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宠婢》缺玉残歌

38、交换条件

　　五月初一皇家家宴，太子府早早收拾好赶到宫里，连才几个月大的佑儿都穿得喜气洋洋的。

　　内宴开始得早，皇帝得晚些到，众小辈儿朝皇后、敏妃行了礼，依次坐了。

　　江止语始终亲抱着孩子，一颗心没个定处，陈子墨似感受到了她的不安，隔着桌子投来温和的一笑，她回他一笑，那份忐忑却没消去半分。

　　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着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是本能的觉得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不敢抬眼去看是否是真的，不多会儿就有大宫女走太子身后一福：“殿下，娘娘说想看看长孙，让奴婢抱孩子过去。”

　　祖母要看孙子，再自然不过的，陈子墨点点头：“烦姑姑送孩子过去。”

　　按说这样的场合应该是最安全的，只是江止语莫名的觉得后脖子发凉，她下意识收紧了手臂，脸上勉强挤出抹笑意：“佑儿怕生，还是臣妾抱过去吧！”

　　陈子墨还未答，纪秋梧却是冷哼一声儿：“好似你那宝贝儿子换了人抱就会摔着似的。”

　　敏妃身边的大宫女垂眸站在一旁看不清神色，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挂着抹不屑，江止语正要辩解，杜安然轻轻放下茶碗转身拉过那宫女的说：“姑姑莫见怪，府上就这一个孩子，妹妹不免看得紧，烦请姑姑行个方便，就许她自己抱过去吧！顺便给娘娘磕头。”

　　陈子墨偏头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中意味不明，杜安然释然的复端起茶杯，大姑姑说得对，她该做好她该做的便行了。

　　江止语抱着佑儿到敏妃座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臣妾代长孙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万事康泰、福泽顺绵，给敏妃娘娘请安，愿娘娘凤体圣安、心顺气和。”

　　皇后拍了拍敏妃的肩膀：“还是妹妹好福气，本宫的孙儿都两三岁了，也没见得来请安过。”

　　敏妃娘娘嗔怪的笑道：“姐姐就胡说吧！待会儿小宜扯着那两个小顽球过来寻祖母请安了，看你怎么招架得了那三个。”

　　皇后似乎颇惧怕的赶紧摆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宜一个都够我头疼了，加上那两个混世小魔王，本宫想想都觉得脑仁儿疼，不像小七家这两个，生母是个温顺的，孩子看着也乖巧，安安静静的多乖啊！”

　　敏妃的视线落到襁褓上：“是叫佑儿吧！好孩子，亏得你们母子时刻记挂着七儿，连乳名儿都定得这么厚重，倒也罢，他若真是佑他爹爹安泰，也不枉他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江止语蓦然一颤，总觉得敏妃娘娘温柔的话里根根利箭直刺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又紧了紧手臂，或许是勒得紧了不舒服，佑儿“哇”的一声儿哭得很是响亮。

　　“哎哟，小可怜儿，哭得本宫心都疼了，快抱过来给你祖母哄哄！”皇后怜爱的望着哭闹的婴孩儿坐得格外端庄，林姑姑会意上前来抱孩子。

　　江止语起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经意碰到了身后的跳出来玩耍的泽远，丁宜上前一步稳住她的身形：“妹妹小心着些，一会儿摔了可不止你和孩子疼。”

　　虽说皇家人众，各府都有自己的位置，但堂中的动静却是大家都时时挂着只耳朵注意着的，这边从请安到丁宜的话，无一不落进他们的耳朵里。

　　江止语看看拉着泽远的丁宜，心里定了定，不怕，爷肯定会保护佑儿的。

　　她抖了抖孩子往丁宜面前送了送：“六嫂经验足些，倒帮臣妾哄哄，他这哭闹坏了娘娘的兴致就不好了。”

　　丁宜顺势接过孩子拍了拍：“没有尿，想必是饿了，进宫前喂过吗？”

　　江止语脸上一红：“早起的匆忙，还没喂呢！”

　　丁宜嗔怪道：“糊涂的娘，这么丁点儿孩子哪像大人，饿他一早上了，能不哭吗？可带了奶娘？”

　　江止语有些着急的凑上去：“没带，不过，不过我可以喂的！”

　　后面的话说得小声，也就近旁的几人听见了，林姑姑差着两步就到她们身旁了，这会子反倒不好动作，她转身往主位上瞟了眼，垂着手退到一边。

　　丁宜“噗呲”笑倒：“你倒机灵，把自己当奶婆子呢！”

