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赵靖忠同人）》楚容衣

35、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倾轧（2）

　　冯铨走了后不久，还不到一个半时辰，王体乾这里又来了位客人，王体乾摸着下巴看着来人的名帖，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随着名帖送过来的还有份礼单，具名崔呈秀。他不知怎的就有点儿怀念起魏广微还在时的内阁来，魏广微加上顾秉谦再怎么说也没给司礼监和自个儿惹过这么件事来，怎么到现在就成了事儿窝。

　　王体乾爱整人还容不得人，但也没像崔呈秀这样还没把位子坐上去就像是上了天似的，名帖捏在手里眼见得就起了几折皱痕，“人呢？”他压了压心头的火气，问来回话的府上仆从。

　　“在府门前候着，请还是不请？”许是瞧着他脸色不善，回话的人也拿不定主意，说起话来小心翼翼。

　　王体乾又将名帖看了回，似下了若大的决心，“请。”其后招手点了名小厮过来交代了几句话，让他从府上后门出了府。

　　崔呈秀行事很得魏忠贤的心意，前段日子刚进了本《天鉴录》，收录的都是不附东林者，又有《同志》诸录，其中皆东林党人，很是方便了魏忠贤残害打压异己以及提拔自己人。更多次向魏忠贤表忠心，乞求能被纳为“义子”，到这事上魏忠贤却是未应，只不过视他与自己的侄儿魏良卿一般亲厚，冲着这点王体乾就得见他。

　　“王公。”崔呈秀与冯铨截然不同，虽极力压抑然而事未成面上已然隐约可见着喜色。

　　“崔大人，请。”王体乾指着座儿与他道：“怎么今儿个得空过来？”

　　崔呈秀目光稍转，向着王体乾拱手道：“王公素来是知道崔某的，本就是个嘴笨舌拙之人，满心的想为魏公公做番事以报公公知遇之恩，只是这门道总也遍寻不获，说起这事来下官便忧心如焚。如今好容易才得初窥门径，不想似又累得旁人不快，此事实非崔某所愿。听闻王公平日便急公好义，崔某左思右想只能求到王公跟前，还请王公玉成其事。”崔呈秀自座中而起，长揖到地，“大恩大德无以言谢，但凡日后王公有需要崔某处，言语一声尽可，崔某定当万死不辞。”

　　“崔大人，你我之间何必行此大礼？”王体乾赶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崔呈秀的头稍垂，王体乾无法察知他的神色，只是接着话又说：“崔大人再这般，那便是折煞我了。”

　　“不敢不敢。”崔呈秀忙道，先时的喜色已散。他这会儿过来请见王体乾为的是与冯铨差不多的事，只不过方向不同，他在府上时得了消息冯铨中饭后就去了王体乾处，之后似乎还要去赵靖忠那里，消息是从冯府管事那里得知的。当时孙杰他们几个正好在他府上，彼此一合计未免节外生枝，他只能跟着跑趟。王体乾这里还罢，崔呈秀入阁后必然要与其打好关系，然而到赵靖忠时，他却犯了嘀咕。

　　一山不容二虎，崔呈秀得魏忠贤视若心腹且亲近如魏良卿，阉党中人有些为在魏忠贤跟前挂上号也都依附于他，崔府可谓门庭若市。其为人又卑污狡狯不修士行，有些人自然看不大上他，哪怕同为阉党也不怎么买他的账。崔呈秀本想着在魏忠贤跟前争个魁首，哪料闷声不响的出了个赵靖忠，就连魏良卿这么个亲侄子都被排到了后头，时间越久崔呈秀心里便越不好过。

　　赵靖忠刚入司礼监那会儿崔呈秀就暗中找人下了几回绊子，赵靖忠都有惊无险的避了过去，如是几次后魏忠贤便找了崔呈秀说话，司礼监上下自然也看的分明。从东厂出来时，崔呈秀脸色煞白步履飘浮惶惶然如在梦中，打这之后便没有人再给赵靖忠下绊子，虽仍大事小情不断，但一切总算是上了正轨，赵靖忠生生在宫里站稳了。

　　崔呈秀不知道赵靖忠是否知晓当日初入司礼监时背后捣鬼的是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赵靖忠知晓了会如何做，但他知道魏忠贤有意让赵靖忠在将来接手东厂，这就成了麻烦，还是大麻烦。对于麻烦，他向来是直接将对方灭掉，然而这个麻烦他下不了手，说白了就是色厉内荏没胆，他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敢去和魏忠贤对着干。

　　王体乾本来就只是答应了冯铨替他在魏忠贤跟前美言几句，总的来说他并不想被搅进内阁的浑水里，只要不是东林党，谁坐对于他而言都没区别。只是他不喜崔呈秀的张扬，借冯铨的事儿暗地里恶心崔吴秀一把倒也无不可，他又知道崔呈秀的心病，当下收了崔呈秀的礼且满口答应了下来，看似各得其所。

　　坐在轿中的崔呈秀正回味着拜别时王体乾与自己说的几句话，听着尚算合心意，轿夫抬着轿子往赵靖忠的府上走去，此时天色已暮，青色小轿于暮色里缓缓前行。小轿于赵府门前停下，轿夫压轿，崔呈秀身边跟着的小厮先一步将崔呈秀的名帖送到门上，崔呈秀这才矮身自轿中出来。

　　在崔呈秀来之前王体乾已遣人向赵靖忠递过话，赵靖忠刚端起碗筷，就让人将崔呈秀请了进来。这么个时辰正是用晚饭的时候，当即赵靖忠便请崔呈秀坐下，又让人添了副碗筷。他俩均未喝酒，只是吃着饭菜，崔呈秀搞不清赵靖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头又搁着事饭自是吃不安生，倒是赵靖忠吃了碗饭还喝了大半碗汤。

　　吃饭的过程里，崔呈秀几番想把话头提起，赵靖忠都拿闲话岔了过去，连礼单都没看没提。待饭用完，府上下人收了碗筷，又奉来涮口用的茶净手用的温水，这些事儿忙过才再度落座。崔呈秀几时受过这样的憋闷，他几乎在心中笃定赵靖忠是知道自己以前干的那些事的。

　　“赵公公……”崔呈秀刚唤了他声，赵靖忠的目光便落在了门外。

　　“义父，您老人家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赵靖忠起身向门外迎去，又与跟在魏忠贤身后入府的管事道“门上怎么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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