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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闹书院(下) ...

  •   萧湘书院往北不远,不正是怡红书院,原是十里苏州河边最热闹的去处。想那于婉原来还是在这里成的沪上花魁呢。可现如今,于婉出来单干,怡红书院生意自是不复以前,老鸨子心里气得牙痒痒,道自己这么多年栽培了个白眼儿狼,可面上,还得对萧湘书院的人客客气气的,这还用说?人家有孟明松孟老板这棵高枝儿啊,虽然各家书院皆有靠山,错综复杂,说到底如今上海滩又有谁能不给孟老板几分面子,红妈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可此刻,红妈妈却心里乐开了花,为什么?她眼前正有一少年,白面唇红,剑眉星目,身着黑缎底金线秀兰花、翠玉做扣的长衫,脚上是锃光瓦亮黑皮鞋,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拍于桌上,左手三指撩袍别于腰间道:
      “青天白日,萍水相逢,在下想求个朋友,这是给朋友的一点心意,日后朋友有难,自当鼎力相助。”
      “不知这位小爷打哪儿来呀?”红妈妈将银票数了数,乖乖,足有一千两,这是尊大佛啊。
      “在下陆淮渊,家师乃是孟公明松孟老板,此次前来找朋友借人,有功夫的汉子,三十足矣。”陆淮渊娓娓道。
      “这。。。”红妈妈心想,孟老板门下弟子,倒是听说确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看这小子穿戴出手也像,可他若要人,自去找孟老板门下众徒子徒孙便可,还怕人少?为何来寻我:“不知是陆小爷,失敬了,爷要用人,出门南去有码头,西去有钱庄,东去有武馆,这北去嘛。。。”
      “自是有难处才来寻你。”陆淮渊不耐打断道:“这件事你吃不了亏,还乐意的很。现下房中就你我两个人,我找你借三十个护院儿,要有实打实功夫的,我要和那萧湘书院论论道,事成,人还给你,恩怨也怪不到你头上。”
      “这,,,”红妈妈玩味地看了陆淮渊一眼:“不可不可,萧湘书院后面那是孟老板,我想来尊敬的很,小爷且息怒,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愿从中做个调停,不必喊打喊杀,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得了,少装蒜,我师父那里自有我担着,你且说是我逼的,便可推得一干二净,昨儿我就打听过你这里的事情,我不信你平日里不盼着有今天,我告诉你,这好处过了这村没这店,帮小爷出口气,日后自然亏待不了你,若再耽搁误了爷的事,等着我收拾你。”陆淮渊自出了萧湘书院便一路赶往怡红书院来,事急必须就近寻帮手,能通知师父的人都不能用,又得快,不然迟了怕佟博山还是跑了,谁能不假思索就帮忙,一念便想起昨儿寻佟博山去过怡红书院,听了些传闻旧事,就赌这怡红书院的老板肯,便有了刚才这出,赌的也确实不错,红妈妈心想这只有好处的事情为何不做,又解恨,又送了这小子一个人情,倒要看看于婉那贱人今日还清高得起来?当真派了五十个精壮打手随陆淮渊向萧湘书院杀去。

      “你,带二十个人将这萧湘书院从前到后给爷围住,不许走漏一人,其余的人随爷进去。”
      “是!”众人齐道。

      一阵鸡飞狗跳,来喝茶喝酒听曲儿的全都被拎了出去,书院一众上下二十几号人全都被抓到厅前,因是住家,护院自然是比那怡红书院少,又因有孟明松常年的面子,这十几号护院早就养尊处优惯了,哪打的过红妈妈精挑细选的高手,剩下的妇孺只会哭。
