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引之寻宁引》斐亭

19、话中有话

　　荣敏扶着柳萋萋赶到之时，恰巧看到沈岸正准备抬脚进去。柳萋萋忙快步上前，正好拉住了沈岸翻飞而起的衣袖。
　　他一直知道后面有人走来，只是以为是宫中下人罢了，也就没有多做理会。不过当有人拉住他的衣袖时，沈岸就知道他猜测错了，哪个下人会这么大胆，竟敢直接上前拦他？
　　“萋萋，你怎么会在这？”沈岸回过头，发现竟然是柳萋萋，不禁感到奇怪。
　　柳萋萋指了指房中，然后比了个手势。荣敏见此忙道“回少爷，柳姑娘是听说夫人回来了，特意过来看望夫人。随便……向夫人解释一下，我们并不是刻意不等她，实在是以为夫人已经回来了这才走的……自从少爷来过以后，柳姑娘一直心中难安，唯恐夫人出了什么事，如今夫人平安归来，柳姑娘也就放心了。”
　　“萋萋，你有心了，都是我不好，让你跟着一起担心。既然来了，我们一道进去吧。”沈岸说罢，上前一步拉住柳萋萋的手。正想和柳萋萋一起进去，便听到不远处传来青儿的声音。
　　“郑国医，你快点儿啊，走快点儿……”
　　“青儿姑娘，你慢点，我都快跟不上你来了……”这一看才知，正是最近频繁出入宫中的郑北姜。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快到了，快一点。”青儿如今是心急如焚，她也没听清楚郑国医到底说了些什么，只一个劲的点头。
　　“青儿，宋凝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还需要请国医？”沈岸心头一紧，不放心的问道。
　　青儿拉着郑国医正快步赶来，暮然听见她自己的名字，回头便见门口众人，心中一阵哀叹‘如今夫人受了伤，要再见到少爷和柳姑娘一道，真不知道夫人的伤会不会因此加重……’她先给沈岸行了一礼，而从青儿身后赶来的郑北姜也连忙弯了弯腰。青儿道“回少爷，夫人回来的时候路遇刺客，受了些伤……”
　　“什么？！路遇刺客？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那些护卫呢？都是干什么吃的！”沈岸一口气堵在胸口，居然在都城有刺客隐藏其中，看来必须要好好的整顿一番才能安心。沈岸定下主意，也不再停留，转身便走了进去。只是他错过了柳萋萋眼中的嫉妒和不甘，而一旁的荣敏却是将这切都尽收眼底。
　　待沈岸他们走进房间一瞧，宋宋凝悠悠然然的躺在软榻上品茶，偏向窗外的眼睛不知在看些什么。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笨拙的给她添茶倒水，另外还有一个看着又要小上些岁数的男孩正默不作声的站在宋凝身后。
　　宋宁听到动静，拿着茶盏正打算往嘴边送去的手似乎顿了顿，接着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抿了抿茶盏。
　　沈岸见她如此动作，无奈只得开口道“宋凝，青儿说你遇见了刺客，你……伤势如何了？”他不由得发现，自从宋凝醒来，他们之间似乎总是他在妥协，宋凝再也不会因为怕他为难而一步步的退让了。
　　宋宁回过头，看了看沈岸，又转到在他身旁的柳萋萋身上，她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也没流露出什么不一样的表情，就这样直直的看着。直到柳萋萋顶不住她那双变得深邃的眼睛，往沈岸身边缩了缩，而沈岸条件反射般的伸手挡住了宋宁的视线，她这才收回目光，继续望向窗外。
　　被青儿拉进来的郑北姜进退不是，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很是无奈。这两个都不是善茬啊，这一不小心就得去见祖宗的活，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揽下来的。实在无法，他横了横心，向着两人粗略的行了一礼，便赶到榻前，为宋宁把起脉来。
