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宠婢》缺玉残歌

39、真相

　　至西霖战场回来看见儿子，突然就父爱泛滥了，那么小小一点的孩子，每每看见他都咯咯的笑，让人心都化了，除了安抚性的偶尔去趟栖梧殿，除了君贤阁他便都歇在墨语轩，这里有家的感觉，有种他渴望了二十余年的温暖。

　　江止语朝里面挪了挪腾出位置给父子俩，心里的小心思瞬间被浓浓的温馨驱得没边没影儿，罢了！她能做的是相夫教子，遇到关键的又帮得上的时候提声醒儿，前世爷不也好好的吗？

　　陈子墨跟孩子玩儿了好会儿，小家伙累得眼皮一搭一搭的了，还舍不得睡，只一个劲儿咧着嘴笑啊笑，最后还是当爹的不忍，叫乳母抱下去。

　　他稍稍洗濑完，回来江止语还歪在床上等，不禁上去轻轻搂她入怀：“今儿担心了？”

　　江止语惊讶的仰头望他，一脸难以置信：“臣妾失仪了。”

　　陈子墨抚上她墨黑的发，顺顺滑滑的，像缎子一样衬手：“没有，你表现得机敏而稳重大度，半点儿挑不出瑕疵。”

　　“那爷……”

　　“我是你夫君，你是什么样儿的还有人比我更了解？”

　　一句夫君，江止语毛毛躁躁的心顿时被抚得平平顺顺的，只是原本已经打算压在心底的问题，却因他的态度又翻了出来，她调整了下姿势，以便能看清他的表情：“爷，六爷……”

　　她刚起了个头，陈子墨就拿眼瞪她，害得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泄了个干净。

　　“傻姑娘，你娘难道没教过你，跟自己夫君在床上谈论别的男子很忌讳？”

　　江止语一下子征住了，回过神来又觉得委屈，不免咬着下唇小声道：“臣妾娘亲过世的早，家只仅有父兄，他们……尚未来得及教臣妾这个。”

　　陈子墨本是逗她玩儿的，谁知道逗出一眼包子的泪，顿时就后悔了，他赶紧捧着她的脸亲了亲，放软了语调哄：“乖，不委屈，爷逗你呢！”

　　江止语吸了吸鼻子，还是没把酸意给吸回去，趁着股子劲儿，干脆把心里积压好久的疑问一股脑儿抛出来：“爷，我看见你跟哥哥的信了，你们早就认识对不对？我家里也并非外面传的那样贪污腐化、十恶不赦对不对？”

　　陈子墨的手顿了顿，转而眼神更温柔了，他把她揉进怀里轻轻的顺着气：“看到啦？你既问了，便告诉你免得心里惦记。咱们止语出落成这样个稳重细腻的姑娘，想必靖安也放心了。”

　　他拿个枕头垫在手臂下面，这是要长谈的意思：“靖安，实在是我的兄长，却不是你嫡亲的哥哥。”

　　才听了这一句，江止语猛然从他怀里坐直起：“哥哥，怎么会？”

　　陈子墨将她揽回怀里，低语喃呢般与她说了好些过往：
　　当年蜀、霖、陈、北漠四国分立，霖国积弱，陈国皇帝昏聩，大蜀经过两代先祖的积累日渐强盛，久而久之先帝便起了一统中原的心思。

　　霖国虽积弱，但百年政权下终有些存货，对霖之战持续了两年尚未有结果，先帝意难平复，直欲御驾亲征。但当时先帝年世已高，蜀北有大漠虎视眈眈，东有陈国而列，稍有不慎，蜀国很可能一统不成反被瓜分。

　　正值此时，陈国皇室突有一日传来书信，称陈国愿纳入蜀国版图，条件是蜀国须聘陈国长公主秦应娴为太子妃，二公主秦应柔为太子良娣，且允许陈国部分大将维持原有爵位。

　　先帝大喜，欣然应允。

　　两国联姻全并后不久，先帝过逝，当今称帝，太子妃便成了皇后，太子良娣封了敏妃，霖国自然抵不住两国大军，不过一年便灭了国，只余部分残军在西霖负隅顽抗。

　　这段过往江止语听哥哥大致讲过，只是哥哥的身世同此有何干系？

　　陈子墨仿佛沉浸在某个世界中，稍缓了缓，便听他讲入了正题：
　　皇后入主东宫前，皇帝有一喜爱的女子所出名唤白贞雅，只是还未来得及迎入宫中，便有了两国联姻、先帝驾崩，皇帝无奈只得推迟了迎白氏入宫的时间。

　　等孝期过后，皇上提起此事，皇后一口便回绝了，言是嫡长子未出，她得对陈国旧臣有个交待。后来皇上便没什么精力再去计较这事儿了，他渐渐发现皇后怕是远不仅想当个皇后那么简单。

　　帝后的矛盾第一次爆发是白氏诊出有孕，皇帝大喜，不料消息却被皇后知道了，为了保住白氏，皇帝不得不替她许了人家，但那个孩子还是在刚生出来没多久就断了气。

　　江止语已然想通了其中的原由：“可是哥哥……狸猫换太子？”