      于婉静静地坐在人群中,已经梳洗过了,比之方才,更见清丽,略施粉黛,又添明亮娇俏,可这风韵少妇的颜色,十四岁的陆淮渊是看不入眼也觉不出味道的。陆淮渊现下第一件事就是提了那老鸨子来。
      “怎地,不喊不叫了?方才不还叫嚣着要让孟老板扒爷的皮来,怎么不叫了?你去请孟老板呀,爷看今天你们谁跑的了。”陆淮渊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对着那跪坐在地的老鸨子道。
      “这位爷,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爷一定海涵呐,爷不看在我这村妇面上,也看在孟老板面上,多包涵啊!”老鸨子此刻是面如土色,心慌意乱,通风报信的人出不去,这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嘛。
      “算了,不和你废话。”陆淮渊随手指了一个人,竟是阿诚:“你,过来。”阿诚颤巍巍走到人群前,只听陆淮渊说:“今日这里众人,你还算个懂事的,现下我也不为难你,这老鸨子平日也可见是个蛮横无理的人,你老实巴交肯定被欺负,你去,替我扇她大嘴巴子,扇得爷高兴了,有赏,也替你自己解气,敢不用全力,爷收拾你。”
      “我,,,我不敢!”阿诚可是吓着了。
      这阿诚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因营养不良长得面黄肌瘦了些,还不如十四岁的陆淮渊高,平日里确实是这萧湘书院最好欺负的,现下身上还有伤呢,可因为这样这小子倒练了一身八面玲珑察言观色的本事,和一副见人笑三分的脾气,不然还不知活不活得到今天。今天被逼着打老妈妈,这确实不敢呐,别说阿诚一直怕妈妈,这要是打了,回头妈妈不得打死自己嘛。
      “有什么不敢,他现在还敢不还手不成?你不扇她今天爷就扇你,今早踹你那脚不疼是怎么的?”陆淮渊心道这个没尿性的东西,作势要起脚。
      阿诚忙跑两步,一把抓住老鸨子,照着正脸就是一巴掌,力气可不小,老鸨子“哎呦”一声正要开骂,一看陆淮渊却不敢造次。
      陆淮渊笑道:“哈哈,,,打你不配爷亲自动手,为什么打你,你自己知道,你说该不该打?”
      老鸨子心有恨恨,也只得赔笑道:“该打,该打。”
      陆淮渊一撩袍子,跳下桌子,对身后帮手道:“去一个人看着他们,到一边儿打去,不许停,打死算爷的。”言罢便朝于婉走去,身后那是一阵阵哀嚎。
      “人在哪儿?”似是问于婉又似不是。
      于婉方才一直神游,许多年不曾见这落魄的光景了,自从遇到孟明松,自己哭过笑过,悲苦过也欢乐过,就是从不曾落难、挨过欺负,仿佛除了这个男人,其余什么都可以得到,只要自己向他要。可这其余哪一样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呀!却不得不不断地问他拿,向他索取这名利,用这卑贱的乞讨来掩盖自己只愿遥远仰视他的真心吗,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个虚荣的花瓶子,没有野心,才能时不时见见他,才能长久吧。先到这,于婉倒希望这少年再闹大一点,最好把这书院闹翻个个,报信的虽出不去,但这上海滩哪只苍蝇能逃得出孟明松孟老板的耳朵,自己说不定今日又能见见他了。
      “我说过,佟先生走了,我并不知他去向。”于婉回过神平静地说。
      “他不曾回来过?”陆淮渊复又问道。
      “不曾。”
      “哦,这样啊,唉!我刚在你屋里又转了转,你说你屋里那些男人的衣服物件,你那百灵楠木梳妆台上的翡翠云镏金丝边的首饰盒,和我早上见到你时你随手挽起发髻上插着的有些年份的玉簪子,”陆淮渊突然提高声调大喝问道:“怎地,都不见了?!”