　　她笑了两声儿复往主位上福了福：“姨母，你这糊涂媳妇儿饿着你宝贝孙子了，这才惹了小子大闹寿堂呢！要不，我带他们母子下去拾掇拾掇？”

　　她这一句话，说得四座的人都笑了，皇后遥遥指着她的鼻子骂：“真不晓得像谁，整个泼皮破落户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赶紧去，免得惹人好笑。”

　　敏妃跟着附和：“宫里你是最熟的，便引他们去偏殿吧！”

　　丁宜不以为杵，引着母子俩往偏殿走，敏妃望着两人的背影出了会子神，倒是皇后一派风轻云淡的。

　　进了偏殿，江止语腿上一软，终于扶着椅背有些脱力，丁宜早一路把孩子哄得半眯着眼儿又快睡去，她回头看了眼江止主的样子挑了挑眉头：“这就吓着啦？”

　　江止语不答，刚才危机时刻，她本能的选择了六王妃而不是向爷求助，因为她猜测的东西并无根据，爷身份实在不好出面。丁宜则不同，没由来的，她觉得这个六王妃那双眼亮的眸中或者看得比她更清楚，只是这么爽快的帮助，她却没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皇后若有心替六爷争夺帝位，作为六王妃不是应该同心协力吗？更何况她还是皇后的侄女。

　　冷静下来，她虽还是相信丁宜的，却不敢在她面前露了更多的情绪。

　　丁宜丝毫不介意，反倒颇为欣赏：“看起来像根儿木头似的，芯儿里挺空明的嘛！那我倒要提点你两句，你儿子姓陈，他祖母却不姓陈。”

　　江止语猛的抬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她说的祖母是嫡祖母，还是生祖母？

　　丁宜闭了嘴专心去哄孩子，她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要看他们母子的自动化了。

　　丁、江二人回席面时皇上已经入了席，江止语默默的带着孩子回了位置，抬眼便见六王爷倾在六王妃耳边说着什么，脸上不正经的笑着，间或往她的方向投来一眼，恰好碰上她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陈子砚扯着嘴角冲她痞里痞气的一笑，丁宜头也不回的拿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陈子砚皱着眉头似乎跟她理论什么，丁宜始终没回头，江止语看不见她的神色。

　　“老六，山东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皇帝的一声问打断了场下各自私语，陈子砚嘴角抖了抖斜斜歪歪的站起来：“回父皇，儿臣这不一直跟七弟学准备端午节的事儿，还没腾出空呢！”

　　皇帝唇角的胡子抖了抖，随即就是大骂：“胡闹，该学的不学，一个端午节，小七动半个脑子就安排好了，用你去跟着添堵？自己躲懒还要扯着旁人，你倒是真能耐了啊！”

　　陈子砚不以为然的嘿嘿笑道：“父皇英明！”

　　皇帝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上也上不去，下又下不来，气得脸都红了，皇后赶紧替他轻轻拍着后背，跟里忍不住抱怨：“跟他置什么气，又不是不晓得他烂泥扶不上墙。”

　　皇帝终于顺了些，抖着手隔空指着陈子砚：“你但凡有一星半点儿像你母后……”

　　后面的话似乎又被噎住了，皇帝收回手自己顺着胸膛的。

　　陈子砚微不可察的耸了耸肩膀，仿佛习以为常，底下四王妃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却在收到丁宜的目光时蓦的顿住了。

　　一场生日宴吃得不欢而散，江止语脑子里隐约有了些念头，只是每每要往下走，总被卡在哪里突不破最后的窗户纸。

　　论起关系，几个皇子里除了六王爷，七爷是跟皇后最亲的，若她真有心换了太子，只能是扶六王爷上位，可六王爷、六王妃的态度，皇帝、皇后的态度甚至周围人的态度都不对，他们哪个不是人精，没道理她一个深宅妇人都能察觉的东西他们不知道。

　　还有敏妃，若她是向着皇后的，大可不必说最后那句话，但她若向着七爷，又是怎么在皇后跟前自保的？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要成浆糊了，可惜前世只关心爷的一举一动，浑然没关注过他所处的境地都有些怎样的危险。

　　正想得出神，陈子墨悄没声儿的踱进来，他想着她怕是睡了，谁料床上母子俩躺是躺着，却都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大的就罢了，小的也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动动手指动动脚，乖得不得了。

　　“你们娘俩这是瞪着眼睛找蚊子呢？”

　　江止语看见是他就要起身，小家伙跟他见多了，这会儿正伸着手要抱，笑得牙花儿都出来了。

　　他伸手止住要起身的人，隔着她抱起儿子亲了亲：“佑儿这是想爹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