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世上只是为爱你》丛苏

10、除夕

　　转眼就是春节，陆森除夕这天没安排值班，只需在医院待到半下午即可，估计是主任给自己徇私让过一次团圆年，其实也算不得，以往陆森除夕夜值班的事情可不少，论理也该他歇一回了。伍卿卿今天开始休假，还趴在被子里睡，陆森穿好衣服刚打算过去看看她，伍卿卿却突然睁开眼从被子里做起来。

　　“需要提前做什么？”

　　陆森看伍卿卿满脸紧张，知道她想什么，不过心情好，由不得取笑。

　　“既然不知道做什么，还睡懒觉？笨鸟也不知道要先飞？”

　　伍卿卿不可思议地双眼圆睁，真好意思说呀，是谁大半夜不睡地折腾。陆森见伍卿卿含嗔带怒，一张脸红扑扑的，因为刚睡醒，头发也没整理，穿着浅色的睡衣，被他一句话气得有些发懵，像个无辜可怜的小孩子似的，真好玩儿，忍不住伸手捏伍卿卿的面颊，却被伍卿卿气呼呼地躲开。

　　“好了，好了，哪儿有什么需要提前做的，你就安心睡觉等我回来，我们俩贴了窗花福字，然后就回家吃年夜饭。”陆森不敢再逗，赶紧说正经话。

　　伍卿卿在陆森的腰上拧了一下才算气顺，然后问：“真的这么简单？不需要提前过去帮着干点儿什么？”

　　陆森搂住伍卿卿，呵呵笑着说：“真要干什么，也早干完了，今天的年夜饭是从饭店订的，我们回去吃现成的，还有红包拿，你这贤惠的媳妇儿下回过年再早打听打听使。”

　　伍卿卿刚被哄，还窝在陆森怀里，结果又被噎了一下，要挣脱，却被陆森紧抱住，在她耳边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逗你玩儿，卿卿乖，别生气。”

　　无非是小夫妻俩打打闹闹，还不就是你招我一下，我惹你一下，一招一惹都是情，伍卿卿自然知道，不过陆森简直太过分，她就没赢过，不过，赢不赢的有什么，他嘴上赢，身体力行可是对自己好，所以伍卿卿哼哼唧唧也不动了，岔开话题说：“晚上是在家里守夜吗？要不要带衣服过去？”

　　“不用，家里都有衣服。”

　　伍卿卿的困意彻底被陆森给弄得无影无踪，等他一走，立刻起来收拾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通，又把窗花福字拿出来，比划着贴哪几个地方好，再看时间也才中午，简单吃了点儿东西，又想到姨夫是北方人，过年吃饺子，所以她跟着姨妈那几年逢年过节也吃饺子，本城是没这个风俗，伍卿卿动了动脑筋，从冰箱里取出肉，依着平时知道的陆父陆母的口味，拌了荤素两种馅料，又把饺子皮擀好了，放在冰箱里，再看时间，差不多陆森也该回来了。

　　不过陆森似乎有事，说是下午三、四点就能回来，结果快六点钟才进门，伍卿卿已经把衣服都准备好了，见陆森进门，嗔怨几句。

　　“说好时间不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刚才你妈妈打电话还问呢，我只能说你医院里有事，尽快过去。”

　　陆森的脸有些别扭，也知道自己错了，也不多话，好声好气地赶紧换衣服，看着伍卿卿拿了个福字过来说，呶，其他都好了，就等你把这个贴门上，然后我们就可以走了。陆森赶紧接过来贴到房门上，再看看一起说好的贴窗花对联也都因为自己晚回伍卿卿提前做了，心里懊恼不堪。眼见伍卿卿又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东西，愣了下，伍卿卿解释了几句，陆森的脸上绽出笑来，捧着伍卿卿的脸亲了一下，说，还是自己老婆好，别人比不上。伍卿卿奇怪地看他一眼，笑嘻嘻说，看来还是不满意咯，心里总把我跟人比。伍卿卿也就是随口一句，陆森却脸白了白，故意恶狠狠龇了龇牙。

