已经知道了才……
      芸儿猛地去推荣大千,焦急呼喊:“荣先生!荣先生!你快醒醒!荣先生!我家小姐现下主意全无,只有你了,只有你能劝她了!”
      荣大千听清是芸儿的声音,再一听说小姐出事了,立即醒了过来,问了三两句便心急如焚般朝袁府而去。
      这次被芸儿从后路带着竟一路畅通无阻般来到袁府后院,此时袁府上下的家丁已不见踪影,只仆人们于后院忙碌。
      袁老爷立在袁桂香门前,进不去。但见芸儿拉着荣大千前来,虽面上万般不乐意,却还是让了开去。
      荣大千见房门紧闭,听房中全无动静,声音因急躁竟沙哑起来:“桂香!桂香是我,我是大千啊……桂香,我知道你在,你开一开门,让我看看你……桂香!我这几天都在想你,我以为自己魔障了,是真的,让我见一见你,好吗?……桂香,你一点儿都不想我吗……桂香!你哪怕应我一句话也好啊,你别吓我!桂香,我求你了……”
      无论荣大千如何哭求,袁桂香就是不开门也不回答。荣大千不得已,只得以苦肉计相搏。
      “桂香,你不开门……好,我只能撞门了,偏用头撞,我看是门硬,还是我荣大千的头硬!”
      说罢便卯足了劲儿撞了上去。
      “duang……”
      好家伙,荣大千头上顿时鲜血如注,跌倒在地。
      □□大千复又再颤颤巍巍爬起,一把推开哭得昏天暗地上来阻拦的芸儿,便又要撞门而去,却不曾想,门开了。
      “桂香!对不起,我来晚了……”
      荣大千缓缓走到墙角,抱住蜷缩的袁桂香,动作很轻,生怕吓着她。
      荣大千抱着她,血中参着泪。

      一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人打扰,从外人的眼光中这幅画面是美的,除了有心碎有心痛有伤害。
      如果时间停止在这刻,也许所有都是完整,许多时候我们都有这样的奢望。

      良久,袁桂香终于抬头,摸着荣大千的脸,眼泪划过脸颊:“谢谢你,你走吧。”
      荣大千轻轻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却只对你说一句,等我把那孙子抓回来,送官严办,你便跟我走。我说过这一生都要与你携手度过,若你不依,我便顷刻赴死,说得出做得到!”
      袁桂香哭出声来,闻者悲切:“你怎么这么傻!”
      “告诉我,昨夜发生的事,让我为你分担。做我的女人,要勇敢面对天道不公,像我一样!”
      ……
      “昨天,初一,是上香的日子。我带着芸儿和府里赶车的小厮,到城外庙子里烧香,为你祈福。照例晚上宿在厢房,昨晚睡得好沉,直到……”
      袁桂香颤抖起来,荣大千将她抱得更紧以示鼓励。
      袁桂香闭上眼睛接着道:“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凶狠地扑上来,动手扒我的衣服,我便惊醒了……睁眼看见一个男人,吓坏了……想求救才发现自己被塞住了嘴,想挣扎才发现被人反绑了手脚……好绝望!好可怕,然后……”
      袁桂香难以继续。
      “你看清他了吗?”荣大千心知自己残忍却不得不继续往下问。
      “我认得他。”
      “是谁?”
      “是……说来好巧,我一开始听说你的故事,还是从他口中,在城西赌坊里。”
      “城西赌坊?是谁?”荣大千咬牙道。
      “我只知道他是那里的老板,其他便不知了。”
      “他奶奶的,我就去找那孙子!你知道他往哪儿跑了吗?”
      “恩?……我记得……他很快清醒过来,然后很惊慌,可能是认出我了吧。他想推前门跑,可能是没推开,就从厢房后窗跳窗跑的……那时我很迷糊,记不清了。然后清晨,芸儿闯进了我的房里,就是如此。”
      袁桂香仿似一口气说了好多话,累得顷刻要晕厥。
      荣大千将芸儿从门外叫进来,嘱咐了几句,才对袁桂香说:“你的男人现下要去找那孙子,去去便回。你什么都不许想,在房里好好休息,一切有我,若你不听话,等着我收拾你,记得了?”
      袁桂香原本无神的眼,被说着盯了荣大千好一会儿,直到荣大千消失在视野。
      芸儿见小姐不动,急的哭了:“小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袁桂香才收回目光,看着芸儿道:“我饿了,给我备碗鱼片粥吧。”

