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宠婢》缺玉残歌

21、寿宴

　　皇帝重重哼了一声：“你是个能干知礼的，朕也不糊涂，怎么生的儿子这般不靠谱。”

　　皇后还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好歹妹妹能干，咱小七是个稳重的，国有太子贤德就够了，老六就让他荒唐着吧，普通富贵人家还有两个吃闲饭的呢，咱也不是养不起。”

　　皇帝拍了拍扶手看着太子：“七啊，你的礼物呢？”

　　七爷蹙眉立了一会儿，终于示意宫人将准备好的礼物抬上来，玉佛寓言、雕工、材质都是上好的，但刚有了六爷的玉仙鹤，顿时就显得落了下乘。

　　皇帝久病初愈后的寿宴，新晋太子爷连选个礼物都不用心，还跟哥哥撞了……原本传闻六爷、七爷感情甚好，那时两人都是王爷，六爷作为嫡子，成功跻身太子的可能性最大，七爷同他交好，现下又露针对的心思，难保不让人多想：趋炎附势、过河拆桥。

　　当然，也可能是六爷不愤七爷当了太子，寻了礼物挤兑七爷也有可能！

　　丁宜抬头复看了眼皇后，眼神闪了闪，她偏头寻杜安然，见她并不惊慌的样子，唇角不由泛上了笑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姨母这番心思怕要落空了。

　　宴场窃窃之声更衬得皇帝那边儿的安静，皇后“噗呲”笑了一声儿打趣道：“老六、小七不愧是亲兄弟，连想法都是一样的，挑个礼物全都想到一起去了。”

　　皇帝没有说话，他凝重的望着太子，却见太子面上似有不悦，却无难堪，不免松了口气。

　　“安然，怎生只抬了玉佛座上来？”

　　七爷声量不大，却是满场都在倾着耳朵听他的动静，但凡离得不太远，这会儿都听到了，江止语松了紧握的帕子，爷定是有备而来的，胸口的闷感散去一点儿，她闭眼深吸口气，凝神注视着场上。

　　杜安然朝帝后屈膝一福：“皇上、娘娘恕罪，臣妾怕宫人不小心碰坏了礼物，因此只交了玉佛座让他们抬，上头的陈件却是一直随身看着，臣妾这就去捧上来。”

　　她款款起身生太子席走去，菊青怀里始终抱着的个不大的匣子，太子妃一过去，她便恭恭敬敬的双手递过去。

　　杜安然将匣子捧上前，七爷开了盖子小心的取出里面的东西，那是棵十分通透的玉树，光就大小高度看，此树种了应该有两三年。原本在皇家来讲，这东西不算得罕见，只是太子妃这盆，却不由令人眼前一亮。

　　玉树每月抽一枝，刚抽的新枝可塑性极强，这盆玉树分明是每个月抽枝时便有人拿小刻刀在上面细细雕了祈福的经文，如今才能长得洁白通透的树身皆有弥细平滑的佛纹。

　　若论花在上面的心思和时间，比抄数百卷经文来得更久更耗费心力，且瞧上面偶有的艳红纹理，雕刻之人的手怕是没少被刻刀削中。

　　再瞧上面的字体，可不就是太子的笔迹？

　　天家富贵，什么样珍贵的东西没有，太子这般至诚至孝的心却是难得。

　　“儿臣恭祝父皇万寿安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简单的两句祝辞，却是大合了皇帝的心意，诸臣得见，亦随着一同拜倒，三呼万岁。

　　皇帝颇为动容的恕了众人起身，他微红着眼眶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好，朕有这样孝顺的儿子，国有如此恭顺人的太子，朕之福，天下之福。”

　　气氛一时达到了某个高/潮，席上人又是三呼万岁，一时间君悦臣服，无比和睦。

　　皇后拿过丝帕替皇帝沾了沾眼角：“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情绪化。”

　　皇帝咧嘴一笑：“朕的儿子、朕的太子，不给朕高兴一下？说来都是你同阿敏教得好，朕这个父亲倒是失职得很。”

　　他伸手拍了拍皇后的手背，言辞间满是感激和欣慰。皇后嗔怪的抽回手：“这么多人呢！老不正经。倒是一会儿该去看看阿敏，她这病还没好呢！”

　　原本一场尴尬，不论谁抄了谁，这会儿只有太子的孝与恭，其他人又敢还有什么说法。

　　等到诸子献礼完毕，却是皇后娘娘要亲书一字送予皇上作寿礼，皇帝十分激动的抚掌称赞：“应娴的字从来漂亮，朕却很是期待呢！”

