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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死生由己剑在手 ...

  •   十日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上次与南公瑾短暂的一见就恍若相逢于梦中一般,好不真实。可是贺兰雪每每想起,仍会觉得心头一暖。

      “你还有我”这四个字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桓。

      贺兰雪想,若她真能九死一生活着出去,她一定要再问一次南公瑾那个问题。

      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不知怎么,总觉得自己有些背叛瞿清浅的意味。

      贺兰雪摆了摆手,不再去想这些,而是自个儿比划起招式来,口中还念念有词,背诵着要领的口诀。

      毋庸讳言,她的身法已大不如前了。一来是瞿清浅死后,经历了这些折腾令她体质弱了许多;二来是不再有那么多施展拳脚的必要了。生活在蜀中的那一年几乎不需要她用拳头解决什么问题。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要赌一把。

      赌自己的能耐,也赌刘廷钰的心魔。

      比武的场地就在端本宫中辟出,反正这里很大,不愁没地儿。

      拓跋延、岑修齐、岑治平、郑予等人都在现场,这几人若非武将出身,就是有点武学的底子。可今日这般待遇,还是令他们觉得受宠若惊。似乎除了拓跋延之外没人晓得顶头主子太子爷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拓跋延倒是将刘廷钰对贺兰雪的情绪窥出了些端倪。他是个聪明人,早就瞧出了个中古怪。刘廷钰这是关心则乱,不然怎么会在这等重要关头跟一个小姑娘“斗武”?

      眼下靖远王刘子培就要归京述职了,刘廷钰这些日子的主要任务也应当是筹谋着怎么拉拢人心才是。这场比武无疑只会让他分心。分心也好——拓跋延暗自替南公瑾感到欣然。

      即将赴京的这位王爷,论辈分和血缘乃是刘廷钰的堂叔、当今圣上的堂弟。想当初,若非他刘子培的帮扶,那时候的太子也不可能这么顺顺当当地成为现在的皇帝。故而皇帝对靖远王刘子培是恩宠有加、十分信赖。外加上并不疏远的亲缘关系,二人便更同气连枝了,“兔死狗烹”的铁律在刘子培和当今圣上面前分毫不起作用。

      子侄辈的王子皇孙们,谁都盼望着靠上靖远王这棵大树——当然了,刘廷钊那种不爱干正事儿的人可能并不这么想。

      这种节骨眼上,刘廷钰还会分心出来在贺兰雪身上,所体现的东西是再明显不过了。只可惜,岑家和郑家出了好些笨人,竟连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拓跋延暗笑。

      刘廷钰手下资质鲁钝的虾兵蟹将还真不在少数。因而拓跋延常常想,这棵由东宫、郑家、岑家三股势力盘根错节组成的大树,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倒啦……委实,这种话只能放心里。若是说出来,旁人只会当你脑子被马车轮轧坏了,或者干脆活得不耐烦了。

      比试的当天,刘廷钰换了套贴身的骑装,兼着玄色披风。

      他本就拥有胡族的血统,骑射是他的天赋,从小到大甚至并不需要别人怎么教——就如同他那与生俱来的野心。

      若单论皮相,“金玉其外”这四个字他担得起。

      贺兰雪被三个带刀的侍卫带到现场。

      刘廷钰依旧高高在上,坐在众人中央。

      他似乎不屑正眼瞧她一眼。

      贺兰雪望着那张阴骘的侧脸——这位故人还是那副老样子,既自负,又自卑。

      她环顾四周,在这块空旷的角逐场上,有着无数看客。甚至连端本宫中的厨子、丫鬟、老妈子都倾巢而出。

      他是有多自负才会笃定了今天的胜利?这些人,这些眼睛,难道不都是他用来嘲笑她的工具吗?贺兰雪很无奈。

      “贺兰雪。”被众星拱月的刘廷钰终于开口了,“今日的比试分三场,第一场,你要先会一会今年的新科武状元。”

      入夏了,京城的天气干燥无比。贺兰雪咽了咽唾沫,看向所谓的“武状元”。那是一个清瘦男子,若非一身装扮,没人看得出他是靠武学登上天子堂的,估计只会以为他是个文人。

      “好。”贺兰雪道,“说好了,不许用暗器和毒。”

      “不会。”他的眼眸朝贺兰雪所在的方向居高临下地一扫,声音凛若冰霜,嘴角还微微上扬着,仿佛在看一场猴戏。刘廷钰的一副做派,浑令人以为不用等到他自己出手贺兰雪便会被收拾得跪地求饶。

      按他们的约定,靠近贺兰雪那一侧的兵器架上是她所有可以挑选的武器。

      “卑鄙……”她心中暗暗想。

      兵器这种东西,“一寸短,一寸险”,刘廷钰给她准备的这些武器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些。贺兰雪瞧了又瞧,才拎起了一柄用起来最顺手的软刀。