      且说荣大千出了袁桂香房门,便去找袁老爷要了队人马,去寻那元凶荣成仁。
      原本袁老爷以为这小子定然是来趁机提亲,不想荣大千并未有此意,反而无法就坡下驴了……给了荣大千几十家丁后,袁老爷突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可以托付于人了!等荣大千回来,自己便和他谈成亲的事。
      本以为荣大千不到深夜回不了,不曾想傍晚时分一队人马便回来了,还抬着从厢房后窗外小路上跌落山崖,死于非命的荣成仁。
      袁老爷虽怒,奈何人已经死了,只道了一句“埋了吧。”。
      待众人散去,才又对荣大千诚恳道:“唉,我知你是个聪明人,不与你兜圈子。这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我刚着人算好了,你便与小女桂香成亲吧,然后带她去上海。”
      荣大千不想袁老爷竟主动提出此事,自己还没顾得上提呢,不觉呆了。
      袁保龄只以为他莫非不愿,道:“荣公子若有难言之隐,我理解,你在考虑考虑,毕竟人生大事。”
      “不不不!袁老爷,我愿意!我盼了许久了。只是今日好多事,我总想着过段时间,再和您提起,比较好。”荣大千终于是得偿所愿,面露喜色。

      九月初八转瞬到了,是不是好日子其实袁老爷根本没看,只怕日久生变,就近找个带八的日子就好。
      荣大千不想邀请家中人,袁老爷也不见怪,不请最好。喜宴也是府中自个儿办了,很简单,人很少。
      自从那晚之后,荣大千一直在府中陪着桂香,拜堂也不外乎走个形式,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根本没人顾了。
      袁桂香倒是日渐恢复了惯常样子,只对那荣大千怕是再也离不了了。袁桂香起初还会因镇上人的闲言碎语生气伤心,荣大千安慰道:“他们不过就是素日嫉妒你,终于有机会宣泄自己肮脏的心思,你理她们作甚。况且不日你就要随我去上海,他们这一世也去不了的地方,更别说我会让你在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听多了,袁桂香越发相信,越发觉得自己和荣大千想的一样。

      拜完了堂,草草吃了几杯酒几口饭,众人怕桂香累,新人早早回了房。
      入夜新房内,因桂香还有些抵触,荣大千感觉到桂香的颤抖。荣大千摸着袁桂香的头说:“傻丫头,我今夜还去客房睡,把你哄睡了我才走,好不好?”
      袁桂香渐渐安心,悄悄进入梦乡。

      回到荣大千初初回乡的那条僻静小路边,有处树林,林荫深处有个黄土堆。刚埋了不久,土还是新的。
      夜已进了丑时四刻,四下再不见别人。野狗偶尔“汪汪”吠几声,将气氛衬得愈加诡异。
      已到深秋,更深露重,萧索凄凉。风一刮过,成片叶落。那黄土堆前不知几时站了个人。
      近近一看,那人伸手扔了张纸落在土堆上,道:“我刚刚新婚之喜,原本应该和袁府小姐洞房,呵~也好,可以来拜拜你的头七……刚才那一千银元票,你收好了,不然身无分文,怎么走奈何桥……你说要是当初我找你周借应急时,不被人抢,多好,是吧?不过没关系,我还是得仁义,你上路,我怎么也得把情还给你。”
      “我能有今天,得好好谢谢你。”

      又一阵风过,人影不在,只留下风声与树叶悉索,仿似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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