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楚路]十一点五十九，时趋于零》苏**叁

3、03

　　他想他是疯了。
　　站在某个木质的门前，手抬起悬在半空，却停在了门把手之上。闭上眼，路明非深呼吸，视野前的一片黑暗之中，数点白光汇集一起，飘飘荡荡穿透本应存在的门板与墙壁，一端围着门这头的他打转，另一端在门背后的楚子航身边转圈。
　　原本只有细水流般大小的浅浅光束，此刻却如同小溪流一般奔涌。若不是此刻亲眼所见，在此之前，路明非从未知道——原来人真的可以有这样的二次视觉。
　　或许楚子航那头也感觉得到，路明非忽然意识到这个事实，于是他之前在门这里徘徊犹豫数十分的行为，突然变得很愚蠢。路明非狠下心，猛地睁开眼睛，光河被打散，眼前是白色的墙壁和棕色的门板。他悬着的手握住门板，然后推开了那扇门——
　　路明非还记得，就在方才，那个恼人的弟弟是怎么说的——

　　此话一出，不仅是路明非，连昂热都是愣了一愣的。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愚蠢自找死路的人，又或许是自认为看到了言情小说经典场景，昂热在半分的待机后，笑得阴险愉悦。而路明非自知说错话，抬起手无力地捂住双眼。
　　“不不不，虽然我很欣赏你这种身为特殊人种的为科学和真理愿意付出自己的精神，但是，你可是我看好的S级啊，你觉得我会同意让你在研究室过完剩下的一生么？”昂热此刻没了阴险的笑，甚至笑得轻松，连语气里都带上了自家女儿出嫁的喜悦感。“你和楚子航都是我们学校优秀的学生，我们不会愿意流失如此优秀呢混血种的。”
　　“不过，世界上不是仅有卡塞尔学院有混血种，有些时候有些地方有些人，是我们卡塞尔也鞭长莫及的。若是遇到危险，请你对诺玛说：‘S级申请卡塞尔庇护’，那个时候我们会尽力保护你。”
　　“S级申请卡塞尔庇护。”路明非低声又念了一遍。……哎哟有点爽呢是不是这样我的安全系数比美国总统都高了？一群能力超群的混血种来保护我想想都大爷！——内心里暗自乐了一会的路明非，终于意识到昂热话里的不和谐处。“保护我？只保护我吗，那楚子航呢？”
　　“看他立场咯。”昂热耸肩。
　　“校长你从哪学的这个动作……不要装无辜啊喂！立场是怎么回事？”
　　“说不定那时候袭击你的就是楚子航呢。你还记得我说过，Dom会把Sub撕裂并吃掉吗？到时候要制服的就是楚子航了。”
　　路明非默。他差点忘了这茬，就算卡塞尔学院里的研究家不动他，就算卡塞尔愿意给他提供庇护，就算外界的混血种不骚扰他，也还有楚子航这个威胁在——你指不定他会什么时候从某个角落冲上来，然后把你撕得粉碎，就看最后是连皮带血地吃原生态，还是运回家了红烧水煮。
　　“行了行了，你也该回去了。”昂热挥挥手，做了个赶人的手势，“回到你的Dom身边去吧啊，你的Dom还在医务室躺着呢，去看看他吧。”
　　“行行行我去看。楚子航在哪个病房？”
　　“你会知道的。”昂热朝他眨了眨左眼，俨然一副老顽童的不正经样，“闭上眼，别说话，用心感受。”
　　虽然这句话各种方面都充满了槽点，但对吐槽这个老头子感到疲惫的路明非放弃了吐槽。他像昂热所说的那样，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实在不是说他是怎么样的易受哄骗，只是路明非自己被这几天神神叨叨的各种事搞得烦躁了，此刻自己也相信起了这奇怪的血统有某种魔法力量。就像《哈利波特》一样。路明非想，但是再怎么哈利波特，他也不想这种魔法施在这种地方。他小时候看小救世主看得入迷，盼星星盼月亮盼有根魔杖能喷出像星星像月亮的光，谁知长大后获得了这种魔法。
　　隔着薄薄的眼皮，眼前是一片灰橙色的光晕。路明非静静等着，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刚想指责昂热为老不尊拿他作乐，却又想到校长的那句话——是了，用心感受——路明非便专注于想象楚子航的位置了。会在哪里呢？他的名义上的、血统上的，天注定的伴侣。他用心去想象着楚子航，在脑海里拼凑出那人的脸。
　　然后好似念对了什么魔咒一般，他漆黑的眼前逐渐凝出一点两点金色的光来，渐渐地多了，便四面八方汇集起，成一条飘荡的细水流。这光河像极了魔杖挥一挥留下的魔力碎片，像条丝巾绕着他打转。黑底金屑，有点神圣，却也美得动人。路明非觉着这根本就是德芙广告里飘荡的巧克力特技，但他被这样的一条细水惊到了，不由得伸手去摸——撞到了冰冷的桌子，才发觉这只是他闭上眼后的幻象罢了。
　　有点不好意思地睁开眼，路明非看到的是昂热的微笑。“去找你的伴侣吧，这条银河会指引你。”
　　“不不不，为什么要用银河这个比喻，明明是金河，亮闪闪的，实在是闪瞎狗眼。”路明非小小声地吐槽，最后看了眼那还粘着茶叶的瓷杯，深吸一口气，才站起身走向出口。“校长再见。”

　　*

　　不仅是外形，连功能作用也像极了德芙广告的巧克力特技——路明非这么吐槽着，沿着细水流指引的路线前进。他只要一闭上眼，只要用心去想象某个人，他的眼前就会出现那涓流的金光。金河的尽头太过于遥远而不可认，但路明非相信，那头就是楚子航，也不知道该归功于他和楚子航的血统，或是心有灵犀。他慢慢走向医务室，最后终于站在了医务室前的走廊上。
　　就像涓流汇成大河，眼前曾细小的光流，此刻变成了河流般大小。不断又有金色的细丝，从某个门前飘出，围绕着光河打转。路明非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丝包裹的茧。
　　他睁开眼，向那扇门走去。
　　却有一双手握住了他抬起的手。
　　“哥哥。”金色的眼睛是方才闭眼时光流的颜色，一瞬间让路明非以为那溢满了走廊，在走廊里奔流的光河又回来了。然而不是，路鸣泽握着他的手，被覆着的地方是一小片冰凉。

　　“你甘愿沦为楚子航的伴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