　　到了陆父陆母家，自然也没什么可做的，陆母虽然电话里担心，但是家里两个医生，也知道这种事情都有意外，幸亏没误了年夜饭，全家能一块儿吃个团圆饭，晚一些时候，陆院长还要去医院慰问值班的医生护士，不过，好歹今年有儿子媳妇陪着。

　　伍卿卿手快，吃饭的时候两种馅料各包了十几个饺子，煮熟端上来，陆父陆母都觉得新奇，尝了觉得不错，都纷纷夸奖伍卿卿。陆父吃得若有所思，目光转到伍卿卿面上，又落到饺子上，伍卿卿不觉，还跟陆母说话。

　　“馅料还不少，爸爸妈妈如果吃得惯，明天早晨我还可以做酸汤饺子，你们再尝尝另一个味儿。”

　　陆父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看看儿子，陆森其实有些明白父亲的意思，以往陆院长晚上慰问值班的医生护士总要从家里带些吃的，今天看来是相中饺子了，心里也有些嘀咕，他可不愿伍卿卿辛苦一白天做的东西让他拿去承人情，不过想到急诊室值班的同事，心里也心疼，他在急诊待过，怎么不明白自己人的辛苦，当下决定帮老爹一下，清了清嗓子。

　　“卿卿，饺子还能包多少个？”

　　伍卿卿疑惑地看陆森，以为他没吃够，便说：“馅料大概还能有几十个，不过饺子皮不多了，得再和面。”

　　“待会儿爸要去医院，往年都是带些零食什么的，今年要不换个样子吧？”话是问陆父，人却是冲着伍卿卿。

　　伍卿卿听明白陆森的意思，看了眼陆父没反对意见，刚要说话，陆母却插嘴道：“那得多累呀，我也帮不上忙，那么多人呢。”

　　伍卿卿忙道：“不打紧，待会儿您帮我和面就行，我包饺子快，反正也不多，也就是尝尝。”

　　陆院长一看儿子把话替自己说了，儿媳妇又很上道，当时就笑眯眯夸伍卿卿，然后叮嘱陆森要心疼媳妇儿过去帮忙，陆森面上古怪，但还是应了，伍卿卿心里直笑，今天陆院长可真是赚足了面子，儿子如此听话，照她来陆家这些日子，陆母和陆森好像都对这个一家之主有些嫌弃。

　　忙乎了一个来小时，又加了些馅料，凑了一百个饺子，煮出来打包好，陆森和伍卿卿又帮忙放到车上，自然有司机开车送陆院长到医院去。

　　送走陆院长，陆森拉住要回去的伍卿卿，把她的大衣扣子扣好，又把帽兜扣到她头上，说散散步。伍卿卿很识趣地挽住陆森的胳膊，把头靠在上面，说，你妈妈会不会担心？陆森抽出手臂把伍卿卿揽到怀里，说，她知道的，再说，这么冷的天儿，我们待会儿就回去了。

　　小区里有指定的地方放烟火，伍卿卿看着孩子们又闹又笑，也拖着陆森看，正看着，却见对面过来一个人，女人，也穿件连帽子的大衣，直直地走到他俩面前。

　　“陆森？”

　　陆森看了眼站在眼前的徐娇，心里叹口气，旁边的伍卿卿大概觉得他遇到熟人，想从他怀里挣出来，陆森却没让，手臂紧了紧。

　　“师姐，过年好。”

　　徐娇父母住在这里，她却很少回这边的家属区，自己有套小公寓在外面住着，如果不是除夕她才不会回来受父母念叨自己，毕竟都三十六七还没结婚，哪个父母都不放心。

　　“这是……”徐娇扬起下巴看着陆森臂弯里的人，明知故问。

　　“卿卿，这是我师姐。”陆森并不做介绍，但他这样的亲昵口吻料谁也知道“卿卿”是何许人也。

　　伍卿卿有些奇怪陆森的态度，但还是把帽子摘了，笑着说：“师姐过年好。”

　　一束烟火腾起照亮天空，徐娇冷着目光扫了眼伍卿卿，确实长得漂亮，一张小脸半掩在围巾里，配着一双笑眼，连她这个女人都觉得娇媚可喜，黑乎乎的夜里她也看不清其他，伍卿卿又穿着大衣被陆森捂在怀里，但也能看出来身姿挺拔气质出众，心里不由得替陆森赞一句运气好，又替别人遗憾。