      软刀真是名副其实的“软”,薄的就像是一片纸,稍微一晃就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看样子刘廷钰是真没打算让她立着出去。

      也罢,既然已决定了要下注,不管他怎么为难她,也不能轻言放弃。

      只要他的人保证不发暗器不使毒,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此刻,刘廷钰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摩挲在自己的下巴上,鸡冠玉扳指如血,刺眼依旧。

      “请贺兰公子赐教。”那书生模样的“武状元”看了她一眼,便迅速出招,直令贺兰雪猝不及防。

      武状元使的乃是宝剑。

      贺兰雪连接了他三剑,险些跌倒。

      “孟维桢,莫要谦让,本宫许你下杀手。”刘廷钰悠悠道。

      贺兰雪感到自己口腔中弥漫着一丝血气。

      不能再硬拼蛮力了!女子毕竟是女子,论力气,她哪是这武状元的敌手?不若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贺兰雪看出了,对手剑招虽然又快又凌厉,可武举中的佼佼者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太注重花架子了。况且他的精力全部用在上三路,下盘并不稳健。而对于女子来说,最有力的地方反而是肘部和腿部……

      乒……

      在她攻向孟维桢下盘之时,自己手上劣质的软刀已被对方所持的宝剑斩断半截。

      这下坏了,没有兵刃,难道要靠一身肉去当人家削铁如泥的宝剑?

      谁料孟维桢口中发出“哎呀”一声惊呼,宝剑也脱手飞出了好远。

      贺兰雪正讶异着,却见他用唇语说——“侠士不与裙钗争锋”。

      “裙钗”……眼下她一身男装,好几日都不曾梳洗,还满脸烟灰。纵使这样,他竟也看出了她是女子。

      不过这样也好,孟维桢的意思是他有意向让了。

      果不其然,贺兰雪又连出无招,对方步步撤退,眼看占了下风。

      “多谢”——她亦用唇语冲他说。

      他们二人离刘廷钰等一众人尚有些距离,能保证他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下来。”刘廷钰语气阴沉道。

      孟维桢连忙冲太子行了个大礼:“属下有罪,罪该万死!”

      “既然武状元都尚且如此,那么原定的武探花也可以不必上场了。”他道,“来人,牵我良驹。”

      拓跋延从一位侍从手中拉过一匹青骢马的缰绳,毕恭毕敬交到刘廷钰手中。

      刘廷钰的一声冷笑恍若是从鼻子里发出来一般,斜睨了贺兰雪一眼,便解开身上的玄色披风,跨上马去。

      他一伸手,便有人双手奉上一杆长/枪。

      高头大马和咄咄逼人的武器,这架势看上去明显就是在恃强凌弱,可贺兰雪一点也不意外。更坦白点说,这是她所能想象到了,刘廷钰最“客气”的配备了。好过两年前被掷在她身上的、被喂了毒的飞刀。

      纵使是孟维桢有意向让,可贺兰雪和他之间的实力毕竟是有些差距的。经过方才那番缠斗,贺兰雪的虎口和手腕都有些酸麻。

      她转身,又从兵器架上取下一对身材更小的鸳鸯刀。

      下面一阵哄笑……

      于“看客”们而言,一个男子用这么小巧的双刀,未免太像个娘们了些!

      贺兰雪也不理,只是暗自蓄力,等待刘廷钰先出招。

      刘廷钰也不客气,马头一转,长/枪向她直愣愣地刺去。

      贺兰雪转身躲开。可眼下的情况是,在体力耗光之前她躲得过他的攻击,却无法伤他一根毫毛。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传说中的“轻功”是确有其事。

      又是“乒”的一声,她隔开了刘廷钰的长/枪,可那鸳鸯刀中的一者业已变形。

      这是初夏,还不到三伏天,可贺兰雪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

      不能这样僵持下去了……她的体力已经不够耗了。

      刘廷钰每刺一枪,观战的武将们就会尽情地叫好,为主子喝彩。

      贺兰雪咬紧牙关,一刀砍在刘廷钰的小腿上。这一刀,还真不浅。

      “嗯……”他握紧缰绳闷哼一声,努力使自己不显露出异样,可是那挺拔的身躯还是一晃。

      “殿下!”岑修齐和拓跋延拔刀冲向前来。一众部下皆惊,没想到居然真有人敢对太子爷施加兵刃或拳脚——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要翻了天了!

      “都退下!”刘廷钰一挥长/枪,示意他们不要向前。血水已经顺着靴子向下流淌开了……

      他的眸子转向她,声音低沉:“你想让我死……是吗?”

      “是!”贺兰雪几乎是吼出来的。又是一刀,她砍向了刘廷钰的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死生由己剑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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