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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02.

      下课铃永远准时响起。

      “……龙族的炼金术,如今被人类用来歼灭龙族,也算是自作自受的一种表现了。”施耐德用这一句话总结了本节课,他将课本合上,看底下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站起、离开教室。待学生们吵吵嚷嚷地离开,他也拉起氧气瓶,准备离开。

      离开之际眼角瞄到教室后排,还坐着一个学生,正趴着桌子枕着手臂。或许是因为供百人上课的教室太大,施耐德在一开始竟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等学生们都离开了教室,这人却还没有动弹之意。他拉着氧气瓶走下过道,走近那人——到了面前才发现,这趴着的人,正是自己的学生楚子航。

      楚子航一改原本上课努力认真不分心的好习惯,难得一次地,在课堂上趴了桌。他枕着左手,右手却紧捂着胸口。施耐德凑近一看,惊觉:楚子航双目禁闭,而浑身冒汗,表情狰狞——这哪里是在趴桌休息,分明是在忍耐痛苦!

      “楚子航,楚子航?”施耐德从最初的惊讶中很快恢复了,他蹲下身,仔细地查看着楚子航的身体状态。他不好判断楚子航是从上课开始就有,或是课中才出现的这种病状。施耐德只能观察楚子航的神态,他的表情已经很好地表现出了他的痛苦,然而他的右手正紧揪着左胸膛心脏前的衣服,似乎那难耐的痛来源于心脏——几乎是看到楚子航右手动作的一瞬间,施耐德这个并不傻的教授,就已经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告诉我,你的伴侣是谁?”施耐德的语气严肃,恐怖得能让孩子睡不着觉。楚子航从咬紧的牙关中挤出三个字:“路明非。”

      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施耐德掏出手机:“诺玛,全校广播,通知路明非尽快到一号教室。”通知完毕,听到了校园里回荡的诺玛的声音,施耐德仍没有放心——他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学生楚子航,看他的姿态,说明发情期已经开始了很久。此时,他已经不知道是先批评楚子航的隐瞒行为,还是先担心他的情况。

      碰巧这时,刚才话语里的主人公到场。“教——教授——”路明非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教室,扶着桌子喘气。他还抓着卷起来的课本,说明他刚刚下课,碰巧就在附近,才能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到达。路明非大口吸着气,广播让他尽快到达,他就卯足了劲地跑。他休息够了,抬起头来,才发现表情吓人的施耐德旁边,趴在桌子上的楚子航。

      “诶?师兄怎么了嘛?”路明非小跑过去,想观察一下楚子航的状态,但碍于施耐德在场,最重要的是施耐德正堵着一人通过的走道,他也不敢凑得更近。路明非把不解的目光投向施耐德,这时施耐德才说话了:“路明非,请你在一分钟之内亲吻楚子航。”

      “什么?”路明非眨眨眼,一定是他听错了。

      “我让你和楚子航接吻,你们不是都干过这件事了吗?”施耐德显得有点烦躁,他退过身,又拉开自己的氧气瓶,把楚子航身边的位置空出来,让给路明非。路明非仍因他的要求而呆楞当场,被施耐德瞪了一眼后,才小心翼翼地凑到楚子航的身边。

      这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楚子航的表情与动作让路明非吓了一跳,这分明是处于极大的痛苦中呀,连背部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施耐德叫他来,说明这件事情或许和楚子航的特殊血统有关——写点因果关系,路明非还是想得明白的。既然如此,那么施耐德叫他和楚子航接吻,也是有理由的——

      想到这里,路明非便不再犹豫,凑近楚子航,双手捧起他的脸,看到那张流着汗的脸,锁紧了的眉头还有那黄金瞳里的血丝,心里莫名疼了起来。此刻的楚子航就像某种可怜兮兮待安慰的大型动物。他硬下心。反正已经被他强吻过了,谁还在乎另一个吻?人是会适应的。路明非闭上眼睛,在那金与红的眼的注视下,覆上他的唇。

      路明非又记起那日深夜时,食堂里的那个霸道的吻了。现在主动权交换,这个吻可说是与往前毫不相似:这吻只是轻轻地触碰,含着的是青涩和温柔,如同蜻蜓点水又如流星乍现,短暂。但那日由楚子航发出的吻,却像是一种信号与宣告——我对你的追求,从现在开始。

      他感觉楚子航的咬肌放松了下来,才送开手,离开他的唇。他后退几步,靠在旁边的桌子上,羞红了脸。方才,他竟然觉得楚子航的唇不似他布满肌肉的身体,是软软的!

      施耐德没有对自己学生的激情现场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又查看了楚子航的身体状态。由于长时间的忍痛,楚子航在痛苦解除后,马上陷入了昏迷。他拨打了一串号码,转头看着依旧是一脸迷茫的路明非,留下一句话:“下午到校长办公室来。”

      *

      路明非在校长办公室里,屁股下是豪华柔软的高级布料与棉料,而他却感觉如坐针毡。他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自己坐的不安稳不舒服,某种东西在煎熬他的心。楚子航被医务室的人抬走后,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让他不免心生怀疑,内心不安。

      端着两杯红茶走出来,昂热将其中一杯放在了路明非面前。他拉开路明非对面的椅子坐下,端起自己的红茶,微笑着看路明非。“喝吧,中国的红茶。还是说你想加糖?”

