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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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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黑羽与总部的一众人员并未发现凶手遗留下来的细微物证,又碍于怕为这种社会体制带来混乱,案情再次陷入僵局,唯一的线索也中断了。
最后商定,隐瞒案情,向大众征集情报。
这个中年男人的样貌早就借由颅骨复原技术还原,并被描绘成了一个富家公子的形象,当天便播出了寻人启事,提供线索者重金十万。
热线很快就被打爆了,总部调查了许多去向不明的人员,又一次一次的失望。
死者可能并不是本地人,也可能是外地旅游或出差的人员。这条被工藤用私信传达的条件竟成了关键,一个坐落于神奈川的学校声称照片上的人很像他们去参加教师大会的一个著名教师,并疑惑的反应不知道什么时候普通老师成了贵家公子。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服部连夜赶到神奈川,DNA对比完全吻合;白马利用手机信号追踪到受害者的手机被扔在人工湖里,还秘密打捞出了他的血衣。
工藤坐在去往神奈川的电车上,一天的劳碌让他叹了一口气,踏着清晨薄雾出门,现在已是暮日西斜。
“哟,王牌先生?”
工藤微微眯起湛蓝色的眸,一身不和适宜的白色在这空荡荡的电车里异常显眼。只不过去掉了白披风和礼帽而已,他暗忖。并觉着那一头乱发异常的眼熟。
基德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座位上,工藤不适的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些距离。基德不在意的勾了勾唇角,手一翻一阵烟雾飘过,一台电脑出现在他的膝头上。
显示屏的光在夕阳中显得很暗,他的手指如同变魔术一样在键盘上跳动着,破解一串串密码。
工藤终究是拗不过本能的好奇心稍稍探出头去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受害者的通话记录,一个署名为千幸的人在案发前给他打过电话。
基德很快的从网上找到了这个千幸的消息,幸运的是,符合所有条件的就只有一个。千幸美咲,女,三十二岁,未婚,地址位于东京的旧居民区,就在案发地点附近。
带有铁栅栏的旧房子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上着锁,门内能看到几阶台阶,一个过道,放着一个破旧的古老的电动自行车。
基德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段铁丝,三下两下搞定了简陋的锁,门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听起来像是摇摇欲坠。
“哟,你还会这种十年前的开锁技术?”工藤小心的按照行人的步法特征顺着楼梯一节节搜寻,随口调侃了一句。肉眼上能见到已干涸的陈旧血迹。“明明看你也很年轻。”
基德瞬间眼神一凝。
哦,糟糕,他忘了这回事儿了!
但是貌似……他没什么发现?他抬眼装做不经意的看工藤的脸,并没有发现异常。而事实上,工藤新一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案子里了。
这就是杀人分尸的第一现场。
房间里弥漫着腥臭的味道,桌子上的菜很丰盛,也许是用那些失踪的人体器官做成的,桌上摆了三双筷子。工藤捂住口鼻忍住想吐的欲望,转头看基德,还是神色如常。
“哟,四菜一汤。”
“……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啊!”
厨房的菜板上有两把刀,一把菜刀,一把剔骨刀,均沾有血迹;垃圾篓旁边放着一团黑色的塑料袋。证据确凿。
也许是畏罪自杀。
工藤忍着恶心感顺着血迹走进浴室,尸体泡在浴缸的水里,血水已经发黑,表层凝结。一名死者,是一个女人。浴缸边有一把水果刀和一张已经被浸泡的几乎认不出来字样的纸条。
工藤弯下腰去看,努力的辨认出了潦草的字迹,却没看到基德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
爱情使人盲目,爱情使人疯狂。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绝对的坏人,而只有走错了路的好人。
“致地狱深层的恶魔:我已照着你说的话去做,请将我爱的人的灵魂交给我。千幸美咲。”
工藤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屋子的,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里,呛得他想咳嗽,明明是夏天的风在呼啸的吹,叶子簌簌的摇晃着像要脱离枝干,蝉鸣的聒噪声音灌入耳朵里。
案件尘埃落定,工藤倚着门站立,基德还在屋子里没有出来。案子的某些疑点似乎随着凶手的死亡随风而去,只余了一些无依据的猜测和分析。
黑羽的邮件发到手机里,凶手千幸的履历上的居住地点使得警方把他与十年前的案子联系起来。
“十年前,凶手住的那个地方,还能找到吗?”
“去年,那片居民区就拆迁了。”
接着他传来了消息,并发了个被炸成黑灰的表情:“服部跟我说……宫野从他的办公室里失踪了了了了了了了!!!!!!!!!”
哦,难道他怕鬼?