      于婉应声一惊,心道这少年好不简单,道:“许是。。许是让贼人偷了去吧。”
      “呵呵,好巧的贼,别的不说,那只簪子我推门而入,你从枕边拿起,可见是你片刻不离身的,怕是有些意义,什么人可随手偷了去,你到现在还未发觉?”陆淮渊料定是于婉赠给那佟博山了,可这样一来,难道佟博山已经跑了?这可怎么办。
      陆淮渊见那于婉不说话,面色沉静,必是心知佟博山不在此处,单等孟明松闻讯而来就可解围,难道今天真的是输给那孙子了吗?一向养尊处优而又天赋自信的陆淮渊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这孙子从自己眼皮底下来去自如,自己以为做了场戏,他这样自信的人便会以为自己年少无力不敢再来,便不会跑了,这才敢离开萧湘书院去找帮手,可现下一切分明都显示着佟博山正是趁那时离开的。
      陆淮渊怒从中来,不觉火起,一拳砸向身侧圆桌,“duang”的一声,桌上竟留下一指大小的凹痕,陆淮渊怒目望向房中众人,老鸨子已是脸上青紫,嘴角全是血迹,那开门的小子也早已没力了,除于婉外其余众人皆是噤若寒蝉的样子,再看向于婉,这才真的看出她长什么样,先前竟从未入过眼。
      师父看中的女人?佟博山,若你要跑,昨日大把时间,何必等我寻来。若你不是料定我定去而复返又何须再跑?你明知这女人是师父的红粉知己,还敢住在这里,我不信你对她无一丝怜爱。知我定来报复还对她弃而不顾,你连孟明松都不怕,如此自视甚高,你会因我这不被你看在眼里随意戏耍的少年跑路?收拾金银细软全是在蒙我,你肯定还在这萧湘书院,若我信你逃了,就算满世界找你,也不会再想到这里了,真是妙啊!
      陆淮渊竟然笑了,发自内心。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子怎地一会儿发怒一会儿笑?难道魔障了?
      之间陆淮渊突然神情一变,一把将于婉抓起抛于地上。“啊!”于婉膝盖与手肘皆是磕到地上痛极,心道看来这小子要拿我泄愤了,也好,至少佟老板是安全了,原本还怕他不信邪搜将起来,不定是不是藏得住。
      不想只见这少年拔出腰间火枪,指着于婉,众人都惊呆了,这是要闹出人命啊!就连跟陆淮渊而来的怡红书院的人也乱了,虽知这小子是孟明松门下,可要真闹出人命,事情却是难办了,尚思量时便听陆淮渊大喊道:
      “我搜你不出,不知你躲在哪里,是你棋高一着,我输了,但我今日不开心,就要拿这女人出气,你且继续躲着看,我开三枪,你猜打不打得中?”
      陆淮渊想的明白,不能再拖了,再拖师父就来了,万一搜,搜不出来,就全白费了,事已至此,我只能赌一把了。
      “我每数三声便开一枪,你要是自己出来,我敬你是条汉子,今天的事权当没发生过,咱们各自履行未完的承诺。”言罢再次看向花容失色的于婉道:“一!。。。。二!。。。。”
      “你敢!”于婉不停望向门廊,心道孟老板啊,你在哪儿啊!不住往后退。
      陆淮渊步步紧逼道:“笑话,爷爷我从到上海还没试过什么叫不敢,三!”
      “住手!”
      随着声音望去,玄色长衫小墨镜,身高近六尺,面白如雪,不是佟博山却是何人,只是萧湘书院众人只知他的化名佟柏年罢了。
      这下好了,大家伙无论哪一边都是松了一口气,其实陆淮渊也松了一口气,径自将枪别回腰间,笑了,接着便冲向前去拉着佟博山往外跑,佟博山不明就里已被拉到院外,这才反应过来。
      “你要干嘛?”两人在院门口拉扯起来。
      佟博山个儿高年岁长,陆淮渊会功夫,还真不相伯仲,小淮渊稍占上风。
      陆淮渊不住使劲,还得慌忙解释:“快点儿!快点儿!没时间了,先走,我一会儿给你解释,我师父若来了就走不了了!”
