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引之寻宁引》斐亭

18、流光最易抛人去

　　雀霞宫中，沈岸刚放下手中书信，便听书房外传来一阵敲击声。
　　“少爷，奴才有事禀告。”
　　“进来吧。”沈岸将竹简放置于一旁，轻声唤到。
　　那人紧接着便推门进来，一看，原来是宫中管事。“少爷……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可是都已经这个时辰了，还未见夫人回来，是不是……”他是想说派人去找找，不过一切还得看少爷的意思。
　　“什么？宋凝出门至今未归，为何不早点来报？！”沈岸皱眉，他有种很不好感觉，宋凝就算出去也不会现在还不回来。
　　“回少爷，只因今早夫人出门的时候，是与柳姑娘一道的，所以奴才就多派了些护卫给她们两位，所以……可是之前，院卫来报，柳姑娘回来了，却不见夫人一同回来。我想着夫人可能有些体己事要办，就让柳姑娘先回了，也就没有太在意。这不都快酉时了，奴才想着是用膳的时间了，就想去问问青儿，夫人在哪儿用膳，这才知道夫人和青儿都还未归……”管事也是大意，想着夫人好歹曾经也是卫国将军，又怎么会有事呢，再说，如今少爷都不怎么在意夫人了，有些松懈是难免的。
　　“萋萋和宋凝一起出去的？”沈岸的眉宇又深了一层，她们两个怎么会走在一起的？平日都是恨不想见的样子。
　　“是的，说是给少爷祈福，今天不是上巳节嘛。”管事回答道。
　　“立刻派人出去找，把所有护卫都派出去！”也不知道沈岸听到此语是个这样的心情，只是他的心跳却是快了那么一拍。
　　“是，是，少爷，我马上去办！”
　　沈岸看着管事出了房门，不过片刻他也走出了书房。只是看他们前行的方向，便知道他们的目的明显不是同一个。不说管事怎样派遣护卫出门寻找宋宁，只看沈岸身影，似乎是向着柳萋萋的房间去的，这也更坚定了下人们心里所想：看来夫人真的是失宠了！
　　柳萋萋看到沈岸的到来，自然是很高兴的，连忙对着沈岸比划了一通。大意就是想问他今天忙不忙，累不累，她还给他煲了补品，正准备给她送过去呢……
　　“萋萋，我今天来是有点事想问你，等会儿我还有事要办，我忙完了就来看你。”沈岸握着柳萋萋的手，打断她的比划。
　　柳萋萋的笑容浅了浅，然后依旧笑靥如花。她轻轻对沈岸点点头，示意沈岸说。
　　“萋萋，有妻如你，夫复何求。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堂堂正正的做我沈岸的妻子！”沈岸紧了紧握着柳萋萋的手。
　　柳萋萋又向沈岸笑了笑，对他点点头，然后慢慢依偎在他的怀中，双手紧紧环绕着，似害怕沈岸消失一般。
　　“萋萋，我想问你，今天你怎么和宋凝一起出去啊，你不是一向都不想和她碰面吗？”沈岸轻声问道。
　　柳萋萋还未收回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咬了咬下唇，使得有些苍白的唇稍微红润了些。柳萋萋眼中闪过数到不明的情绪，是失落？是愤恨？还是……嫉妒？只是她现在靠着沈岸，沈岸是无缘看见她的这些情绪了。
　　沈岸感觉怀中一空，低头看去，原来是柳萋萋支起了身子，站在他的面前。柳萋萋想了想，对着沈岸又是一通比划，将今天和宋凝在一起的时候的经过，事无巨细都告知了沈岸，然后表示，她们分开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我和容姑娘买完胭脂水粉之后就回了和夫人分开的地方，等了片刻之后，见夫人还未出现，想着，夫人是不是已经回宫了，所以也就没有再多等。回宫之后，我便一直呆在房中，并未出去过，要不是你现在来问起，我都不知道夫人还未回来，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
　　“萋萋，我并不是怀疑你，不要误会我好吗？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才能知道宋凝的大概方位。毕竟……她是卫国公主，我不想陈卫两国因为她再起什么事端，希望你能了解……我想要娶的妻子，只有你一个。”沈岸又强调了一次曾经对柳萋萋说的话，只是不知是说给柳萋萋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柳萋萋牵了牵唇，再次对着沈岸点了点头，只是现在，她再也没有当初听到这些话的感动了。有些事情做着做着就麻木了，而有些话说着说着也就习以为常了……以前害怕沈岸离开她，所以她听到这些话都会感到安心些。不过她现在不怕了，宋凝再也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了，她再也不怕沈岸离开她了。
　　“那萋萋，我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沈岸放开柳萋萋，扶着她的肩膀，对她轻声说道。
　　柳萋萋点了下头，然后对着沈岸比划“没关系，如果晚了就不用过来了，到时候我让容姑娘将炖品给你端过去就是了”
　　“嗯……好吧，那你晚上早点休息，不要等我了。”沈岸迟疑片刻，同意了柳萋萋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宋凝，还是不要萋萋多等了。
　　沈岸走后，柳萋萋也不生气、不着急，温温吞吞的绣她还未完成的喜服。柳萋萋仔仔细细的绣着，她的这件喜服绣了很久了，眼看就要完成了，现在她已经开始收线了，看一看边边角角有没有什么地方遗漏了。柳萋萋一边绣着喜服，一边想着什么，不时的露出温柔的微笑。
　　荣敏进来之后就看到柳萋萋又拿出了她那件喜服，右手执着针线，也不见她动作，只是笑着。那么温柔的笑她也只有柳萋萋刚到府上的时候见过，想来她是想到了什么高兴事了吧。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人心也不例外。
　　“柳姑娘，在想什么呢，你笑得可真开心。”荣敏出声到。
　　柳萋萋听到声音，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片刻过后才骤然醒悟，红了一脸的烟霞，也她又忍不住想要跟她分享。想来片刻过后，柳萋萋终于鼓起勇气对着荣敏一阵指手画脚。
　　她想到以后，她会和沈岸成亲，沈岸会怎样的对她好。会给她描眉，会给她梳头，热了会给她扇扇，冷了会给她添衣，下雨天会给她打伞，天气好会和她一起去远郊……想着想着她又止不住的笑，眼里的憧憬都快溢出来了。然后他们还会有好多好多的孩子，天天围着她转，喊着‘母亲，抱抱’也许沈岸还会因此吃醋也说不定……说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捂住了红红的脸颊，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有点迫不及待的期待着，那些日子快些到来。
　　荣敏看着这个捂着脸傻笑的女子，忽然想到，要是她没有和沈岸相遇就好啦，她会是一个善良的妻子，会是一个慈祥的母亲。她是沈岸与宋凝的劫，他们又何尝不是她的劫难呢？只是往事不复，再没有什么可以重来。
　　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禀报“少爷，夫人回来了！”
　　荣敏再一回头，柳萋萋脸色的笑容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只见她脸色苍白，眼中闪出不可置信。她猛的拉着荣敏的手，拼命的摇头，无声的大喊‘怎么会，她怎么会还活着？！’
　　荣敏有些恍惚，人怎么可以变得怎么快呢？仿佛之前那个笑得温柔的女子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