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赵靖忠同人）》楚容衣

54、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风声

　　卢剑星回京后首先去了许显纯府上，这事儿他没敢在镇抚司衙门提，趁着夜色悄悄去的许府。自那晚驿馆遇袭后，一路上都算是平安，他们兄弟三人仍然是扮做行商沿途乔装跟随在崔府的车马后。崔呈秀那边给了他们些谢仪，为的不过是想他们更卖力些，许显纯派他们来的目的说起来是保护，但这里头又有什么打算，崔呈秀自是不会指望卢剑星等人能知晓，就是他自己一时半会儿的都未能想的通透。

　　崔呈秀出手尚算大方，这一趟给了他们仨两百两银子，比起他兄弟三人一年的俸禄有过之而无不及。按理，锦衣卫是个肥缺，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既有权又容易来钱，出去走路上哪怕是官也要给他们三分薄面，大凡是擅于逢迎长袖善舞的，没个几年就能混到个正六品百户。像卢剑星兄弟三人这样有点儿能耐的，若是得上头提携，几年下来怎么着也得是千户了，然而卢剑星干了十几年只是个正七品总旗。崔呈秀不往深里琢磨都能想到，这兄弟仨没一个是阉党，不仅不是阉党，很可能不是东林党，齐楚浙三党也不沾，哪边都没乘凉的树，否则早该升上去了。

　　许显纯找这么三个人来办事，显然是有自己的盘算，这事儿必然是要从锦衣卫抹掉，又不想让魏忠贤察觉。锦衣卫那边许显纯要瞒下来不难，而要瞒过魏忠贤，那还真就只能找这么三个人，一来籍籍无名，魏忠贤就是知道这仨的名字，也不可能将锦衣卫每个人都盯死了；二来哪边都不沾，那就只能尽心给上头的办事；三嘛，崔呈秀看见卢剑星的第一眼就认为这人真是老实透了，不是个会多事的。

　　崔呈秀没为难他们仨，也没问多余的话，到了地儿各自散去，他知道这事还没完，远还没到能让自己安心的时候。许显纯的目的还有待商榷，至少那伙要自己命的人到底是不是魏忠贤派来的，崔呈秀也无法完全确定，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没过几天，他就将得到有人想让他知道的答案。

　　卢剑星是独自来的，可能是许显纯事先交代过，他刚开口表明身份，门上的下仆便将他请了进去，往常若是有人来许府上求见可没这么容易见到许显纯，光门上这些下人就得备上份厚厚的红封。待门上人让他入了府，便换了拨人引他往里走，许显纯没在正堂，卢剑星被领到了许府的书房前。

　　其实许显纯和他没什么要说的，听卢剑星将这一路上的大事小情禀告完毕，许显纯不由的在心中吐了口气，由衷的庆幸自己让卢剑星等人走了这么一趟，不然崔呈秀要真死在半道将来可就麻烦了。许显纯不是没想到死无对证这一说，然而，这得能让朱由检愿意相信，拖个死人背锅这种事，朱由检那头只怕很难糊弄过去。而且如果按赵靖忠那个说法，魏忠贤很可能会在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找个替罪羊推出来把这事儿结了。

　　如果朱由检只是一般人，或者只是一般官员，那么这头羊不会是许显纯也不会是崔呈秀，可朱由检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一般官员。先帝尚在时，朱由检是信王，先帝对自己的兄弟手足照顾有加，朝廷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先帝崩逝信王御极，朱由检是新帝，无论是前还是后，朱由检那边都对付不过去，除非……魏忠贤硬扛到底一次不成再来第二次，只到把朱由检灭了为止，显然魏忠贤做不到。

　　如果说许显纯在九月底，十月初那几日还心怀侥幸，那么当贾继春他们的奏疏递上去后，他便不再抱有任何幻想，魏忠贤这回打的就是弃车保帅的主意。不仅是阉党开始攻击走了的崔呈秀，就连原先与阉党过不去但又不得不选择暂时蛰伏的东林余党都开始上疏，只不过有的仍然将矛头对准了魏忠贤，但大部分随同阉党一般目前针对的是崔呈秀。

　　“看的出来对方是什么来路吗？”许显纯压低了声问卢剑星。

　　“对方虽极力掩饰但看着不像是走的野路。”锦衣卫里虽是良莠不齐，但大部分都还是个中好手，好些都是原就有功夫底子入营后又勤加操练与江湖路数还是有些区别，更不是走的那种邪门歪道。卢剑星与那路人交手时因着情势紧急来不及多想多思或许还没意识到什么，但等事情过了静下心来慢慢揣摩，便发现了其中猫腻。

　　许显纯沉吟了会儿，嗯了声，又给了卢剑星一包银子，“烂在肚子里。”

　　“卑职明白。”卢剑星拿了银子低头应过，许显纯示意他可以走了，他这才告辞。卢剑星不会去想许显纯为什么要自己这样做，也不会去想整件事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利益纠葛，这些事都离他太远，他不需要堪破真相也不能堪破真相，真相带来的往往是灭顶之灾。

　　这次前前后后得的赏，他们兄弟三人各得了三成，沈炼一回京就去了烟花巷，他在那里有位入了眼的姑娘，听说姓周。沈炼一心一意想给周姑娘赎身，又要想办法走户部的路子给周姑娘销籍，周姑娘是官家出身，因其父犯了事才被入了贱籍，如果不销籍，那周姑娘一辈子都做不得人。为了这位周姑娘，沈炼的那点子俸禄省吃俭用的除去平素周济靳一川的份儿，剩下的全存了下来，周姑娘是红牌，身价高的吓人。

　　靳一川一直单着，没见他有什么喜欢的姑娘，只是他身板不怎么样总要就医，虽说是如此，但他的俸禄花的实在是快了些。卢剑星偶尔想提醒他几句，让他趁着年轻留点儿钱防身，但又想着少年时谁个没点什么事儿？也就算了，只是总嘱咐他保重身体便算完。沈炼有的时候会给他些银子，彼此什么都不说，也算是兄弟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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