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江湖险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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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十分简陋，两侧与顶部虽是经过加固，却坑坑洼洼的。唯一的一条通道十分窄小，恰恰足够两人齐肩而过。他们在逼仄的地道里走了许久，终于在转了个弯后豁然开朗。从只可通一人的弧形入口迈入，一个偌大的山洞跃于眼前。洞顶约有十丈高，从洞底往洞口范围不断缩小，到洞顶处只余一个碗大的小口。微弱的月光艰难地从小口穿过，斜斜地照在洞顶。
方无忆让沈霖雨在入口处候着，率先走了进去。他将手中的烛台放在山洞中央的一个地上，旁边有个半人高的石台。然后将背在背后的沉锋取出。他盯着手中的佩剑，面色凝重，缓慢地将真气注入。只听一声脆响，沉锋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在剑鞘之内微微震动。方无忆一手握着剑柄将沉锋横在眼前，另一手攥着剑鞘，慢慢往外一拉。寒芒闪过，沉锋出鞘，方无忆的一双眸子映在雪白的剑身上，显得格外坚定。
之后他却有出人意料之举。他将沉锋插入石台前的一个凹槽，一瞬间，洞内传来巨大的声响。沈霖雨一惊，扶着石壁的手隐约感到里内的震动。随着簌簌的声响，洞顶似乎还有灰落下来。沈霖雨抬头一看，之间原本碗大的顶口不知怎的竟然变大了，她隐约觉着这洞里似乎比刚才亮了点。
此时方无忆正握着剑柄，将凹槽内的剑旋转着。与此同时，离洞顶不远的石壁上闪过一圈寒光，似乎在随着剑身一齐转动。不知转了几圈，只见那月光照至的石壁寒芒一闪，一道光线从上面反射到对面的石壁上，如此往复，几道斜斜的光射从洞顶照到洞底的中央石台上。石台上有个约莫脑袋大小的乳白色圆球，光线照在圆球上竟像是被吸收了一般。半晌，圆球幽幽地亮了起来，顿时山洞亮堂了起来，如同白昼。
沈霖雨吃惊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方无忆冲沈霖雨招招手，示意她过去。沈霖雨站直了身子，见方才的声响都已消停，小步地朝方无忆跑去。
据方无忆介绍，洞内一层是练功的地方。沈霖雨看向石壁，发现石壁上光影交错，竟全是武功招式。
“这便是我方家的剑谱，我说剑谱在沈府，倒是也没骗你。”
听了方无忆的话，沈霖雨不禁感叹起方家先人堪称匠心独具。若不像是方无忆一般事先知晓这洞内的机关，怕是没人能找到方家剑谱究竟藏于何处。
“二楼是藏书阁与睡房，那边有处石梯可以上去。”方无忆指向一个方向，沈霖雨收回打量石壁的目光，顺着方无忆的手往上看。接着他又指向另一边，“由二楼绕过去，可以从那个门出洞，洞外是一处小山谷，里面还有一个泉眼。”
见沈霖雨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方无忆干脆带她从石梯上了二层，又往山谷方向走去。走入山谷，沈霖雨眼前一亮。虽说是山谷，其实比洞内还要更小，四面环山，高高的石壁似是把此地圈成一个笼子。谷内有棵两人高的大树，枝干横立，树荫在月光下把周围的草坪圈出一出阴影。遍谷长着青绿色的浅草，偶尔还有不知名的小花穿插其中。离树不远处有个小湖，此时还不断的冒着轻烟。
“这竟是温泉？”沈霖雨走过去，伸手探了探水温，惊喜地对着方无忆说道。
“喜欢？”方无忆倚在山谷与洞的交界处，问道。
沈霖雨回眸一笑，轻轻点头。
夜已深，两人并未在山谷久待，片刻便回到了洞内。随意收拾下后，便在睡房歇下了。此处虽只有一件睡房，却有两张石床分别抵在东南方向的墙壁上。两人各选一张，躺了下来。石床坚硬无比，方无忆倒是习惯，沈霖雨却如卧针毡，明明困顿不已，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后她只得将行囊内的衣服拿出，简单在石床上铺了铺，最后才慢慢睡去。
翌日一早，沈霖雨便醒了。起身时浑身腰酸背痛，几乎坐都坐不直。方无忆在她起身那时便醒了，见状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一边给她揉肩膀，一边说道，“一会我们去城里添置点物件，再买几床棉被，你日后便不会难受了。”
沈霖雨伸展了一下上肢，道，“王府里养出来的娇气毛病。”她语气里有些不满，似乎在同自己较劲。
方无忆将人搂到自己怀里，用手轻轻揉搓着她的肩膀，“若想练成方家剑法，我们指不准还要在这呆很久，怕吗？”
沈霖雨在他怀里仰头，“不怕。你在哪，我就在哪。”
方无忆沉默，一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拍拍沈霖雨的肩膀，率先站起身，“走，我们进城。”
昨夜睡前方无忆便将沉锋从凹槽里拔了出来，此刻从睡房走出，洞内一层看起来十分空旷。偌大的平地上只有中央的一个石台。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又从破庙里走了出去。
进城后，他两随便找了个小摊吃了些早点，然后十分麻利地买全了日常用品和各种食材。回程时，方无忆还买了辆驴车，载着沈霖雨和一车用物，慢腾腾地赶着车往城外去。
出城门时，沈霖雨突然回头望了眼。
“怎么了？”方无忆随口问道。