      佟博山好像明白了,任这小子拉着跑出老远,一路抄小路绕到外白渡桥下的江滩边才停下,两人都累得够呛,原本不远的路,因陆淮渊左绕右绕,远了许多。
      “你拉我来这儿干什么?”佟博山一边一边问。
      “教我呀!”陆淮渊赶忙从怀中掏出三个精致的雪白象牙骰来,上面的字儿还是镶玉的呢,复又摸摸怀中,发现银票已经没了,道:“你先教我,然后我这副骰子送给你,原本准备的好些银票,现下已被我花在别处了。”
      佟博山真是哭笑不得,这他妈是什么事儿?闹到头来还要我教,真闹不明白这家伙是聪明还是傻,罢了罢了,教几个技法再麻烦能麻烦过今天去,教完便能送走这尊瘟神咯。
      “教便教,我信守承诺便是,跑着大老远来做什么,飞沙走石的没有茶没有酒没有美人相伴,平弹作陪,你毛病!我倒霉。”
      陆淮渊忙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原本想见完你再偷偷跑回去,神不知鬼不觉,不想事情闹这么大,师父恐怕已经去书院了,不跑我就得被抓回去了。”陆淮渊无奈耸耸肩。
      佟博山真怀疑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纨绔子弟是不是眼前这个目光清明的少年。佟博山撩袍席地而坐,就这儿教吧,从怀中掏出三枚普通骰子,从颜色上看应有些年岁了。
      “你那几个骰子是玩意儿,不是用来练功的,要练功须得用普通骰子,这三个送你。”遂将骰子扔给陆淮渊,陆淮渊看他随身带着骰子,以为他多么嗜赌,殊不知这副骰宝是佟博山师父,那位被赶出山东的孟明松师兄于如柏亲手做的。
      佟博山也不管陆淮渊,自顾自道:“无论摇骰还是落注,技法就在一个‘听’字,想真正成为高手,先从听骰开始,不明所以的人只觉得摇骰时盅里的骰子落在盅盘上的声音都是一样的叮叮当当,其实不然,你手中这副骰子落在盅上,如果像秋蝉微鸣,则是‘六’点落盅,朝上的一面便是‘一’,如果声响低沉,那么贴盅的一面点数会小,不是‘一’,就是‘二’,那么朝天的不是‘六’便是‘五’,这低沉中的细微差别需你自己在练习中体会,而‘四’点落盅,声音较为暧昧,我尚未参透,你可以试试。”
      “原来如此。”陆淮渊有如醍醐灌顶。
      “你初习此道,先从听一颗骰练起,慢慢往后,循序渐进,能悟到哪里,就是个人的缘法了。”佟博山站起身拍拍屁股。
      陆淮渊还盯着骰子,问:“那我把这练会了,就能像你一样厉害了吗?”
      “不全然,这副骰子用的是普通骰子的材料,你听会了,到哪里都有□□成,然而世上不会有全然一样的两粒骰,就像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练功练的是耳力,练的是心志,更要练定力,这些练好的,你再去听别的骰子也能融会贯通了。”佟博山语重心长地将师父的话说出来时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预感自己和这孩子之间有奇妙的缘分在牵扯,不成不成,必须躲开。
      “好了,该教的我都教完了,能不能学会是你自己的事儿了,我要回去了。”佟博山道。
      陆淮渊不再阻拦,只问道:“有没有什么是要诀啊?”
      “一个字,‘静’。”佟博山又想起了师父。
      “哦,好,你走吧,酬金我明日会奉上。”小淮渊言罢低下头。
      佟博山走出几步忽而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问道:“你最后如何知道我还在书院里?”
      “我只是在赌。”
      “赌?”
      “我想赌我心里的你。”
      “何意?”
      “第一次能有这样个人,我感觉到你在看我,我就赌你是个顶天立地,心怀坦荡的汉子。”
      “……我已经把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从今以后,两不相欠,再见!”