      “不不不。”挥挥手,路明非慌忙端起瓷杯,低头喝茶,以此来避开昂热的视线。他现在满肚子的疑问,楚子航的血统,他到底为什么会感受到痛苦,以及他现在的状态。

      “有什么疑问,就问出来吧。”对面的昂热看穿了他内心的疑问,并感到理解。换成谁遇到这种事情,莫名其妙成为了某个人的伴侣,感到不知所措,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那个……师兄,楚子航他,到底是什么血统?”路明非肚里的疑惑多了去了,思来想去,他还是从最源头的问题问起。虽然这部分内容芬格尔也曾给他讲过,但经历过这些事情后,他愈发怀疑芬格尔给的解释的完整性与真实性了。

      “你对于这种血统,知道了多少了呢?”

      “一点点。芬格尔给我讲了一些,但我觉得不对。”

      “也是,毕竟这是很稀少的存在,一个学生能知道的也不多。”昂热看了看路明非只喝了一口,剩下了大半红茶,又抿了口自己杯里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楚子航体内有一种特殊的龙血,经过我们的检测,预计占他体内龙血的5%。但就是这百分之五,也能影响很多事情——比如说,把自己的本能与社会通过血脉遗传给混血种。

      “这种龙血来自于一种龙,在这种龙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拥有一个‘伴侣’。而这种伴侣不是自己挑选,是由血统选择的,不过也有极大几率是自己抱有好感的人物。这种龙的发情期到了之后,就会选择一名自己的伴侣,他需要追求自己的伴侣。在追求中,主动的一方称为Dominant——楚子航就是Dom,被动的那方是Submissive,也就是你。Dom通常是带有血统的混血种,而Sub有可能是带或不带血统的混血种,也有可能是普通人。一般来说,同性之间的追求,Dom是上面那个。

      “一般会以一个标记性的行为来宣告追求的开始,追求开始后,若长时间没接触,就会使Dom感到痛不欲生,最后死亡。应该说是血统作弄,还是伟大的魔法呢?当他获得一个来自伴侣的吻时,痛苦就会消失。Dom与Sub之间,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关系。”

      “喔。”路明非听完昂热长长的叙述,内心似懂非懂。“那我接受师兄的追求不就好了嘛?”对他来说,什么龙啊血统啊魔法啊,都是很遥远的东西——他只知道楚子航和他一样是一个混血种,是一个生命,他不会让一个有能力解救的人痛苦地死去。他听到了那部分“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也知道接受了之后两人就面临结合的尴尬局面。

      “真的吗?不过还有一点我没说。”昂热放下茶杯,饶有兴趣地盯着路明非的脸:“纯血的Dom会在追求成功后把Sub吞吃了。”

      “哦没关……诶诶?!”路明非显然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他的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望着昂热,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是在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昂热看着路明非目瞪口呆的表情,内心愉悦,继续说,“不过你的楚子航只有5%的血统,不知道会不会吞吃掉你。”

      “什么啊你这不负责任的说法……”

      “赌一把咯。”昂热耸耸肩膀。

      “难道以前就没有过类似的案例吗?”路明非在意着这个问题。按照昂热的血统说,在如今的混血种里,应该也有不少人是带有这种Dom/Sub的血统的。但看昂热如此不确定的说法,显然不是有大量数据与事实作为基础的猜测。路明非虽然是学渣但他不是傻子,他能理解宇宙外套着一个又一个宇宙,也能理解买菜时一斤一块五三斤四块五毛钱,自然也想得出昂热话里面的暗喻。他猜测,唯一的可能,就是卡塞尔学院里并没有出现过带有Tom/Sub血统的混血种,昂热及其他人所知道的关于此血统的事情,都是来自于其他的资料。

      “有。”昂热吞下最后一口茶,又看了眼路明非依旧未动过的茶杯,“卡塞尔学院里有过一例,你要听吗?做好心理准备喔,说不定听完之后你就不想再接受楚子航的追求了呢。”

      “听。”路明非回答得坚决。关于上一例的事情,再怎么可怕再怎么荒谬,也不过是上一例而已。更何况,自从加入卡塞尔学院,他经历这么多事情到现在,也该养成一点波澜不惊的心了——

      “上一位Tom,死了,被肢解研究了。”

      昂热直白地说出这一句话,路明非眨眨眼,才反应过来,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咳咳、卧槽,这么高能?!”

      “对,就是这么高能。”昂热的表情依旧淡定,似乎这事情只是“ 太阳今天也从东边升起呢”一样的平常。“不要这么惊讶,那个时候的混血种之疯狂,对于初见的事物就是如此。如果一个人出现了超能力,他也会被人类的科学家观察研究解剖的。那个Tom的追求行为被科学家们观察研究,Sub也曾被科学家们捉起来,以观察追求中Dom与Sub分开会发生什么,事实出来了,就是Dom会痛不欲生——就像楚子航那样。”

      “丧心病狂。”路明非评论。

      “你知道当时他们是怎么捕捉Sub的吗?”甚至用上了“捕捉”这个词,昂热笑得艰险,“给他喝一杯有麻醉的红茶。”

      路明非的眼神往下,看到了自己面前摆着的,早已消散了热气的红茶,茶叶沉在红褐的杯底,显得那么无辜。“校长你不要开玩笑。”

      “放心吧,你这杯红茶里面没有麻醉。我们想要捉你,还需要这么麻烦地冒着风险,用麻醉不成?”昂热将路明非的红茶端起,泼在了地上,高级布料的毛毯发出无声的悲鸣。“你们应该感谢第一对Dom和Sub,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好待遇了。”

      路明非盯着毛毯上的那片污渍,表情严肃,没回答。半响,他终又抬起头,望着昂热的脸表情坚定:“如果你们拿楚子航做研究,我,我这个S级就——”

      他顿住了。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我就死给你们看”或者“我就哭给你们看”无论怎么听都太幼稚或少女,而且威胁力也不足。

      “请把我也抓去研究——”

      行,彻底变成了落难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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