这画风不太对!总部首席怕鬼,这事要是爆料给后勤部的那帮女生……这是个好料。工藤瘫着脸计算卖出这条短信能得多少钱。
兄弟你是看气氛太压抑来搞笑的吧。
他又看了看那个卡通表情,瞬间联想到了搭档今后可能的处境。
黑羽快斗,看你是个好哥们,今天不卖你。
工藤淡定的合上了手机。黑羽的第一条消息给了他答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死者和十年前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如果那张字条不纳入考虑范围之内的话。但是种种巧合不得不让人产生疑问。
还有,在犯罪现场,为什么桌子上摆了三双筷子。
难道是为已经死去的人准备的吗,还是字条上提到的恶魔?
工藤习惯性的思索着,思维顺着一条线发散出去,却在隐隐约约触碰到某个点时,一片空白。瞬间的疼痛感占据了神经,他忍不住蹲下来蜷起身子。幸好那感觉一闪而逝之后就再没有任何异常,但是思路却再也串不起来了。
他微微蹙起眉,刚想迈开脚步,就听到身后一个慵懒清越的男声。
“哟,这么无情,就把我抛在这种阴森的地方自己回家?”
工藤脚步一滞,脸上显出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转头看挂着扑克脸的男人。
“真是不好意思,我还真把你忘了。”
“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你真的不来看吗?”
摆在两人面前的是已经被烘干的字条,一双白手套已经被扔进了垃圾桶,现在基德手上戴的是一副新的。
“你也真能下的去手去捞。”
“要想寻得真相,往往就得付出一些代价。”他耸耸肩,意有所指的说,“你看,这用一双手套换来的线索不是很有趣吗?”
被烘干的字条上显现出的字夹杂在原先的里面显得异常混乱。
——“在时针与分针第十九次重合时,看看你手机底部存着的最真的回忆吧,时隔了3650天之后,揭开尘封的记忆,寻回最完整的你。”
哦,他又开始觉得画风不对了!
工藤头疼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不管在心底怎么吐槽,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工藤拿起笔,刷刷刷把字条上的信息记录在本子上。
“好了,这会儿线索就都清楚了吧。”基德耸了耸肩。
“嗯。”
工藤合上本子放回胸前的口袋里,看了看表,表示赞同。确实该回去了,现在已是月上枝头。
“你不走?”他试着询问道。
“我还有事。”
“好吧。”
他转身迈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白衣的男人。
那人现在背对着他。
这么个合作的模式很危险,这他知道。
有些东西他还没弄清楚。比如说这个人的身份,背景,能力等等很多东西。但是聪明人知道,有的话能问,有的不能。
更何况,那人貌似也不错——至少交流方便,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工藤这么想着,脸上微微露出笑容来。
基德拒绝同行,工藤一个人独自坐上电车。
昏黄的灯光下,自己的影子晃动着,偶尔吹过的冷风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点亮手机的屏幕,编辑了一个邮件,里面描述了除了基德外的大致内容,而且特别提到了那张字条。
不是不信任快斗,而是这次的情况是在太诡异。
他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有解开,这事件也许并不如看起来的一样明朗。一个女人,真的能有能力策划整个事件吗?如果答案是否,那么牵扯到的那个所谓的’恶魔’又是谁呢,和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系?
不自觉的,他又想到了那天碰到的那个金发黑衣的阴沉男人。
电车的到站铃声响起,打断了思绪。
“啧……”
工藤关了手机,下车返回了家,这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空旷而冷清。
一觉睡到天明,极不踏实,有什么冰冷诡异的东西在潜意识里缠绕着他,却也架不住身体的疲累。
工藤努力的睁开了眼睛,顺手抱过一旁的枕头打个哈欠。下床时,视网膜上的物体还是一片模糊,走路还有点摇晃,最后干脆扶着墙到了洗手间。
冷水总算让大脑醒了过来,开始运转。
要保持清醒,才能保证第一手资料的分析不会出错。工藤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努力往下压了压翘起来的头发,这么对自己说。
工藤坐回床上,从床头柜里翻出平常记录案件的那个本子,在里面找到昨天案件的线索。
信、恶魔、还有那张看似普通的纸条显现出来的字。
——“在时针与分针第十九次重合时,看看你手机底部存着的最真的回忆吧,时隔了3650天之后,揭开尘封的记忆,寻回最完整的你。”
实话实说,这个暗号真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只不过取得它的过程有一点波折而已。
时针与分针第十九次重合,指的是傍晚七点多的时候;手机底部最真的回忆,指的是相册里存的第一张照片;3650天……就是十年前。
“最完整的你……”工藤托着下巴缓缓的把这句话念了几遍,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浓。
写这张纸的人似乎就是针对他的。这个人不仅知道工藤新一从十年前就拥有自己的一部手机,还知道从那时起就有什么东西都存到云盘的良好习惯。
而且……似乎还了解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譬如说——
记忆的断档。
也许近来的几次头疼就是这么来的?