      折腾了一整天,陆淮渊回过神来看天色,一轮红灿灿的残阳正挂在外白渡桥上,不用想也知道,师父的责罚是逃不过的,闹这么大的动静儿,不盘算了,也不躲了,大大方方从正门回去吧。
      刚到门上,便见浮生叔,道歉的话还在嘴边转悠着,浮生叔已叹气道:“你呀!唉。。罢了,你师父留话了,说你回来就自己去香堂里跪着,这回我也没法保你。”
      且说这孟明松今早一听浮生说淮渊病了,便心下着急,速速赶去诊所,结果扑了个空,已是气恼,却还没发作,想着随那孩子去吧,玩儿够了也就回去了,没料到今日码头和武馆的事儿一件接一件,回府时已经过了申时,才撞见萧湘书院的老鸨子在门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自己给讨公道,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怎是一个凄惨了得,细问之下,不用说那少年还能是别人?这回孟明松真怒了,反了他这个兔崽子,且不说装病这茬,胆敢大闹萧湘书院,不正是打自己的脸,必是平日太过娇惯,让他不知天高地厚,连师父都已不放眼里。送走书院的老鸨子,便一直坐在书房生闷气,任谁也劝不住,还全被赶了出去,而这天大的气里,孟明松自己都没发现有着许多分的担忧和心疼。
      孟府香堂是什么地方呢,可是上海青帮的圣地,香堂里供奉的都是青帮历代先祖,且不说帮中凡有大事都在这里决断,单说字辈较高的弟子哪一个没在这里拜师受戒听过训话。
      陆淮渊不敢造次了,直直地跪在这一墙牌位前,他倒不是怕这些个牌位,在陆淮渊心里那叫一个无所畏惧,正如他自己说的,不知道什么叫不敢,可是,只除了一个人,唉,这回陆淮渊怕了,师父连见都不见自己,这可不是好事,今天怕是要把这香堂跪穿了。
      可陆淮渊没想到的是,这一跪就是到第二个夕照啊!
      小淮渊这膝盖从疼到有如千万只蚂蚁在咬一般,又麻又疼,到麻木,再到蚂蚁又开始爬,又开始咬,已经不知道循环了多少轮。汗水一直冒,长衫早已湿的不成样子,小脸和嘴唇都是惨白一片。开始还有力气默默垂泪,如今跪趴在地上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孟明松吩咐过众人,谁都不许来香堂看陆淮渊,从昨儿傍晚到此刻,陆淮渊是滴水未进啊,之前还幻想着师傅来了,师傅来了的,现下连幻象都没有了,只感觉得到痛和饿。终于,就在陆淮渊几近撑不住的时候,浮生叔说清成功,匆匆而来,把淮渊抱回了观潮阁。

      观潮阁里陆淮渊在床上醒来,已是后半夜了,睁眼只看见床边手撑着头睡过去的师娘。他自是见不到刚才这里又是按摩又是冰敷又是喂水喂药忙活了半天散去的众人了。
      感觉到陆淮渊醒了,苏佩睁开眼来,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陆淮渊摇摇头,顿了顿,咬咬嘴唇,还是问道:“师父呢?”
      见苏佩一时语塞,小淮渊立马就红了双眼,抓着苏佩,急问道:“师娘,师父是不是不要我了,师父不要我了吗?”
      苏佩心疼不忍,掏出手绢来为小淮渊擦眼泪,自己也红了眼眶地哄道:“傻孩子,这怎么会,你师父来看过你,和我一起来的,见你没醒刚走,还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呢。”
      “真的吗?”陆淮渊惊喜道。
      “真的。”苏佩复又扶他躺下,用手拍着他的后背,一面说:“他还给你揉腿,给你喂药,还跟我说你小时候的故事,说刚见你那会,才十岁,丁点儿高,又聪明又听话,只是夜里一个人不敢睡,总想和师父睡,可他说十岁都是男人了,我不能由着他像个女娃娃一样连自己睡觉都不敢,就一狠心,每次都把你又打又骂撵回去,可每次他都会悄悄去看看你有没有哭,有没有闹。”
      “还有啊,前年我一怀上立泽,你就紧张的不得了,你师父还跟我说笑,说这孩子怎么跟自己媳妇有了似的,我骂他瞎说,他却说这胎生个女儿吧,算年岁刚好还能嫁给淮渊作媳妇儿,再晚就不合适了。”
      “你呀,原本又乖又听话,从去年开始就顽劣了起来,你师父虽不言语,但你怎就越来越……”苏佩一边回想三年来孟明松偶尔和自己念叨的淮渊那些事儿,不觉说了好一会儿,回头看陆淮渊,怕是早就睡着了,叹了口气,摸了摸淮渊的头说道:“到底还是个孩子,你可不能恨你师父,更不能学坏呀!唉,好好睡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大闹书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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