沈霖雨蹙眉，摇摇头，“我方才觉着似乎有人在盯着我们，”见身后除了尽职的守卫并无他人，沈霖雨转过头，“大抵是我想多了。”
方无忆额角一跳，稍稍一注意，便发现城门上有两人鬼鬼祟祟地躲着。他皱了皱眉，眼底冷光一闪，握紧缰绳的手轻轻一带，驴车便稍微转了个方向，往另一条小径上行去。
果不其然，两人没走出多远，那两人便暗搓搓地跟了上来。
“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方无忆在心中冷笑两声。
那两人脚步虚浮，看来不过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市井流氓。方无忆想来大抵是刚刚置办家伙什物的时候引起了他们注意，竟想通过他两人来发笔横财。
想着，方无忆故意放慢了驴车的速度，后面两人也如他所料地加快了脚步。
沈霖雨从方无忆拐上另一条道时就发现了不妥，此时见他突然减速，她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微微侧头。身后一阵窸窣碎响，沈霖雨若无其事地握紧了驴车的木栏。
“前面的！给老子站住！”粗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伴随着风声，一把砍柴刀竟忽地从沈霖雨耳畔掠过，射入前方的树干中。那刀刚从贼人手中掷出，方无忆便知不会伤到两人，此时却依旧怒上心头。他使劲一拉，驴车停住。
身后那两人此时也到了他们身边。其中一人加快步子，走到树旁，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把刚扔出的砍柴刀拔了出来。另一人身形魁梧，满身腱肉，腰间配着一把弯刀。他弓着背走到方无忆面前，目光不时打量着驴车上的货物，“小兄弟，出来置货呢？”
此时先前的汉子也拿着刀回来了，“大哥，跟他废什么话，直接让他把银子交出来就是了！”听声音，他原来便是刚在身后大喊之人。
方无忆双手抱胸，侧坐在驴车上，冷冷地看着两人，嘴角似乎还有似笑意。沈霖雨看看两个劫匪，又看看方无忆，握着木栏的手又紧了些。
持刀的汉子似乎是被方无忆的眼神激怒了，举起刀赤着眼想往上冲，却被魁梧汉子拦住。那人见方无忆不说话，又道，“看小兄弟的样子，也不是缺钱的人。哥们最近手头紧，想找你借点钱花花。”
方无忆还未搭腔，持刀汉子的注意力却被沈霖雨夺去。他惊呼，“大哥！这里还有个小娘子！”他见沈霖雨面容清丽，气质脱俗，丝毫没有他见惯的山野妇人模样，一时竟有些痴了。他嘿嘿笑了两声，就想朝沈霖雨走去，“不给钱也行，那就把这个小娘子抵给老子……”
看见那贼人淫邪的目光，沈霖雨嫌恶地往后挪了挪。方无忆此时却怒了，他手往驴车上一拍，顿时一跃而起。那两贼人一惊，却在连方无忆身影都没看清的时候，便被甩出了几丈远。那持刀汉子身子重重撞上先前那树的树干，落下地时哇地一下，吐了一大口血。
两人此时才知道自己惹着了什么人，那魁梧汉子爬起来就想逃，方无忆站在沈霖雨身前，足尖一动，一颗石子击上那魁梧汉子的膝盖窝。那汉子重重往前一跪，整个人跌到了土里。而先前的持刀汉子仍捂着胸口倒在树下，叫唤着起不来身。
方无忆故意一步一步地朝那汉子走去，每一步树枝落叶上，都能听见清脆的声响。那汉子却像见了鬼一般，退无可退，表情惊恐。方无忆走到那汉子面前，一脚踩上了他的胸膛，面无表情地一碾。只听那汉子鬼虎狼嚎般的大叫起来。
“大侠饶命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说着，那人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方无忆满意地听见脚下传来一声脆响，眼前这汉子的肋骨如树枝一般断裂，听着他的痛呼，方无忆也觉心中出了口恶气。
“我们走吧。”他突然听见沈霖雨在他身后轻唤，她已从驴车上下来，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方无忆嫌弃地抬起脚，在土地上蹭了蹭。他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人，如看着一只蝼蚁一般，轻声说，“若你们再敢为非作歹，就小心你们的脑袋吧。”他轻描淡写的挥出一掌，面前的树齐腰而断，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卷起一地灰尘。
之前那魁梧大汉也爬了过来，扶起地上这人，一边呛得咳嗽，一边磕头谢恩。他再三保证之后，小心翼翼地背起另一人，一瘸一拐灰溜溜地走了。
“你可觉得我残忍？”
沈霖雨摇头，“他们罪有应得。你若不小施惩戒，他们以后指不准还会伤害更多的人。”
方无忆凝视沈霖雨，“我方才想杀了那人。”
沈霖雨抬起头，见方无忆面色冷淡，眼神凝峻。她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擦了擦，“他拦路抢劫在先，出言侮我在后，人品心性之低劣可见一斑。你若真杀了他，也算为民除害。”
方无忆将手搭在沈霖雨的手上，随之握住，“白菜，江湖险恶，不比沈王府。”
沈霖雨向前一步，靠在方无忆的胸膛上，另一手搂住他的腰，“我知道，我在适应。”
方无忆回抱住沈霖雨，想起一些往事，叹了口气，觉得疲惫之至。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江湖险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