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赵靖忠同人）》楚容衣

37、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入阁

　　就在等待入阁的日子里，出乎崔呈秀意料的事发生了。内阁没有动，吏部也没有动，孙杰他们虽然各有上疏，但这都抵不上吏部与内阁。崔呈秀心里跟烧了锅沸水似的，他满以为冯铨一走魏忠贤又在赵府上对自己松了口，这个位子就是煮熟的鸭子只等着自己下筷子了，哪知意外丛生。若换了以前他肯定要去顾秉谦府上，但他还记着魏忠贤在赵府里说的那席话，胆气儿就不那么足。他思来想去，只能向冯铨以外的第二个人下手。

　　就在此时，王恭厂与朝天宫相继出事，又有旱灾地震与决堤，灾患频频，一时间京中百姓议论纷纷人心亦是惶惶不安。崔呈秀敏锐的察觉到这将是个机会，自己的富贵权势很可能便在眼前，连夜召了几人入府商谈并将奏疏写好。翌日下了朝他便赶往了东厂，先魏忠贤一步到了，并不入内就在门外候着，待魏忠贤中饭那会儿过来了他才跟在后头进了门。

　　又过了两日，旨意下，数事并发从京师到地方，借着连番灾患掀起了另一轮的清洗诛罚。彼时，《三朝要典》已然修成，京里京外皆有刊布。诛罚的旨意方下，吏部尚书王绍徽便去了东厂，在他看来此回魏忠贤的行事已过，如今灾患患连连，若再下重刑无论是官是民都易生怨，更兼之一但民怨过激，再加上关外那摊子事，于朝廷而言绝非幸事。此回的旨意还包括朝天宫的修缮，这又将是笔极大的开销，然而，户部没钱，这事在朝上已是议过，没钱就是没钱，就是把户部上下都砍了还是没钱，那这钱又会是谁出，答案可想而知。

　　王绍徽与崔呈秀不同，与顾秉谦也不同，他是万历二十六年进士，论资历高出崔呈秀一大截，居官尚清，投入魏忠贤麾下是因为他不喜东林党。在加入阉党后，他仿照《水浒传》给魏忠贤写了本《东林点将录》，对于魏忠贤而言这事干的不能更实在，又因王绍徽入伙的早，对他自是另眼相待。然而，这份另眼相待到如今也所剩无几，原因无他，归根到底还是政见不同所求亦有所不同。

　　在东林党被彻底打压下去之后，魏忠贤又动了边境兵权的主意，决议要派镇守中官，这事儿上王绍徽与相近的朝臣相继上疏力陈不可行之处，于这事上王绍徽便已忤逆魏忠贤心意。这件事，崔呈秀是为朝臣自是知晓，也是由这件事上，崔呈秀就盯上了王绍徽。他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人，时任吏部尚书的王绍徽或许不一定看的上，若是上道的举荐了自己便罢，若是王绍徽脑子转不过来，那自然怪不得自己再下次黑手。

　　阉党成员已是遍布朝野，那些早早投到魏忠贤麾下的人都已占据高位，而那些来的迟些的分到手的自然不怎么如意，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论资历也要熬一熬。有人愿意，有人自然不愿意，崔呈秀明显就不愿意，所以他先攻讦最好对付的冯铨，眼下则轮到了王绍徽。

　　赵靖忠刚在东厂用过饭，人还未走，王绍徽就到了。赵靖忠本想告退，不料魏忠贤没让他走，他只能落座听王绍徽将来意说明。此回诛罚的事赵靖忠也是在司礼监拟旨时才知晓，王绍徽的来意他也能猜到几分，正因为能猜到他不由的便心生惋惜，这步棋到底还是崔呈秀棋高一着，看准了魏忠贤的心思下了最正确的一手，以王绍徽的性情根本无力回天。

　　“四方多事九边缺饷，正殿既成两殿宜缓……”王绍徽缓缓说着，未去打量魏忠贤的神色，花白的胡须与鬓发被官服与乌纱衬托的越发显眼，“三案巨奸已去，人心业已归服，还请魏公于其他诸事上宽贷一二。”

　　再无回转的余地。

　　袁鲸、张文熙经授意上疏弹劾王绍徽，言其朋比鬻官，没几日，王绍徽落职，周应秋代其为吏部尚书，崔呈秀入阁。

　　王体乾在崔呈秀入阁的旨意上盖好印，见得值房中没有外人，这才与赵靖忠说起话来。崔呈秀在这件事里做的手脚，压根逃不过明眼人，王体乾自个儿就是个奸滑阴险的，这些手段他都用过，看的自然是清清楚楚。吃了片切好的瓜果后，王体乾方道：“看着吧，以后内阁还有的热闹。”

　　赵靖忠将笔搁下，司礼监素有“批红权”，身为秉笔的赵靖忠当值时亦是时时对着群臣奏疏内阁票拟，王体乾既有心与他说话，他也就做出聆听状来，只将这句听过，思及当下内阁那几人，随之亦生出些许感慨。王体乾的手指在他桌上摊开的奏疏上一点，“都小心着点吧。”这话却是真的关照了。

　　先时王体乾在孙承宗的事上被赵靖忠拉了一把，多少还是承了些情，再者都是在司礼监里的，真要有个好歹唇亡齿寒不得不防。崔呈秀这人做事，还真与魏忠贤一路的，王体乾奉承魏忠贤却不代表他看的上崔呈秀，说不准哪天一个不慎连自己都要栽在姓崔的手上。

　　“多谢王公提点。”赵靖忠亦是同感。

　　“我听说那日在你府上已是十分不堪，他不敢忤逆魏公公，真要秋后算账，你自己多点心眼。”

　　赵靖忠先向他致过谢，心头亦是百转千回，崔呈秀这么能闹腾，是幸事也是不幸，只看将来……

　　“殿下，这是宫里新赐下来的水果，陛下还让膳房为殿下备了两道时令鲜蔬与一道点心。”来人是膳房内监，奉朱由校口谕给信王府送赏赐。

　　朱由检依着仪制谢过恩，寒暄过后将菜品点心从食盒中取出，就让人领着内监往账房领红封。这会儿已是掌灯时分，朱由检干脆吩咐摆饭，那菜从宫里出来到府上已有些微凉，虽是六月天却也不宜食过凉之物。那碟点心却是未动，待得朱由检晚上看书时才用。

　　手中字条展开，朱由检眉峰轻攒，复而轻叹，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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