在晚上独自回家时看到骨架时的那一次、第二次是在见到那个金发男人与基德对视的时候,最后一次是在昨天,字条上提到’恶魔’的字样的时候。
前一次的瞬间性的头疼他并未在意,可是在这种现象接二连三的发生后,工藤就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这一次啊,
也许是契机,
也许是噩梦。
有的时候人们不会记得,过去犯下的罪。
更没有人能预测得到,所谓未来的发展。
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他是个有耐心的人,那线索挑明了要在晚上七点多才能发掘真相,工藤就干脆的不去想。他也是累了,把手机设定了成晚上七点的闹铃,在床上晕晕乎乎的又睡了过去。
因为他猜,他接下来今晚一定会睡不着的。
虽然说睡的并不深,但聊胜于无。
机器尽忠职守的把他叫醒,工藤拿起手机,觉得比上午精神了不少。
他深呼吸几口气,大脑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抿着唇,缓缓摁下几个键,将手机连接上了电脑的云端。他开始将屏幕下拉——开始很快,之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滑动着,页面也跟着一点点下移。
不过这个时候,似乎再多的犹豫不前也没有用。就像基德说过的那样——想要获得真相,就往往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接着,他看到了十年前用自己的手机照过的第一张照片。
——页面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长条,然后整个被夕阳染成金红的天空映在视网膜上。右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个身穿黑衣的一起从存放中央电脑的旁边的那栋大楼里往出走,左边的女孩们涌进大减价的商城里,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意。
再之后,视野里出现了两个男孩。
疼痛感再次席卷了脑海,手机顺着床沿滑落到地上,他俯下身捂住头部,有什么尘封的东西破土而出。
工藤抽了一口冷气,画面骤然间消失,像是房间的灯被掐灭了一样,世界都变得黑暗了。
曾经发生过的事不会忘记,只是想不起来而已。
工藤新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茫茫白雾中,面前是一片虚无。他试着走动,却挪不动步子。
或许这就是十年前的记忆?工藤饶有兴趣地想,不管那个书写了字条的人为了什么,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
一定有线索埋藏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雾渐渐的散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十年前的东京的街道。飘落的树叶,凋零的花儿,都随着时光的倒流而在枝叶上重现,显出一片夏日黄昏的恢弘和壮丽。
那时候,那台中央电脑刚刚建立,虽然案件频发,应对系统也没有那么完善,但并没有人人担惊受怕的情况。
夏天,傍晚已至,夕阳给天空上了色,一片金红。
两个黑发的男孩一前一后跑在街道上,前面的那个笑着招手。
工藤似乎也能听到笑声,只不过他看的似乎是无声的默片,而过远的距离也让他无法辨认孩子的口型。
这是他七岁的自己,只不过完全没有记忆。
前面的那个放慢了步子,后面的追了上来。他们说了什么,其中一个人点了点头,拿出了
——那是他——也就是当年的自己的手机?
原来,这才是照片的出处。
工藤有了耐心,索性便站在原地。这种看着当年年幼的自己的故事的感觉非常新鲜且有趣,况且,直觉告诉他,这绝没有眼前看到的一般简单。
熙攘的人群把小小的工藤和另一个男孩冲散,工藤——暂且称他为新一,退到一个巷子里,看着外面因为听到商店打折而疯狂的人们,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
新一回头,往巷子深处躲了躲,这里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身后似乎有什么窸窣的声响,新一好奇的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色。
他瞳孔扩散,下意识的尖叫堵在喉咙里,本能般的眩晕起来。他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却不小心发出了声音——万幸的是,现在外面很吵,那点呜咽声很快就被卷入了群众们呼声的浪潮中去了,不值一提。
穿着黑衣的男人似乎没注意到这个孩子,他挑起一个堪称是轻松的笑容,抽出了一把亮白的手术刀。
新一努力的缩起身子,红色的液体泉涌般的喷发,溅到墙上。他好像看到男人唇角逐渐扩大弧度的和刀子泛起的幽幽冷光。
——会被杀的!
明明是夏天却身子发冷,小小的孩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子向外一点点的挪去。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棕色的发梢微微露出了帽子,身上穿的是黑色的T恤短袖和黑色的长裤,最终却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巷口。
上天保佑!
工藤即便知道——自己现在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但是他仍旧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心脏怦怦的加速跳着,撞击着胸腔。
画面最后定格在男人身影的方向。
小巷里的案件、墙上的血色、被死死忍住的尖叫声,那片被夕阳也一并染成金红的天空、聒噪的蝉鸣和行人的嘈杂声响,一起被深深的埋藏在十年前的尘封的记忆里。
直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