　　皇后温柔的笑着任人挽了袖子，提了墨汁饱满的笔，竟是一气呵成。等到笔起字落，早有大太监上前抬了给皇帝过目，透过纸张的背面，江止语隐约瞧见个颜体的寿字，只不知缘何，瞧着那明显宽而偏短寿字，她有股熟悉的感觉。

　　只是这字在哪里见过呢？想苦苦思索不得其解。这样深刻的印象，绝不会是随意的场合，只是她十七年的生命里，却也没经历过多少不平常的场合，端的这字，确怎么都想不起来呢？

　　皇帝看完甚是欣赏，即刻就让人拿去晾干了裱装好挂到御书房，或许是爱得紧，竟没展给文武诸臣瞻仰一眼。

　　“开席开席，朕都饿了！”

　　皇帝一声大喝，早有宫人将琳琅满目的美食呈上各桌，杜安然发现了江止语的异样，只当她不舒服，悄悄的探过头问了一句，她这才从记忆的搜索中醒过神来，只是却将皇后的字牢牢印在了脑海中，清晰得不得了。

　　寿宴隆重，午膳过后是分作男丁女眷两处开席，朝臣自与天子及诸皇子一边儿，皇后则领着命妇妃嫔另作一处。

　　这回是按府坐的，江止语安安静静的坐在纪秋梧右边，她的右边是白芙蓉。

　　刚听了两折戏，皇后突然点了太子妃和纪良娣：“敏妃病着，宴席都参加不了，你们俩去瞧瞧，陪她说说话，免得她一个人闷坏了。”

　　杜安然领命，低垂的眼眸里愤怒一闪而过，再抬头已是清明一片。她同纪秋梧携手一道起身，转过来视线在太子府剩下两人的身上扫了一眼，最终落到江止语身上，她顿了一顿，眉毛动了动，还是领着纪秋梧退出了拙政殿。

　　江止语心头没由来的一跳，太子妃那一眼，分明就有警示的意味。

　　白芙蓉，进府三年，加上前世的记忆，她始终没弄明白此人的来历，只知道是公主府出来的，前世也是英年早逝，如今长公主就在宴上，她应该也是安全的。那么剩下的只有自己，可若她什么都不错，她们要怎么抓她的漏？

　　她一个小孤女，除非有人抓住了身世的把柄，否则就算能令太子府失些面子，不大能影响得了大局。如今她是江比南的女儿，这是皇帝亲认的，想要推翻并不容易。解除了身世的困扰，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若自己先乱了阵脚，别人更容易有机可乘。

　　二王爷、四王爷同太子明争暗斗她是知道的，但两位王妃的权力还没大到敢在宫里撒泼的地步，况且四王妃还怀着身子。

　　殿上最尊贵的是皇后，前世她并未同皇后接触过，对她知之甚少，但就眼下晓得的，皇后同敏妃娘娘乃亲姐妹，亲疏有别，她怎么着也该向着七爷，当然，除非发难的是六王妃。

　　六王妃，她会吗？

　　正想得出神，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等她抬眼，便见若干人的视线都落到自己头上。

　　白芙蓉起身执起她的手跪下朝皇后行了个大礼：“娘娘恕罪，止语初次进宫，想必为皇宫的恢弘所折服，一时犯起傻来，耽误了娘娘的问话，还望娘娘朝她年纪小迷糊份儿饶她这一回罢。”

　　这是江止语第一次听白芙蓉说这么长句的话，只是眼下不是惊讶的时候，她赶紧深深行了礼：“皇后光华无方，臣妾心有钦畏，竟得见娘娘天颜，妾甚感幸福，若有不敬，还请娘娘责罚。”

　　大好的日子，两人这一番话下来，皇后再有什么重罚不免失了长辈的宽容，丁宜适时咯咯笑出声儿来，甚至还揉着肚子大呼笑痛了。

　　皇后爱怜的嗔骂道：“小宜又撒什么泼，这么多人呢！”

　　丁宜拭了拭眼角，起身拽起江止语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按她坐下，这才止了笑回皇后的话：“姨母，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孩儿前时见过，那会儿也是这么迷迷糊糊的，好似梦游一般憨得可爱，倒有两分像阿菡，孩儿见了喜欢得紧，原想带回府里住几日，安然却是不肯，说七弟喜欢得紧，一日也离不得呢！”

　　她歇了一下把目光落回江止语脸上，伸手捏了一把：“哎哟，越瞧越像，这小脸儿，怎么让人那么想狠狠捏两把呢！”

　　后面两句话她说得咬牙切齿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多讨厌才会这么说呢，皇后却是笑了：“看来你是当真喜欢这闺女，连这说话的样子都跟对阿菡时一般怪异，本宫倒不知什么时候太子府有了这么个讨喜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