　　也就是打个招呼，徐娇并不热络，两下错过，等徐娇走远了，伍卿卿仰脸看陆森。

　　“徐娇是我爸带过的学生，性子直了些，但人不错。”

　　“她……是不是……还没结婚？”伍卿卿吞吞吐吐问。

　　“诶？你怎么看出来的？小狐妖，果然是未卜先知。”陆森倒没觉得伍卿卿还有相面的天赋。

　　伍卿卿轻轻捶了下陆森，笑了一下，刚才那烟火照亮天空的时候她看了眼徐娇，长得还行，就是有些厉害，她才没有相面的天赋呢，只不过想到大学时教艺术史的一个老师，和徐娇的神情很像，又兼着刚才看徐娇离开后走路慢吞吞的，不像是有事出来，倒像是一个人散步，年三十的，这么一推敲就猜测了一下。

　　“师姐其实以前有个很不错的男朋友，也是学医的，但是后来呢……哎，反正就是跟其他人好了，师姐就被耽搁了。”陆森也不好说的太明白，当年其实挺轰动的。

　　“不是很不错吗，怎么就又跟其他人了？”伍卿卿觉得这话说起来蹊跷。

　　“那人被人算计了，一个年轻小护士，师姐又是个有傲气的，绝不回头，说成全他们，那会儿本来已经谈婚论嫁的。”

　　“后来呢？”

　　“后来那人找了个机会调到其他地方，师姐却一直没再找，大家以为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师姐也不解释，我倒不觉得是，但是也确实因此伤了心大概是有的。”

　　“你是不是那会儿帮过她？”

　　伍卿卿再没说话，刚才徐娇看她的脸色并不好，怎么说呢，她天天跟着人家排舞台剧，看多了，不会演也会看，徐娇就是那种不屑她是个狐媚子的表情，她倒是想过陆森和徐娇有些什么，但觉得也不太可能，毕竟看着徐娇比陆森大好几岁，合着还有这一出，那说明更不是了，难道是替医院那帮喜欢陆森的人恼她？犯不着吧。算了，她也不用多想，反正陆森如果想找谁当老婆，自然早娶了，何至于等到她出现。

　　“我说看着她好像不喜欢我，原来这个缘故，她大概见到年轻姑娘一律不喜欢罢。”伍卿卿语气调侃，“不过她好像也不喜欢你，是不是也不喜欢男的？”

　　陆森心里一紧，低头看伍卿卿，见她也没看自己，好像也就是随口调侃，并不等他的答案，此时已仰头又指着天上刚炸开的烟花，脸上笑嘻嘻的，似乎也就是随意一说，陆森放下心，双臂把伍卿卿从后面拥住，也跟着她夸烟花漂亮。

　　看了一会儿，伍卿卿拉住陆森回家，说陆母一个人待着不好，两个人便往回走，陆陆续续碰到不少邻居，都笑逐颜开，有打趣小两口的，也有拜年的，倒是热闹的很。

　　陆院长凌晨五点多回来，陆母虽然待他一般，但煮了些热饭让他吃点儿，陆院长看了看儿子的房门。

　　“睡了？”

　　“卿卿陪我守夜到一点，我让他们去睡了。”

　　“这个儿媳妇不错，昨天夜里正给大家分饺子吃，结果市长也来医院了，还凑热闹吃了一个，说味道正。”陆院长笑着说道。

　　陆母瞟了有些自傲的陆院长一眼，道：“倒是巧了。”

　　“还好，这一晚还算安静，有几个烟花爆竹灼伤的，总归比较平静。”

　　“你去睡会儿吧，待会儿拜年的给你挡了吧。”陆母对陆院长说了声。

　　“好，好，你多辛苦了。”陆院长有些讪讪，想说什么，又没说，起身回屋。

　　陆母把碗筷收拾了，虽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却也再无睡意，看看儿子房门紧闭，又笑了，都大半辈子过去了，既然没想分，也就好好过呗。

　　本周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