　　陈子墨点点头：“那个死婴是事先准备好的，恰巧你母亲差不多时候生产，原计划对外宣称你母亲的是双生，可惜你姐姐一落地便没有气儿，靖安便顶了她的身份成了江家长子。”

　　江止语突然明白了很多以前觉得迷惑的东西：“所以江家，其实是皇后娘娘设计害的，皇上知道却还是下圣？”

　　她觉得耳朵里翁翁作响，爹爹尽心尽力的报效国家、忠于皇上，换来的就是毫不留情的弃卒保车吗？连带着亲生的儿子，皇上，真是下得去手啊！

　　陈子墨的手贴上她的脸，温热的触感让她好受了些，可是哥哥和爹爹，他们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逃？

　　“丫头，皇上不是下得去手，根本是救不过来。江家遇难那两年，他基本上就是个只能称病的傀儡，就是我能去寻回你，也多亏了六哥暗中襄助。”

　　他的语气很沉重，仿佛不愿意提起那段黑暗的时间，江止语的存在，皇后怕是知道的，只是对这样一个没了根的小姑娘，她觉得没必要跟儿子和妹妹都撕破脸，这才没斩尽杀绝吧！毕竟皇长子是威胁，大臣孤女她还不放在眼里。

　　大蜀帝后二十年的相互牵制争斗，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着实为难，何况他还是可能碍着皇后大计的那拨儿臣子，幸好有敏妃娘娘的斡旋，加上六哥那性子……不然真不晓得陈氏宗祠能不能保得住。

　　秦皇后，实在是个很强大的女人，以国陪嫁，不仅免了蜀国征伐陈国的灾难，反而多了一统中原的可能，弑父烧宫行径下的狼子野心，竟没引起祖父的怀疑，秦皇后女子的身份当真是最好的掩饰。

　　江止语震惊过多反而是平静，脑子里格外清醒：“其实皇上的病就是皇后？”

　　陈子墨赞赏的睇她一眼：“这么些年了，也就最你能说说这些事儿。”太子妃知道不少其中的因缘，可惜她那性子，跟她说得越多她越想伸手，总不肯安份管好该管的内宅，让他还要分心盯着家里。

　　皇后的陪嫁本就是一国，加上大蜀皇后的地位，她要想折腾，确实不是好对付的，江止语蹙着眉头：“可她那样兢兢业业盘算多年，如何会算漏了你，还许你坐上太子之位？”

　　陈子墨颇感欣慰：“那便是敏妃娘娘的功劳了。六哥故意在各种场合表现出纨绔子弟的样子，朝臣心中他实在担不起大任，若必得有一太子，选我总比选四哥强，毕竟娘娘可以借着姐妹的身份假意承诺皇后，这些年她的付出，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至此，他的话里颇多愧疚，为人子却不能护着父母，亏得世人皆言他贤德圣明。

　　江止语深以为然，敏妃娘娘是个多么传奇的存在，便是宴上那句提醒，若非她先前心中就有想法，怕是很难听懂其中的意思。

　　但若六王爷没那心思，皇后再争有什么用？她抬眸对上他的眼：“大蜀不是比旧陈强大许多吗？”

　　陈子墨叹了口气：“蜀陈一合再难分彼此，皇后的倚仗可不是陈朝旧臣，而今大蜀西北军主帅的夫人可是我嫡亲的小姨，就是秋梧的母亲，亦是姓秦的。蜀陈初并，皇后的野心藏得很好，那时西霖仍存，纪廉主动请命带领当时的晋庆军前往西南剿灭，蜀军连年征伐损耗巨大，父皇自然应允了，谁类西霖军屡剿不灭，晋庆军由此长驻西南，如今想想，怕不是西霖残部有多狡猾。
　　西北原为陈国地界，北漠狼子野心不死，丁将军为皇后亲属，她向父皇谏言保留西北军于原驻地驻防北漠，于当时看来既能避免大军长途跋涉被钻了空子，又能很好的保证北地安全，实为不错的选择，父皇自然也同意了。
　　皇后当真是计谋深远啊！等父皇察觉她的手伸得太远时，西南、西北两军已成规模，再想打破就很难了。”

　　手握两支大军，难怪能将占上风，可近年皇上分明拿回了主动权，江止语不禁疑惑。

　　“父皇能病愈可不是你的功劳，首富江家的小姐。”陈子墨似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释道：“有了江比南送的那批军资重新装备整编旧蜀军队，父皇才有了些抗衡的资本。”

　　说到此处，陈子墨心头多少无奈，但再继续下去怕就不是她该晓得的了。他轻轻拍拍她的头：“睡吧！夜深了。”

　　江止语心中还有些疑问，被他一拍一哄，当真觉得困了，原来哥哥，竟不是她哥哥。可是哥哥永远是她的哥哥，心中他的位置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倦意袭来，她往他怀里蹭了蹭，不一会儿便睡着了，陈子墨理了理她额着的碎发轻轻一吻，傻姑娘，愿你永远这么简单快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