　　“放心吧，还死不了，多谢你们关心了。这次这件事也算是让我长了见识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当然要略备薄礼，一一回报才好，不然别人该说是宋凝不知礼数了。”宋宁一本正经的说到，然后又回过头“你说是吗？柳姑娘。”她就是要他们知道，她宋宁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柳萋萋躲在沈岸背后，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刹一听到宋宁叫她，心中一紧，双手一抖，蓦然抬头，正见宋宁看着她。柳萋萋现在心头慌张，她根本就不知道宋宁说了什么，她之前一直都在想着，为什么现在的宋凝如此的咄咄逼人，为什么宋凝一直都要针对她，难得宋凝知道了什么？可是那些事就只有她和荣敏知道，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
　　荣敏见柳萋萋始终缩在沈岸身旁，连忙回到道“夫人说的有礼，柳姑娘也是十分认同的。不给那些歹人一些教训，当真以为我宫中无人了！那以后夫人和柳姑娘出门岂不是后患无穷？”然后她又对沈岸施了一礼“还请少爷一定要严查此事，决不能让伤害夫人之人逍遥法外！”
　　“这个自不必你说，宋凝，你放心，我绝对会找出凶手！”沈岸对着宋宁保证。
　　宋宁看了看荣敏，见她一脸镇静的回望着她。她又看了看柳萋萋，她还是低着头，只顾着抓紧沈岸的手臂。最好，她看向沈岸，沈岸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只是他的右手却无意识的握着柳萋萋的手……宋宁轻轻的说了声“好”便不再多加言语。
　　虽然她不喜欢沈岸，却还是有些难过的，为着宋凝难过，宋凝……她这一世感情，注定错付了。习惯这个东西嗅不着，摸不到，却是不可小觑的。沈岸习惯了对柳萋萋好，他也习惯了将宋凝放在对立面，所以一旦这两个人有什么冲突，他就会习惯的保护柳萋萋而……牺牲宋凝。宋凝习惯了将什么都隐藏在心里，习惯了自作坚强，习惯了用倒刺伪装自己，所以当希望变成失望，失望变成绝望，还有什么是可以渴求的呢？心中的梦想也就仅仅只能是梦想罢了。
　　一时无话，房间里安静得有些沉闷。外面散落的细雪有渐渐加大的趋势，宋宁想着，这大概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雪了吧，要不然为什么
　　就连鸟雀都不避不闪，叽叽喳喳的呼朋唤友，在枝桠上蹦跳着追逐雪玩儿。
　　“额……少爷，那个，夫人如今刚刚回宫，又受了伤，可能有些疲惫了，所以……”青儿见着尴尬气氛，连忙打个圆场。她总觉得，夫人回来之后，似乎心情不太好。不，应该说很差才是，到底他们赶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沈岸说到，青儿正准备行礼，一口气提到胸口，‘少爷慢走’几个字都已经含在了口中。却不料，沈岸话锋一转“萋萋，你先回去吧，我还要些事。”青儿一口气梗在胸中，一张脸都差点憋红。这种感觉实在算不得好，就像是你正准备高歌一曲，却突然看见旁边立着块禁止喧哗的标牌一样，着实扫兴。
　　宋宁瞥了一眼青儿，眸中终于有了点笑意。
　　待房间中的大部分人都走了，宋宁这才看向那个自从拿起她的手就没在动过的人“郑国医，本夫人的伤有这么严重吗？需要把这么久的脉？”
　　“啊，夫人，您放心。您受的只是外伤，我这就开一些药，外敷内服，几日就可见效。”郑北姜听到宋宁的话，赶紧答道。他这不是怕祸及己身吗，当然要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了。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之后，郑大国医迅速的收拾了行李，背着他的药箱跑了……
　　上次还没注意，这个郑国医还挺可爱的。。。宋宁看着郑北姜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由想到。
　　沈岸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便是宋凝如今总是容易忽略他。看着宋凝又在出神，她似乎对任何事物都会分出一些精力去关注，却独独少了他。
　　“宋凝，我些事想问你。”沈岸一时忍不住出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