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赵靖忠同人）》楚容衣

47、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立后

　　朱由检虽给了答复，崔呈秀却接连上疏求去，这仍是出自魏忠贤的授意。当日，崔呈秀为入阁一事已然碍了魏忠贤的眼，就连客氏也对其生出不满，特意与魏忠贤提到过崔呈秀。魏忠贤明知崔呈秀有心比豺狼，稍有不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魏忠贤留他至今为的便是这个用处。崔呈秀在阉党里已是引得诸多抱怨，被他打压过的人不在少数，朱由检如果真要动手，魏忠贤便可抛出崔呈秀去探路替罪。

　　崔呈秀的奏疏初上时，朱由检便着人宣他入宫，如对魏忠贤那般先是进行了番安抚，安抚过后便是慰留。其时赵靖忠便在当场，崔呈秀犹记当初自己在赵府时被魏忠贤当着赵靖忠的面做了弹压，今日于乾清宫又似是重演了回一般。

　　朱由检将两份奏疏交至崔呈秀手中，崔呈秀捏着奏疏不敢翻阅，朱由检却道：“无碍。”他这才大着胆子翻开，这两封奏疏都是出自阉党中人，说起来以前与他也有统一战线党同伐异的交情，两人皆是御史，闻风言事是他们的本份。这事要放在以往，崔呈秀根本是不屑一顾或者说根本不可能发生，可搁到现在，崔呈秀怕了。在畏惧中，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令他更为心惊胆寒的事情。

　　朱由检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两道奏疏？除了这两道奏疏以外是否还有别的？魏忠贤又站在那个位置上？四个问题合起来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朱由检与魏忠贤的用意。

　　崔呈秀读的都是圣贤书学的全是圣人教诲，但他从来没干过人事儿，无论是出卖别人还是被人出卖，他都丝毫不觉意外，这对于他而言就好比是人之常情实在不用大惊小怪。他是以这样的方式去为人处事，也是以这样的方式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比如他对同为阉党的冯铨与王绍徽，他甚至于敢打将魏忠贤当枪使的主意。他不惊讶不代表他不害怕，人获得的越多越害怕失去，得而复失实在不是种愉快的经历，崔呈秀有可能失去的不只是他的权势与财富，还有可能是他及其家人的性命。

　　崔呈秀的每个反应以及表情神态的变化一一落在了赵靖忠的眼底，对于这帮人，赵靖忠有着比朱由检更加清晰的认识。他们曾经共事，他们曾经同谋，他见过朱由检未曾见过的所有黑暗，他见过杨涟的宁死不屈，他见过许显纯的歹毒险恶，他见过魏忠贤的阴翳，他见过崔呈秀对同为阉党中人的打压，他见过的太多太多，因为亲历所以他更了解并懂得阉党的怯弱。

　　这群看起来似乎不可一世的人，实际上比任何人都怕死，他们得到的太多，手上还沾了无数人的鲜血，他们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这一切，失去这些用别人的性命前程以及自己的良知换来的一切。他们只想不断的得到，得到更多爬的更高，在被财富权力织成的锦绣外衣所笼罩的表象下，他们的内心实际上对“失去”充满了恐惧，他们每个都怯弱的不堪一击。

　　“陛下，臣罪该万死！”明明事不至死，崔呈秀却挑了最重的一句话，当着朱由检的面扑通跪了下去。九月入秋，殿中冰已撤，殿门敞开清风徐徐，崔呈秀的额角脸颊豆大的汗珠自皮肤表层渗出。跪伏于地时，他的眉心紧贴于沁凉的地面，惶惶然。

　　“崔卿何罪之有？”朱由检笑着将他扶起，“不用去理会这些，朕初登大位尚有万千头绪待理，正需如卿这样因公废私精忠报国之人。”说完，当着崔呈秀的面将那两封奏疏交予赵靖忠，嘱咐赵靖忠拟旨斥之。

　　崔呈秀并未能松一口气，朱由检的行事完全不在他与魏忠贤的意料中，他还不至于天真的以为朱由检会放任阉党不做理会，他同时又隐隐察觉到魏忠贤似乎打着不一样的主意。这淌浑水浊且深，他看不到底，他想全身而退，哪怕折些钱财，只要命还在。

　　翌日，崔呈秀又上了道疏，第三次求去，这次朱由检准了。

　　九月甲申，朱由检下诏，上圣母贞静贤妃刘氏尊谥曰：“孝纯渊静慈顺肃恭毗天钟圣皇后”。丁亥，国子司业朱之俊论监生曹代何、陆万龄、储寓奇诳祠挟遁，宜罪；命下狱。戊子，太监魏忠贤乞止建祠，上优答之；其前赐额许如故，余辍。庚寅，立妃周氏为皇后——嘉定周奎女。选妃日，授奎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今进□军都督府同知。进张素养右副都御史，专理京营。姚祚端为太仆寺少卿、朱大启为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馆；太常寺少卿陆文献为太仆寺少卿、吏科都给事中陈尔翼为太常寺少卿。太师宁国公魏良卿、少师安平伯魏鹏翼并给铁券。（见于《明崇桢实录》）

　　辛卯，诏曰：朕闻坤顺承乾，两仪乃以奠位；内治赞外，六合斯以蒙休。王化攸关，典礼是式。朕荷天眷命，序缵洪图；深惟仪刑于万国，宜首崇位于母仪。妃周氏，受命先帝，配朕潜邸。含章体顺，懿范克绍前徽；率礼蹈谦，淑德允称作合。是用祗告天地、宗庙、社稷，以九月二十七日册立为皇后，正位中宫。于戏！佐一人以主鬯，弘开有道之长；叶三灵以永绥，益衍无疆之庆。布告中外，咸使闻知。（见于《明崇桢实录》）

　　崔呈秀的离去令魏忠贤坐立不安，陆万龄等人的获罪将这份不安又加重了几分，他随即做出了相对正确的反应，而朱由检也给了他看似足以心安的回复。没过多久于立后之日所下的这道加官旨意，又令魏忠贤对于朱由检的目的越加如雾里看花，魏忠贤真正体会到了何为坐困愁城，这座城乃是朱由检亲手所建。

　　“魏公公，当初让你动手，你不愿意，现在如何？”客氏阴恻恻的看着他道，面上仿佛带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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